霍言回過神，無辜回頭：“可我現在就是拔河比賽里的那條繩，繩自己怎么努力??！”

    “我套點話，你先別急?！?/br>
    周尋險些樂出聲：“你還能套情報呢？”

    霍言：“……那我換個說法?！?/br>
    “我誠懇地問一問她?！?/br>
    他又低下頭，還沒等她發問，薇妮就已經笑了出來：“小傻瓜，你覺得我會給敵人分享情報嗎？”

    “一點點都不能說嗎？”霍言覺得有點可惜，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腰實在被勒得撐不住了，于是抬手打了個暗號，惋惜地看向薇妮，“好吧，那晚安?！?/br>
    他剛說完，安吉拉從坑洞邊緣探出了頭，再次盯住了薇妮的眼睛。

    薇妮察覺不妙想閉上眼睛已經來不及了，被困倦襲籠的瞬間，周尋捏了個泥手，一巴掌把她拍了下去。

    “下去吧你！”這一巴掌顯然讓他渾身舒坦，“可算把這口惡氣出了?！?/br>
    一身紅衣的薇妮從高空墜落，像一滴血落入墨池。

    她大概會被水流沖去另一邊連接著的活水湖，總之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

    霍言的瞳孔微微放大，未來的可能性在他眼前展開，他沒找到薇妮死亡的可能——這對她來說果然不是致命的。

    但想了想她幾次三番襲擊普通人的行為，霍言瞇起眼，小聲說：“會嗆很多很多水?！?/br>
    “我的小祖宗哎！”

    遠處歸云子大呼小叫地飛奔過來，和周尋他們一起七手八腳地把他往上拉。

    霍言最后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漆黑空洞里底下難以視物，只有洶涌的水流聲。

    他被七手八腳地拉著，西沉的太陽最后一點光暈沉入地平線，他被人拉著，一點點帶出深淵。

    歸云子剛把他拉上來，瞬間對上他淡漠的神情，心跳差點漏了一拍：“霍言？”

    霍言這才回過頭，表情瞬間活絡起來，虛弱地歪倒在地：“哎喲——”

    “怎么了？”歸云子手忙腳亂，“哪兒受傷了這是？”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真要被她拉下去了?！?/br>
    越千站在離他們稍遠的位置，似乎是懶得過來，他翻了個白眼：“這么點距離我傳也給他傳回來，有什么擔心的?！?/br>
    歸云子一愣，反應過來：“對啊，你不能傳送嗎？那你不動手？”

    “我虛弱?！痹角Т蛄藗€哈欠，“而且你們那么熱鬧地表演相親相愛一家人，總感覺不好打擾?！?/br>
    “哎喲——”霍言艱難地翻了個身，“我懷疑我的腰圍至少少了半尺……”

    周尋看到霍言的反應就知道他沒大問題，蹲下來拍了拍他：“那你剛剛還不讓安吉拉趕緊上，還要跟她先說兩句？”

    霍言撓了撓下巴，有些心虛地別開了視線：“我想問點消息嘛?！?/br>
    歸云子關切地問：“問出什么沒有？”

    霍言遺憾地搖了搖頭。

    周尋笑了一聲：“有什么好問的，你還能跟她是一伙的??？”

    “可是她說我不是人?！被粞杂悬c委屈地指了指自己，“還說我是失敗作什么的?！?/br>
    “那是她說的?！敝軐ご罄黹_腿坐著，“她說你是失敗作，歸云子說你是救世主，聯盟說你是s級災禍，你聽哪個？”

    歸云子品味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對：“怎么我也被安排在一堆反面教材里??？”

    霍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頹喪地小聲回答：“我不知道?！?/br>
    “都別聽?！敝軐づ牧伺乃哪X袋，“你管那么多呢，咱們盡力而為，問心無愧?！?/br>
    霍言歪著頭看他：“周尋，你好像個哲學家啊?！?/br>
    周尋毫不謙虛地捋了把頭發，把自己頭發上捋了一層灰，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學藝術的，都得懂點?！?/br>
    霍言忍不住笑起來。

    他慢吞吞坐起來，小聲說：“我覺得薇妮不是人類?！?/br>
    周尋跟著點頭：“我也覺得，不僅挺不是人的，還挺不是東西的?！?/br>
    霍言張了張嘴：“我不是罵她，我說真的?！?/br>
    “我感覺，她似乎是生理學意義上的另一物種，所以她對人類完全沒有同理心，能夠純粹地享受破壞和殺戮，就像……”

    他輕輕眨了下眼睛，“就像人類往螞蟻洞里倒熱水，幾乎不會有罪惡感?！?/br>
    “然后，她一開始把我當成同類……”

    “她看錯了?！敝軐蒯斀罔F地說。

    霍言眼巴巴看著他：“她還說我是失敗作?！?/br>
    周尋一點也沒猶豫：“她放屁?！?/br>
    歸云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就這么篤定??？”

    周尋點頭：“當然了?！?/br>
    霍言微微睜大眼：“為什么??？”

    周尋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是宇宙第一偏心眼?！?/br>
    “如果你真的不是人，那也不能是你的錯，一定是人類的定義太狹隘了?！?/br>
    他伸手一比劃，“咱們都反了聯盟自立門戶了，還管聯盟的生物學定義嗎？”

    他撞了一下歸云子，“回去就立教條，第一條就叫——大家都是人?！?/br>
    歸云子好笑地搖了搖頭：“能不能有點文化，教條能這么大白話嗎？”

    “這叫——萬物齊一?！?/br>
    霍言忍不住笑出來：“嘿嘿……”

    歸云子好笑地搖搖頭：“周尋你將來要是有個孩子，肯定偏心偏到天上去?！?/br>
    周尋慈愛地拍了拍霍言的腦袋：“這就是我出生二百五十個月的好大兒?！?/br>
    歸云子本來想問霍言點什么，看了他們一會兒，又覺得沒必要。

    他一抖衣服跟他們坐到一起，開玩笑地拱手作揖：“恭喜恭喜，喜得貴子?！?/br>
    周尋客氣地點頭：“好說好說?！?/br>
    霍言看著他們，總覺得心臟的焦躁被一點點撫平，他慢吞吞開口：“我其實想起了一點事情?！?/br>
    “薇妮當初找到我，讓我看見了她過去的畫面——這也是我懷疑她物種的原因之一，我覺得她是和蝸牛類似的，能通過觸角交流的物種?！?/br>
    “而我能跟她交流，所以很有可能我也是……”

    他心虛地垂下眼，“我之前沒敢告訴你們?！?/br>
    “但我覺醒的時候，看到了一點我自己的過去畫面，和薇妮的不一樣?！?/br>
    歸云子豎起耳朵：“哪兒不一樣？”

    “她通過了測試，但我沒有?！被粞耘貞浤莻€黑色空間里的聲音，“我只看見她的記憶一瞬間，聽見她通過了‘破壞測試’，后面都不知道?！?/br>
    “但是我自己……”

    他低下頭，滿懷自己好像是個學渣的失落，掰著指頭數，“‘破壞測試’、‘性格模擬’、‘狩獵測試’之類的，全都沒通過?！?/br>
    “只有‘環境模擬’通過了?！?/br>
    歸云子和周尋對視一眼，周尋誠實地說：“聽不太明白?！?/br>
    歸云子若有所思：“還有什么不一樣嗎？”

    霍言認真回憶，點了下頭：“還有編號?！?/br>
    “薇妮是003，我是……000？”

    周尋嘿嘿笑了兩聲：“命里缺一?！?/br>
    第39章

    “在說正經事呢！”霍言一愣, 不由自主想起江策，紅著臉惱怒地給了周尋一拳，“什么跟什么??！”

    “這一般是你的臺詞?！敝軐ばξ? 那一拳看起來不痛不癢, “我看你不在狀態, 勉為其難替你把臺詞說了?！?/br>
    “怎么還不好意思了？你以前可不是這么要臉的人??！”

    歸云子抹了把臉，神色復雜：“……我師父師兄原本說我大概是這世界上最不靠譜的人，真該讓他們見見你們倆?！?/br>
    “那個前輩傳回來的資料，沒有關于薇妮他們是不是人的說明嗎？”霍言看向歸云子, “他經歷了那么多次, 說不定知道點什么?！?/br>
    歸云子摸了摸下巴，眼神閃動：“這個……他被我安置在個重要地方了，沒法馬上聯系?！?/br>
    “之后我去問問, 不過……這么重要的事他既然沒提，估計夠嗆?！?/br>
    “但仔細想想, 你的推測很有道理?！睔w云子表情凝重，“之前我沒細想, 但我們拿到的資料里, 前輩經歷過那么多次, 有記載的每一次, 魔女薇妮、異種之母, 都是災禍?！?/br>
    “其他人都有可能不同情況出現, 只有那些站在頂端的s級災禍格外穩定，這就很不尋常了?！?/br>
    他看了眼霍言，像是為了安撫他般說, “你倒是不確定，之前你太低調, 他也沒注意到你?！?/br>
    “還有，薇妮雖然是‘災禍’，但她卻沒有任何異化特征?！被粞哉J真說，“我原本是覺得，她能夠分解物質，說不定是特意隱藏了特征?！?/br>
    “但從她的表現來看，她對‘人類’的身份也沒什么執著，應該不會特地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人?！?/br>
    “我懷疑我們……”

    周尋強調：“他們?！?/br>
    霍言立刻改口：“他們的基因型比起人類，更加穩定，即使接觸異種，也很難被污染?！?/br>
    歸云子嘆了口氣：“但不管怎么說，這也稱不上好事，畢竟薇妮的編號是003?！?/br>
    “這說明世界上像她這樣的家伙，至少還有兩個，異種之母大概率能占一個名額，不知道其他還有多少?！?/br>
    “嘖，前途未卜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