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過來了？”阮余掀開被子。

    “你，”叢向庭的喉嚨像被開了洞，說話都漏風，“在躲我？”

    阮余沒有笑話他聲音難聽，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臉，還是很燙。

    “你——”

    剛開口，叢向庭就抱住了阮余，guntang的身體緊緊貼著他，臉頰在他肩窩上蹭了蹭，低聲說：“我醒來沒看見你?！?/br>
    所以就找來了。

    阮余說不上心里什么感覺，抬手拍了拍叢向庭的后背，輕聲說;“沒有躲你，我以為你想自己睡?！?/br>
    “不?！眳蚕蛲チ⒖陶f。

    叢向庭呼出的熱氣噴在耳邊，阮余快要被燙化了，推了推他：“先松開我?！?/br>
    “不，”叢向庭還是說，“你跟我一起回去?！?/br>
    阮余有些無奈：“那你也得先放開我啊?！?/br>
    聽到這話，叢向庭遲鈍了一秒，才稍稍抬起頭，確認道：“你跟我一起睡嗎？”

    “嗯，”阮余說。

    叢向庭站直身體，找到阮余的手，拽著他往回走：“走?！?/br>
    但他忘了自己還在發燒，連站穩都費勁，剛轉過身就下肢無力，整個人朝地面倒去。

    阮余因為被他拽著，也被一起絆倒了，一陣天暈地旋后，預想的疼痛沒有來臨，他睜開眼，看到自己趴在叢向庭身上。

    “你......”叢向庭氣息微弱的聲音先響起，他在黑暗中伸出手在阮余臉上亂摸，語氣又急又慌，“有沒有哪里摔疼？”

    阮余制止住叢向庭明顯高于常人體溫的掌心，嘟囔了一句：“好疼?！?/br>
    叢向庭立馬問：“哪里疼？”他撐著胳膊想起來看阮余，但身上沒有力氣，起不來。

    “你別動，”阮余從叢向庭身上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彎腰把叢向庭扶起來，問他，“你下巴不疼嗎？”

    “不疼?！眳蚕蛲ト趼曊f。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燒的，叢向庭整張臉通紅，唯獨眼睛亮亮的。

    “像個傻子?！比钣嘈÷曊f。

    他把叢向庭扶回房間，讓他老實躺著。床邊地板上有個退燒貼，應該是叢向庭剛剛起來時嫌礙事扔掉的。

    阮余重新撕開一個，貼在叢向庭額頭上，對他說：“不許再揭下來了?！?/br>
    “嗯?！眳蚕蛲ルy得很乖，眼睛專注看著阮余，仿佛阮余說什么就是什么。

    阮余看得不自在，伸手捂他的眼睛：“閉眼睡覺?！?/br>
    叢向庭卻握住阮余的手腕，把手放在自己臉上，喃喃說：“一起睡?！?/br>
    因為生病了所以才這么依賴人嗎。

    阮余只好躺上去，剛睡下就被叢向庭緊緊抱住，像八爪魚一樣纏人。

    但好在叢向庭經過剛剛那么一鬧累了，再加上身體本來就虛弱，很快就貼著阮余睡著了。

    一晚上阮余被熱醒好幾回，不是夢見爬山掉進巖漿里就是被扔進沸騰的油鍋里，還有變成青蛙被丟進熱水里做實驗這樣離奇的夢。

    但每次醒來看到叢向庭近在咫尺的臉，雖在睡覺卻皺著眉，顯然十分不舒服，他還是沒忍心推開他，只好偷偷把腳伸出被子，好能感受一絲空氣中的涼意。

    等到好不容易天亮，叢向庭的體溫終于降下來一點，他卻不讓阮余走。

    “我要去上班?！比钣嗄托闹v道理。

    叢向庭抱著阮余的腰，臉埋在他的肚子上，悶聲說：“不許走?！?/br>
    昨天已經請過一天假了，今天沒法再請假，阮余嘆了口氣：“我今天最后一天上班，同事等著我去交接?！?/br>
    叢向庭沉默了一會兒：“.....那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見陳奕西那小子了？”

    生病還不忘陳奕西。阮余抬手摸叢向庭的腦袋，說：“是?！?/br>
    叢向庭滿意地松開手，如果是去和陳奕西道別，他可以接受阮余離開一天。

    但阮余卻沒起身，手在叢向庭后腦勺上摸著，忽然摸到一塊凸起。

    他低頭扒開頭發看了看，應該是昨天半夜摔在地板上鼓起來的。

    “你頭不疼嗎？”阮余問。

    叢向庭喜歡被阮余摸，舒服地瞇起眼睛，搖搖頭。

    阮余讓他自己摸，叢向庭摸到鼓起來的包，還是懵懵地說：“不疼?！?/br>
    “好吧?！?/br>
    阮余站起身，走出房間的時候回頭看了眼。

    叢向庭生病的時候忽冷忽熱，現在應該是感覺冷了，像蠶蛹一樣裹著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眼巴巴看他。

    阮余頓了下：“我中午回來?！?/br>
    叢向庭點點頭，眼邊紅紅的，額頭貼著白色的退燒貼。

    阮余知道他不是哭了，只是體溫太高才會這樣，但心里還是驀地軟下來。

    上班時阮余一直走神，總是抬頭看墻上的鐘表，被同事取笑果然是今天要離職的人，心都飛了。

    他沒解釋，中午拒絕了和同事一起吃飯，急匆匆趕回家，臥室里卻很安靜。

    推開門，床上的叢向庭正在睡覺。

    阮余輕聲走過去，坐在床邊，垂眸看著他。

    睡著的叢向庭看起來很乖巧，沒有一點攻擊性，絲毫看不出平時的脾氣很差。

    其實現在脾氣也沒那么壞了，變好很多。

    阮余輕輕摘掉叢向庭額上的退燒貼，換了個新的，又看了他一會兒，直到上班來不及了，才起身離開。

    打包回來的粥被他放在床頭，留了張紙條，叢向庭醒來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