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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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姍鼻尖微微動了動,習慣了腐臭之后再聞到這清新的空氣時, 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想來石義將軍作為殘留在這里的厲鬼,被渡化后也該歸還永寧國遺址往日的寧靜了。 “走吧?!?/br> 白文姍有些累了, 記憶碎片的頻現讓她的腦海負荷加重, 額頭有些昏沉昏沉的。 這一遭遇見了石義將軍, 她有太多的思緒還沒有理清,此時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她原本以為可以就此下山。但卻發現赤足和尚并沒有動作。 白文姍側過頭,望了過去。 “怎么了?還有什么異常嗎?” 紀釋沒有作答, 而是用眺望的眼神回應她。 白文姍順著對方的眼神看過去, 只見駐足在永寧國遺址里的幽魂四五游蕩。和他們剛來時所見的場面相似。 那些幽魂游蕩在路道山野間, 漫無目的, 如行尸走rou。 “石義將軍的確是引起永寧國遺址異變的原因之一?!背嘧愫蜕虚_口道:“但這里的異變還未結束,說明……主導者另有其人?!?/br> 白文姍一聽,臉色稍微變了變。 石義將軍不過是棋子?被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誰?圍繞在永寧國遺址間的冥氣并沒有減少, 幽魂也只增不減。 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此時還未及核心。 白文姍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的故土接連發生異變,能感覺得到離真相越來越近,但卻莫名得有些心慌。 陳啟權也快步走了過來,他巡視了幾眼山周說:“這石義將軍恐怕是吸納了大量冥氣才化身厲鬼的。如果不把冥氣的源頭解決掉, 厲鬼只怕會越來越多?!?/br> 王夢秋接話道:“這里遠比我們想象中要復雜, 弄不好可能會重蹈十多年前的覆轍。我看, 還是盡快通知門派, 多派些人馬一并剿滅來得妥當?!?/br> 陳啟權不動聲色地朝著赤足和尚看了眼,暫時打住了王夢秋的動作:“不急,先看看再說?!?/br> 他可不想將龍虎山那幫老東西給驚過來,面前這人可不喜歡。 “那……行吧,我們再深入打探一下?!蓖鯄羟锩翡J地捕捉到了陳啟權的眼神,順口答應了下來。 她和陳啟權熟識這二十多年,對方一個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清楚的。這讓她更加對赤足和尚的身份好奇。 眾人朝著永寧國遺址深處的方向行進。 王夢秋和陳啟權兩人吊著尾巴,眼神中暗潮涌動。 “你可別蒙我,你這師兄到底是何人?”王夢秋聲音很小,但表情卻唬人得很。 陳啟權汗顏:“不是說了,就是我師兄,還能是什么人?!?/br> “你神霄派的師兄能對我龍虎山的符箓之術如數家珍?當我王夢秋是三歲小孩啊?!蓖鯄羟镏噶酥缸约?,“而且,剛才他對付石義將軍時,那風輕云淡的感覺,顯然游刃有余?!?/br> “那種壓迫之覺,就連你我都有種如同螻蟻般的仰視感?!蓖鯄羟镒匝宰哉Z道:“這種感覺,我還只在‘祖師爺’身上體會過?!?/br> 王夢秋繼續嘆道:“那可是‘祖師爺’??!堂堂渡了雷劫、半只腳踏入那個領域的‘祖師爺’啊?!?/br> 在她的認知中,龍虎山所供養的祖師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王夢秋不論是弟子還是現在貴為六長老,對于祖師爺那等名諱仍然只能仰仗。那是刻在她心底的名諱,是神圣不可褻瀆的存在。 但此時此刻,她那種猶如對于神祇般的敬畏感,卻在另一個人身上出現。 “別胡說了?!?/br> 陳啟權聽見她的胡言亂語,嗤之以鼻。 “渡雷劫成功者,普天之下、大道三千,只有一人。他……” 話到嘴邊,他竊竊地朝著赤足和尚的背影看了眼,又硬生生地將話咽了回去。 王夢秋滿臉問號:“他?誰啊?!?/br> 陳啟權揮手將對方轟走:“第二十三代掌門啊,還能有誰。叫你好好學道史,一天天盡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窗?,連這都不知道?!?/br> 這還真觸及到了王夢秋的知識盲區。 她眨巴著眼神攬上對方的肩膀:“第二十三代掌門?是誰啊,他現在去哪了?” “誰知道呢,早飛升成仙了唄?!标悊啻蛑鴨≈i,一揮袖將對方攬在身上的手給甩下?!澳信谑懿挥H,小輩們還看著呢,你少來啊?!?/br> “嘁?!饼埢⑸胶蜕裣雠梢郧氨臼且患?,從二十四代開始,便分了家。王夢秋扳著手指數了半天,也沒數明白那二十三代掌門是誰。 陳啟權其實話也只說了一半。 渡了雷劫者,除了飛升成仙以外,還可以選擇成為‘地仙’。雖被稱為‘地仙’,但那也不過是往好聽了說罷了。 ‘地仙’也被稱為散仙,是放棄了飛升證道的機緣,以凡人之軀體困于六道之中,永世入不得輪回。 飛升證道乃是所有修煉者的初衷向往。所以世間也不可能有那么傻的人,會選擇‘地仙’這條人不人、鬼不鬼的路。 - 白文姍跟著紀釋身后走在前方。她埋頭走路,腦中思緒萬千。 先前遇到石義將軍,將她的記憶再次喚醒了不少。 她突然在想,白宸呢?他的結局又是如何。他是否如愿當上了儲君,從太宗手里接過了永寧國,他是否成為了一代明君。 白文姍想不起來。 記憶戛然而止,關于永寧國后面的記憶,她只要嘗試著去思索,腦子里就是一片生疼。 “不舒服?” 紀釋詢問一聲,沒有回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覺的。 白文姍搖了搖頭:“沒事?!?/br> “你……”紀釋頓了半秒說:“是不是想起什么來了?!?/br> 白文姍腳下一顫,差點把自己給絆倒。 “想起了一些,但不多?!卑孜膴櫿f:“有些記憶就像被什么給鎖住了,一碰就疼?!?/br> 紀釋眼皮跳了跳,側過臉用余光瞥了眼白文姍。 “那就好,不要勉強??傆杏浧饋淼囊惶??!?/br> “嗯,好?!卑孜膴檻讼聛?。 齊木楷不知說錯了什么話,又被梅初給拳打腳踢的,只好躲到白文姍身邊來。 “文姍姐,真的沒想到你以前竟然是永寧國的公主?!饼R木楷驚嘆道:“難怪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覺得氣度不凡,不似尋常人家?!?/br> 梅初白了對方一眼道:“少拍馬屁了?!?/br> 齊木楷瞪了對方一眼,向著白文姍說:“文姍姐,梅子姐竟敢說你是馬,我幫你教訓她去?!?/br> “你可別胡亂曲解我的意思?!泵烦鯕獾镁拖氤樗?。 白文姍沒有在意兩人的打鬧,可她剛看見齊木楷跳著腳就往一處蓋著深色樹葉的位置跳,眉心微微一動。 “小心?!?/br> 紀釋伸出手一把將騰在半空的齊木楷給拉了回來。 “怎么了?師伯?!饼R木楷不解。 梅初看出了紀釋臉上的凝重,收拾起了打鬧的情緒,湊了上來。 白文姍伸出手按在地上,輕輕朝著左側某個位置一點。 “嗖”的一聲,地面上刺出一根根尖銳的地刺,齊刷刷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齊木楷瞧見這幕,后背有些發涼。要不是紀釋眼疾手快,他可就被串成烤串了。 “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會還有陷阱?!彼滩蛔”г蛊饋?。 白文姍仔細打量了一番那些地刺。橫七豎八的,像是被人破壞過,早就沒有了本應有的威力。 不過這個陷阱布置極為精巧,掩藏得很深,一般人難以發現。 不過……這技藝怎么這么眼熟? 她不自覺朝著赤足和尚看過去。 紀釋也是蹲下身子,多看了幾眼。眼中除了深思熟慮看不出別的情緒。 “一會兒大家都提高警惕,小心些。不要中招了?!奔o釋沒有解釋這些陷阱的由來,只是提醒了兩句,特別是對齊木楷說的。 紀釋不說,但白文姍卻清楚。 這個陷阱的布置方式,正是與對方教給她的如出一轍。她在【月亮】牌中所布下的,也是這種陷阱的變類。 她想起紀釋曾說過,來這沐川縣是為兩件事。她原先以為那石義將軍就是所謂的‘其二’,但現在看來,‘其二’怕是另有隱情。 隨著眾人越來越深入,所見到的陷阱也是在逐步增多。 有的還完好無損,有的已經失去了作用。更有的,已經毀損。 但那些陷阱布置的手法,白文姍都識的。她越來越想要知道這永寧國遺址里,到底還有何物在作祟。 直至紀釋腳步停了下來?!暗鹊?,有人?!?/br> 白文姍精神緊繃,她朝著前方看去,只看見兩個模糊的身影在交錯。 看那架勢,應該是在交戰。這永寧國遺址除了他們幾人以外,竟然還有其他的人。 隔得有些遠,看不太清兩人的容貌。但從舉止和形態上,能看出兩人一老一少。 老者白發青衫,一舉一動猶如撼動山河之勢。 對面那少者,卻沒有絲毫落入下風。另外那人身著黑袍,看不清面容。右手呈爪,以幽魂為利器,撞擊著那名老者。 ‘他’好似能號令幽魂,將兩人所處的戰場布成一道煉獄。 “非毒?”紀釋發出一聲驚嘆。 非毒?是指的那黑衣人? 白文姍轉過頭,看向赤足和尚,只見對方面色凝重,視線在兩道身影上來回落下。 那黑衣人抓起數道幽魂,組成長龍狀,呼嘯著朝著老者擊去。轉眼間,‘他’發現了遠處的幾人,抬起手剛想要追加攻勢,卻又停了下來。 老者抵擋住那由幽魂構成的長龍,嘶吼聲和憎惡聲沖擊著他的耳膜,腳下硬生生地在地面上劃出兩道裂痕。他剛想還擊,對方卻抽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