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 第18節
“隱藏實力?”時璃不解看向“方瓊”。 “是啊,時璃師妹你沒看見,方才你方瓊師兄出手,那叫一個不留情面,”玄門弟子中有人幫腔,“不過現在想想,袁回,你是替晏師兄背鍋了?!?/br> “哦?”袁回配合,“怎么說?” “肯定是有些人愛慕自己師妹,追求不成,聽說了我們晏師兄與時璃師妹的事,拈酸動怒,這才——” 話沒能說完。 回神的晏秋白掌中折扇扇骨只張開一柄,正眉飛色舞的弟子就直接啞巴了。 他驚慌望向最前方的清挺背影。 晏秋白未回眸,聲尚溫和:“挑撥同道,禁言十日?!?/br> “??” “師弟不服,回到宗門后,便去請長老主持公道。若是我有失公允,自請玄門戒律鞭,如何?” “……” 玄門眾弟子頓時鴉雀無聲—— 一鞭就能去他們半條命的戒律鞭都被搬出來了,他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招惹著宗門乃至凡界內都出了名脾性禮數挑不出一絲毛病的晏師兄了。 寂靜里,倒是時琉感激地看了眼被禁言的小可憐弟子。 還好有這人“仗義執言”,封鄴這副冷漠態度,總算有個解釋不至于原地露餡。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時琉轉過身,生澀地朝晏秋白作禮:“晏…秋白師兄,既然這樣,那我和方瓊師兄就先離開了,你們,嗯,忙你們的?!?/br> 雖然時琉也不知道他們來這種奇怪地方忙什么的。 但先溜為上。 “等等,時蘿師妹?!?/br> 晏秋白折扇一起,張口要攔。 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剛要轉身的時琉,被身后從大氅下抬起的一只玉白長手按住了薄肩。 有人低低俯身—— 玄黑大氅柔軟細長的皮毛搔過時琉后頸,弄得她癢得一縮。 時琉驚回眸:“…師兄?” “誰說我要走了?!臂簶I低啞著嗓音,黑眸安靜睨進了她一人的影。 時琉:“?” 少女細長的睫毛抑著驚慌,微微眨動,給酆業傳遞眼神信息—— 留影石可以之后再取。 但被發現露餡,可就沒有之后了。 酆業卻沒理會她眼神,轉望晏秋白一行人:“時家長老進了七層?!?/br> 晏秋白意外側身:“為何?” “等上去了,自己問?!臂簶I冷漠。 “……” 晏秋白沒什么反應。 一旁的時璃卻有些微微蹙眉。 晏秋白是凡界青年修者中最風華無雙的佼佼者,即便是她的修行天賦也稍遜于他,修為差距更是如淵如海,而方瓊師兄今日對秋白師兄卻似乎屢有不敬…… 果然如玄門弟子所言,是在為自己爭風吃醋嗎? 時璃輕輕一嘆,主動走到兩人中間,攔下可能有的目光交鋒—— “方瓊師兄,秋白師兄和我此行過來,是為了一件對玄門某位長輩十分重要的靈物?!?/br> 酆業:“什么靈物?!?/br> 時璃沒急著開口,而是與晏秋白對視了眼,征得對方同意后,她劍柄一抬,鄭重設下了個隔音結界。 然后時璃才開口:“天檀木?!?/br> “——” 酆業聽了毫無反應。 漆黑眸底連波瀾都沒泛起一絲。 時琉卻驚呆了:“天檀木?是、是不是那個,典籍里號稱三界第一造化神木的天檀木?” 反應幾息后,時琉激動地握緊手指,臉都撲上紅暈:“原來天檀木真的存在?醫書典籍里都只將它奉為仙界傳聞——傳說中天檀木可以活死人rou白骨,再斷絕生機的人都有可能被它重新救活——它就在這個通天閣里嗎?在七層嗎?” 女孩從頭到尾沒這么情緒波動過,方才安靜內向青澀的模樣全然不見了。 烏黑的眼睛里都熠熠著灼人的光似的。 時璃意外得有些不解。 晏秋白望向粉白衫少女的眼神微異:“時蘿師妹,你很擅醫術么?” “?” 時璃更加意外地看向晏秋白。 晏秋白作為她未來會定下婚約的道侶,哪里都好,但有些過分恪守禮節,從不逾矩,兩人相處時他更是不好奇不發問不冒然。 無論傳聞還體感,時璃都覺著他更像該供奉在廟宇里的神像,而非紅塵俗世里的歷練修者。 可怎么今日一對上這個時家家里都無名的旁系小姑娘,他就這樣古怪了? 時琉正在興頭上,滿腦子都是醫書典籍里與這“三界第一造化神木”相關的傳說和故事,根本沒注意兩人的異樣。 “我只學過些皮毛,”時琉輕握拳,“但天檀木應該是每個醫者畢生都最渴望見到的靈木,沒有之一。如果真能見到,那我死都瞑目了!” “……” 酆業原本從頭到尾都沒點波瀾,反而有些懶散懨懨,直聽到這句,他薄唇一翹。 “出息?!?/br> “?”時琉不滿仰回眸。 酆業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眼神睨她,后低了些,落去她胸口,然后想起眼前這具身體不是少女的,又懶洋洋地重新勾抬起來。 “想見造化靈物?還不如等回去后你攬鏡自照?!?/br> 時琉只當酆業又在嘲諷她,她嚴肅回他:“你不要不信,天檀木當真是極罕見極厲害的。只是按典籍所載,已經幾千年沒人知道它的下落,世間這才少有傳聞了?!?/br> 晏秋白:“時蘿師妹很了解?” “靈木靈草類的,我都,略知一二,”時琉轉回,還是挑揀了個謙虛的說法,“不過天檀木記載很少,確切的擁有者,好像只有萬年前的那位……” 時琉遲疑著,沉默了。 時璃回神,瞥過專注望著對面少女的晏秋白,接話:“酆都帝?!?/br> 時琉認同地點了點頭,重新興奮起來:“那這次,你們確定它真在這里嗎?” “萬年前那場三界之戰,幽冥之主神隕后,所有東西都被瓜分,天檀木也早就下落不明,沒人能夠確定?!?/br> 時璃冷若冰霜地說完,遲疑了下,還是直言:“這次也是請天機閣圣女出山測算,勉強推定它的氣機曾在幽冥的幾處出現過,我們一一排查過來的?!?/br> “啊…” 時琉頓時有些失望,“只是排查嗎?” “事關師門長輩性命安危,就算有一絲可能,我們也務求盡責?!标糖锇滋谷?,“進入七層的方法我們已經找到,但艱險難卜,時蘿師妹可以稍作考慮?!?/br> 晏秋白說完,示意時璃,兩人主動從隔音結界中退了出去。 結界內,就只剩下時琉與酆業了。 時琉巴望酆業:“我知道留影石對狡彘很重要,我們——” “又不想跑了?”酆業冷淡睥她。 “……” 時琉不知為何,只覺得他這一眼格外幽黑深沉,仿佛有濃稠墨汁似的顏色要從他身上的玄黑大氅四周裹上來似的,莫名駭人。 只是一眨眼,又不見了。 時琉遲疑兩息:“你,心情不好嗎?”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br> 酆業不動聲色,心里卻微微一晃。 九竅琉璃心,通達程度可直抵化境,連他也逃不過窺視。 確實名不虛傳。 時琉見酆業沒一絲動容或反應,只好自覺跳過這個話題:“既然我們都想上去,那就和他們一起吧?!?/br> “嗯?!?/br> “但是我們要說好,”時琉還是不放心,往酆業面前踏了小半步,離他更近聲音也更輕,“你現在是方瓊,是喜歡時璃的,你不要那樣冷落她,會露餡的?!?/br> 酆業:“具體?!?/br> “???” “你想我怎么做,具體?!?/br> “就……” 時琉卡殼了。 這些男女情事她從未經歷分毫,又自小受禁,連個學習參考的例子都沒有,于是絞盡腦汁地支吾半晌,女孩還是垂頭喪氣地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