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執宜不知道，但現在也能看出來，周栩應身上的恣意耀眼不是一般的家庭能養出來的，但就算背景相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周栩應。

    世界上只有一個周栩應，只有他才是他。

    堵在李絲菱心口那么長的一口氣在今天出了大半，她開心個沒完：【太好了小宜，那以后慈好再也不敢欺負你了，反正周栩應會護著你，我放學的時候還聽見我們班女生在說你和周栩應?！?/br>
    【喜歡周栩應的人真的很多啊，要不是我不喜歡這種高嶺之花，就周栩應那張臉，說不定我也能暗戀個幾年?！?/br>
    李絲菱的話明明很輕松，但姜執宜卻笑不出來。

    她問：【大家怎么說的?！?/br>
    李絲菱：【嗯...不重要啦，她們就是羨慕你，別管她們，以后都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小宜，我們可以好好準備拿高考了?！?/br>
    姜執宜盯著屏幕的視線愈來愈深，她甚至不用動腦思考，就能想象到那些人是怎么說的，她確實不太在乎，但也沒想過用這種方法擺脫，盡管周栩應也沒想過。

    但兩個人就像是一條掀翻在海浪里的麻繩，無緣無故的攪在一起。

    意識到姜執宜的沉默，李絲菱忽然沉默下來：【你們不會沒有在一起吧...】

    姜執宜覺得這件事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沒有...】

    姜執宜有些無奈：【我們什么關系也沒有。他人很好，應該順手幫我幾次吧?！?/br>
    李絲菱出乎意料的沉默了。

    半響，對面發過一個：【我天，周栩應護你的架勢，他一看就是特意來找你的啊，你們...】

    姜執宜這才想起那些被她忽視的細節，周栩應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無從得知。

    李絲菱似乎是真的很希望她和周栩應在一起，過了很久，在姜執宜蹙起眉的時候，她發過來一條：【那周栩應就是喜歡你?！?/br>
    【因為喜歡才會不舍得你委屈，更不舍得你受傷?！?/br>
    姜執宜一愣，瞳孔被那兩個字震的一頓。

    寂靜的夜里，咳嗽聲忽然響起，姜南珍迷迷糊糊睜開眼，恰好看到在窗邊吹風的姜執宜背影。

    “擬擬，怎么還在看手機，是不是醫院太吵了睡不著，要不你還是回家吧?！?/br>
    姜執宜猛地回神，她馬上過來給姜南珍倒水：“mama才八點，等會兒我再睡?！?/br>
    姜南珍看著那張小小的陪護椅，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但姜執宜一點兒也不覺得難受，只要姜南珍可以好起來，她怎么樣都值得。

    ......

    城市跌入黑幕，燈光整夜徹亮。

    同一時刻，周栩應接起電話，沒語調的喂了聲。

    “哥！在哪呢！一個人不？”

    周栩應皺了下眉，手機拿開點距離，瞥了眼。

    陸易遠那邊的背景音嘈雜，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還有幾聲打團的爆粗口：“來打游戲不，好不容易放次假，來帶帶兄弟們唄?！?/br>
    周栩應聽清那頭的情況有點不耐，直接拒了：“不去?！?/br>
    陸易遠嘖了聲，早就料到一樣：“別啊，有點事?！?/br>
    說著，他和旁邊的人交換了個眼神，手機遞過去，李暢一遍cao作著鍵盤，視線緊緊盯著屏幕，頭伸向過去附和：“對啊，來帶帶唄周哥。阿遠還有點事問你呢，正好我們也問問?！?/br>
    “什么事兒?！敝荑驊者M旁邊的便利店，指著后面的煙敲了個長白山，又拿了個打火機和薄荷糖一起放在收銀臺上。

    但陸易遠神神叨叨的不說，非要他過來：“你來，你來就知道了，快點啊，老地方?！?/br>
    周栩應把薄荷糖裝進兜里，沒馬上走，掐著手機拿另一只手指骨抵著包裝拆了煙盒，店里空蕩蕩的，銀色的臺面帶著劃痕。

    周栩應笑都懶得笑，聲音沒起伏：“別跟我這套，有話就說?！?/br>
    可能是他聲音也很好聽，收銀的小姑娘又多看了他幾眼。

    周栩應扔了外面那層塑料膜，低著視線走出玻璃門。

    他迎著便利店的燈光站在臺階上，歪頭用肩膀夾住手機，咬著根煙點火。

    陸易遠開始哄人：“真的，不騙人，我和李暢都在這兒呢，還有之前和airr比賽那會兒個小孩，也在，過來轉轉唄?！?/br>
    橙紅色的火光跳動，映在他臉上，周栩應瞇眼，吐出一口薄霧，想起個名字：“謝臨？”

    “對，就他?！?/br>
    周栩應笑了聲：“怎么把人騙過來了?！?/br>
    陸易遠不多說了，知道這是說動了：“那等你啊?！?/br>
    周栩應不冷不淡的嗯了聲。

    周栩應抽完那只煙，把玩著打火機，左臂的袖子挽到一半，他吹著風，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知道周栩應不喜歡吵，他們選位置都找角落，李暢剛結束了一把，氣憤填膺的和陸易遠復盤剛剛那個坑比到底有多坑：“那貨0-7還有臉嗶嗶?！?/br>
    修長的影子覆過來時，聲音一頓，兩個人視線同時過來。

    周栩應回去換了個衣服，一身黑，但里面還是個白色t恤，他抽了個椅子坐下，不咸不淡的瞥了兩人一眼，他仰進軟皮后背里看著有點疲：“什么事兒?！?/br>
    李暢瞧著來人，和陸易遠對視一眼，剛剛的火氣兒忽然滅了。他跟得了什么新發現一樣，興趣馬上轉了，手搭上周栩應后背，細細端詳。

    周栩應看了眼這靠的有點近的距離，皺眉防備：“有??？”

    李暢清嗓兩聲，拍了拍周栩應的肩：“老實說，是不是有事瞞著兄弟了?！?/br>
    “什么？”

    李暢鄭重臉色，最后和陸易遠確定一眼，深吸氣，試探開口：“聽阿遠說，你看上個小女生？”

    周栩應一頓，反應過什么，視線淡淡地轉向陸易遠。

    陸易遠頭皮嗖的發麻，恨不得踹死李暢，把他說出來干什么！

    陸易遠兩手往頭上一舉：“誒，停，別找我，你自己干了什么沒數嗎?！?/br>
    周栩應還是那么個語調：“我干什么了?！?/br>
    “你他媽的?！标懸走h說不過，直接掏出手機把照片扔周栩應面前了：“你瞅瞅，要不是我給你說了兩句，這照片都在校群傳爛了?！?/br>
    周栩應皺著眉看過去，手機上兩個身影重疊在教室門口，拍的人位置很恰巧，毫無遮擋，精準的捕捉到了他拉她手腕的那一秒。

    丁達爾效應，她的視線剛好凝在他的身上，瞳孔中的影子和他重合，裙擺也碰在他身上。

    陸易遠不客氣評價：“你們這妥妥早戀標準?！?/br>
    周栩應聽笑了，眉松開，嗤他。

    “到底怎么回事?！标懸走h憋不住。

    “她啊?！彼麘猩⑹栈匾暰€，無所謂的樣子。

    “也沒怎么?！敝荑驊昧讼骆I盤，啪嗒，清脆的一聲，和那道低沉的聲線一起——

    “想護而已?！?/br>
    第12章 海水

    網吧更吵了，冒著熱氣的泡面氣味沸騰，周栩應手肘撐著桌面，指尖隨意掩著鼻，他點著鼠標開了排位。

    李暢一看周栩應開了，瞪大眼睛：“你怎么開了?！?/br>
    “不然等你啊?！敝荑驊ζ饋?，語調散漫起來更低。

    李暢被憋了一肚子說不出來，叫他來不就是想找人帶帶嗎，這幾天掉分掉的心疼死他了。

    周栩應隨便選了個英雄，加載倒計時頁面彈出來，他回頭似笑非笑睨李暢一眼。

    李暢一下明白了，靠，這家伙報復呢。

    剛剛那不就是明擺著一眼說他們多嘴。

    周栩應放下手，指尖敲上鍵盤，倚著身靠近后背，他cao作起來很厲害，連招絲滑，身上姿態懶散，一分三十秒，機械的提示音冒出一聲亢奮的first blood（一血）。

    李暢忍不住贊嘆：“牛啊?！?/br>
    周栩應懶懶的嗯了聲。

    李暢一愣，被周栩應身上這種松弛又張揚的感覺氣笑了，不是不謙虛，就是有資本。

    六分鐘，對面已經定了敗勢。

    李暢佩服的不行，話有忍不住多了，“怪不得能拿下那么好看的meimei，周栩應，你有點本事?！?/br>
    周栩應一頓，視線從屏幕上看過來，手上cao作還在繼續。

    下一秒，quadra kill（四殺）。

    對面五個頭像全部黑掉，團滅。

    戰斗結束。

    而李暢，背后忽然就感覺到一股涼意。

    周栩應那雙漆黑的眼，波瀾不驚的盯著李暢，他撈過瓶礦泉水，捏著擰開，手指覆在塑料瓶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李暢無辜眨眼。

    “沒完了啊?！敝荑驊曇舻聛?，他皺著眉仰頭灌水，喉結弧線上下起伏。

    “你敢說你沒興趣？”

    “別裝了周栩應，我就沒見過你對誰這么好心?！?/br>
    “護一下就算好心？”

    李暢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長記性，被瞥了也敢，他正起神色，認真地說：“不過，兄弟我肯定支持你?！?/br>
    “說真的，有個人能陪你挺好的?！崩顣痴媲閷嵏?。

    周栩應蓋上瓶蓋，聽見這話扯了下嘴唇，沒吭聲。

    他眼里是意興闌珊的疲倦，懶得說話，閉上眼后腦勺靠在了椅背，手臂搭在扶手，露出青筋脈絡，人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