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肖海贊賞地笑道:“你真是想得開,佩服!” “有我們家老簡在,我這個做兒子的遇到的人還少得了?” 李宿柳插嘴到:“有你這個做兒子的,簡老板也被添了不少麻煩吧?!?/br> 張眠花配合地鼓掌。 簡行嚴不理他倆,關切地問肖海:“尋找殺人兇手的事有我能出力的地方嗎?” “這方面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還是那句話,你有得罪什么人嗎?” 從英國回來才兩三個月,能得罪什么人呢?簡行嚴在腦中翻江倒海的找,無非是和幾位漂亮的女性發于情止于禮地交往了一陣,和其中任何一位都遠不到“定終生”的地步,難道是來自情場的陷害?他用手揉了揉眼睛,那想陷害他的人可多了。 肖海見他想不出所以然,便啟發他:“往遠了想呢?很久很久以前?;蛘?,往你家族上想呢?你父親就沒有個來爭產的私生子?” 張眠花倒是想到一個:“說到私生子,你爹身邊那個林秘書才來沒多久就挺受器重的,你爹還經常跟人說,巴不得那秘書是他兒子,會不會他們真的……” “沒錯沒錯,那個秘書,從前沒在檳榔嶼見過他,去年突然冒出來,也不知道你父親在哪兒找的這么個人,模樣長得還挺好,若不是私生子,會不會是那種關系?”李宿柳曖昧地伸出一根小指頭。 簡行嚴本來跟林秘書莫名的氣場不合,被他倆一說,心中有些不快,不過嘴上還是犟得很:“來爭產的人害我也沒用,要害去害上海那房人,我二哥簡行懿是我爹的心頭好,他倆長都長得一個模子,真正的繼承人?!?/br> 肖海眼看著他們越扯越遠,后面更是談到正房平妻嫡出庶出這種封建糟粕,說到底還是一幫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夏蟲不可語冰。肖海不屑加入公子哥兒之間的對話,轉移了視線,注意到另一頭沙發上那幫英國人當中有幾位華人女伴,女伴們多數穿著袒胸露背的洋裝,唯獨有一位女子,身著流蘇旗袍,梳著手推波紋盤發,舉手投足風情萬種。再看這位女子的面容,肖海認出她是自己在憲警隊門口遇到的美人。 見肖海朝著遠處看呆了,簡行嚴也好奇地投去目光—— 那不是甘小栗的小蔡姐? 只見蔡詠詩眼波流轉朱唇微啟,雖不至于投懷送抱,但身子斜靠在“大胡子”的肩頭,隔著衣服傳遞玲瓏的曲線。大胡子臉上的表情正經八百,唯有一只擱在蔡詠詩大腿上的手出賣了他的內心。 有那么一瞬間,肖海的心中誕生了一種“明月照溝渠”的遺憾。 簡行嚴對這樣的女性見得多了,心想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輪不到自己評價。 一時酒吧里再無其他客人,簡行嚴這桌,幾個人天南海北的聊開去,幾杯威士忌下肚,肖海漸漸的也和他們熟悉了一些,哪怕好感并沒有增加,至少談話的氣氛放松了許多。喝了點酒,他便把喪門堅的任務暫放一旁,向在座幾位打聽起檳榔嶼的富商八卦來。 張眠花畢竟是檳榔嶼頭號喇叭的兒子,血濃于水,也是嚼舌根的能人,他心中存著一本家傳的八卦百科,不管是關于檳榔嶼上哪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問有答、信手拈來。 “話說去年圣誕節死的那個周老板,你們知道是怎么死的?” 肖海當時去周家做過采訪,聽到這里立刻就把耳朵豎了起來。 “他老婆養了個小白臉被周老板發現了,一對狗男女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周老板給干掉了,他老婆賣了工廠和房子,和小白臉回福建了。后來有人還在福建看到他們,盤了個綢緞莊做點生意,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br> “果真如此嗎?” 張眠花一臉嚴肅,“千真萬確的道聽途說!那個小白臉,還是章亭會館某個人的外侄孫?!?/br> 李宿柳陰陽怪氣地問:“某個人?” “昂,章亭會館里上了年紀、能擁有外侄孫的人,你自己想嘛,就那么一兩個?!?/br> “簡行嚴,你父親不是買下了周家的酒廠?”肖海想知道關于周家更多的事,拋了個問題給簡行嚴。 哪知道簡行嚴只依稀記得有這么回事,細節一概不知,不能給肖海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簡公子搖搖頭,眼神發癡,跟他聊這個不如聊美人譜。說到美人,他又想起甘小栗來,情不自禁地喃喃道:“論美貌他也沒多美,就是看著清新可愛,還有一點梨渦迷人……”再回想起今天遠遠看到甘小栗和張靖蘇的雨中漫步,一份苦楚涌上心頭,真是少年維特的煩惱。 他們聊天的功夫,酒吧只剩下這一桌客人,不覺更加冷清,幾個成年男子終于興盡,已近黃昏時分,大雨驟歇,在李宿柳的慫恿下張眠花終究還是一起續攤,去了禁娼令下換湯不換藥的花街柳巷。簡行嚴和肖海隨意漫步街頭,簡行嚴舊事重提,再三言謝,又說“有什么幫得上的地方盡管來找我”。就在兩人正要告辭之時,忽然看到前頭傳來一聲呼救。 他倆看到剛剛酒吧里見過的兩三個英國人正聚在馬路邊,當中的一個大胡子試圖要把地上一個女子拖走,剛剛的呼救聲正是從那女子嘴里發出。 未及反應,令人熟悉的流蘇旗袍被撕開一道口,泥水沾污了雪白的肢體。 是蔡詠詩。 第48章 論人的多面性(三) 蔡詠詩在地上任人拖曳,她大聲呼救,試圖抱住什么穩住自己,然后在對手面前她的努力都失敗了。她的對手,那個剛剛在酒吧里還正經八百的英國大胡子,此刻正咧開嘴笑著,透過胡子可以看到白花花的牙齒后頭有一個猩紅的無恥的窟窿,大到可以把蔡詠詩豎著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