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氤氳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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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巷子口,興安跑著迎上來:“少夫人,快上車罷?!?/br> 孟元元和人應了聲,遂跟著到了馬車前,懷中抱著包裹嚴實的阮琴:“你也要去碼頭?” 再看看,前面好似還有一臺馬車,正停在大門外,幾名下人等在寒風中,張望著府門。 “嗯,”興安彎腰,幫著擺好馬凳,抬臉笑道,“我要跟著的?!?/br> 孟元元沒多問,只當人是去辦事,便掀簾進了車內。 簾子一落,隔絕了外頭的晨光,廂內略有些發暗。她在靠窗的位置跪坐下,沒聽見外面有動靜,想是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出發。 她解開了包裹阮琴的布袋,甫一松開,就露出精美的琴頭,四根琴軸各在兩邊。等整把琴出來,瞬間讓暗淡的車廂有了光彩。 孟元元端正腰身,整張阮抱在懷里,手里試著調了調琴軸,這廂活動了下手指,便按上琴弦彈出了幾個音。 清脆的聲音傳出,于寒冷中有了些生氣,只是很短,人的心緒才剛要隨著琴聲沉浸下去,那把琴音已經停住。 賀勘站在車旁,等了等,琴音并未再響起。他伸手挑了門簾,里面抱阮的女子似乎沒料到,下意識整個人一僵。 相比之前,現在的她身著一套碧色襖裙,整個人玲瓏亮麗,像是春日那抹翠綠生機。 “公子?”孟元元稍感意外,然后就看見人進了車來,隨后到了正對的位置坐下。 賀勘坐下,手里整理著袍擺,一條長斗篷遮住大半的身形:“有件事做,正好去南城一趟?!?/br> 說著,他不由往她的那把阮琴看去。 孟元元從一旁拿起布袋,一點點仔細套上阮,邊道:“我不知道是公子要出去辦事?!?/br> 昨晚他說有車,可沒想到他會是一起。 “無妨,”賀勘收回視線,看著前面輕晃的簾布,“正好我去南城,順道兒?!?/br> 過了會兒,馬車緩緩啟動,車輪幾聲吱呀便穩穩向前。 “你帶著琴做什么?”賀勘想開口問,耳邊還縈繞著那縷短暫琴音,恰似春雨輕嘆。 孟元元抬頭,雙手交疊搭在腿上:“琴弦老舊,正好聽說城南有一個制琴先生,想帶去讓他看一看?!?/br> 賀勘點下頭,沒再問什么,自身上取出一本書冊看起。 外頭馬蹄噠噠,車輪碾壓過石板路,留下一串沉悶聲音。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人的位置,誰也不說話。 慘淡的日頭終于露出來,照著這座才蘇醒的城鎮。 “有軟墊?!辟R勘道。 驀然的一聲話語,孟元元正被馬車晃得有些暈,下意識就看去對方,眼神尤帶懵怔。 “那兒?!辟R勘眼神示意車廂的角上。 孟元元順著看過去,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緞墊子:“謝公子?!?/br> 她微笑淺淺道謝,卻并未探身去取那墊子,還是安靜的坐在原處,腰身端正,很是規矩。 如此,也就到了碼頭。 相比于上一回經過這里,碼頭冷清了不少。一艘大船停在江中,前面是寬闊的甲板,船尾修著雙層樓閣,很是氣派。 孟元元不聲不響,安靜跟隨著上了船。 船上風大,賀勘去了樓閣二層,平座上,站了一個中年男人,正扶著木欄瞭望茫茫江水。 “是京城賀家大爺?!迸d安小聲道,走在前面引路,“和公子一起去城南辦事?!?/br> 孟元元本沒想打聽什么,只是興安對著她很愛說話,也不知是不是跟著話少的賀勘,憋了太久。 她被安置在一層的一間小房內,進去時,里面已經生了炭盆,暖融融的。 大船離了岸,飄搖在江面上,船身偶爾吱嘎兩聲,伴隨著嘩嘩江水。 興安不用跟去二層,索性就留在這兒跟孟元元說話:“京城賀家可了不得,這位賀家大爺據說也很了得?!?/br> 他嘴里不停說著,雖然不是很懂,但是跟著賀勘多年,多少也知道些。 孟元元同樣知道京城賀家,賀滁的父親任職參知政事,相當于副宰相,同時掌管三司,大渝的財務必是要經他之手。這也難怪洛州賀家對人這般在意,如此招待。 “公子是否年后就會入京?”她問,指了指桌上茶水示意。 興安會意,咧嘴嘿嘿一笑,走到桌邊倒水:“對,最遲也是出正月罷。春闈在三月底,要提前過去看看,不出岔子,到時會住在京城賀家?!?/br> 孟元元嗯了聲。在紅河縣時,她就看出賀勘對于仕途的強烈,如今有賀相提攜,將來必是一片坦途。 而她,那時候也應該已經離開洛州府,回去權州。 大船沿著江岸走了一圈,接近晌午時,??吭谀习兜拇a頭。 孟元元收拾好準備下船,有人推了門進來。是賀勘,他應當是飲過酒,身上沾著微微酒氣,只是臉上仍舊如初。 他走到窗邊,靠著椅子坐下,揉揉眉心:“讓興安送你過去罷?!?/br> “不用,”孟元元想也沒想,順手倒了杯茶給人擱去手邊,“很近,我認得路,興安跟著公子就好?!?/br> 賀勘薄唇抿平,手指一勾握上茶盞:“那讓興安把阮給先生送過去,你去做自己的事?!?/br> 他抿了口茶,溫熱穿過喉嚨,沖散些許酒意,舒服不少。余光中,女子靜靜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