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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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點了下頭:“沒事?!?/br> 齊木楷湊在她跟前,他來之前就烏鴉嘴說過怕不是要碰見對方的老情人,沒想到還真是開光成了真?!懊纷咏?,你那老情人可真帥,雖然只是比我差了那么一丟丟,不過也是人間難得的‘尤物’了?!?/br> 梅初沒有理會對方的迷之自信。 齊木楷瞧見對方還是沒走陰郁的情緒中走出來,言語輕快想將對方逗開心:“不過先前我們可是看見你小時候的模樣了。難怪你脾氣這么暴躁,小時候就初見端倪了?!?/br> “扎著個沖天辮,紅臉蛋,指著男同學就用拳頭招呼了上去,不愧是女中豪杰啊?!?/br> 梅初轉過頭,一個拳頭就扔了過來,扎實地擊打在齊木楷的手臂上:“是不是像這樣?” 齊木楷痛叫一聲:“哎喲——” 轉頭望向紀釋告狀:“師伯,她又打我?!?/br> 瞧見師伯沒有動作,他哇哇大叫幾聲:“你這個暴力犯,我再怎么說也是你的伴郎,怎能拳腳相向?!?/br> 剛說完梅初又是朝著他踢了一腳。 “你!”齊木楷指著對方氣得說不出話。 梅初淡然道:“你自己說的,拳腳相向,這下齊了?!?/br> 兩個小學雞把行徑的面包車鬧得七扭八歪的,還是紀釋將禪杖橫在兩人之間才勉強休戰。 - 宋婧給白文姍留的地址在沐川縣的西南側,是一棟老舊職工住宅樓。 白文姍剛下了車就入眼一棟長滿爬山虎的樓房。 她站在樓下望了眼,將目光放在三樓靠里側的那戶人家。 白文姍剛想上樓,聽見后方兩名提著菜籃的大娘邊走邊笑。她讓出個身子,讓她們先走。 “你女兒出國也快要十年了吧,怎么樣,最近有傳話回來嗎?”左方的老太瞇著眼睛問。 右方的大娘笑道:“當然啦,每周都要發信息回來呢。我跟你說,聽說那邊可發達了,連在餐廳點餐都是機器人來服務的?!?/br> “真的假的?!崩咸@呼一聲,隨即又是嘆了口氣:“要是我說啊,那邊的條件再好,也不如咱這。金窩銀窩也不如自己的狗窩不是,女孩子家家還是該留在自己身邊,哪有你們這么狠心的,一送出去就是十年?!?/br> 大娘尷尬地笑了兩聲:“你就別瞎cao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啊,你家那小伙子也該少管,放到大城市去讓他自己拼去?!?/br> 兩人相談甚歡,直到走到跟前了才發現樓梯上的白文姍。 “誒,大閨女,你有什么事嗎?” 大娘率先發現了白文姍,口吻熱情地問。 他們這職工樓的人相互之間都認識,出現個面生的人難免多問幾句。 白文姍抱著骨灰盒,側身讓出個道:“沒事,阿姨,你們著急做飯吧先上去,我找人呢?!?/br> “找誰呀?要不要大娘給你指指路?!贝竽镆宦犚娬胰司蛠砹伺d趣,用眼神遞給旁邊的老太。 他們這棟樓里,年輕的小伙就只有一個,怕不是姻緣找上門來的。 “不用了,大娘,”白文姍笑著說,“我知道路的?!?/br> “那就好?!眱擅咸暰€落在她身上打了個圈,才又重新朝著樓上走去。 大娘暗暗戳了下身邊的人小聲說:“不會是來找你兒子的吧?” 老太趕緊搖了搖手:“他?他哪認得到這么俊俏的姑娘。我兒子是個什么東西我自個兒最清楚不過了,和你家宋婧可比不了,他就是個豬腦子,連吃東西我都覺得是浪費糧食?!?/br> “你看你,”大娘用胳膊肘子掄了下對方,“盡說些喪氣話?!?/br> “本來就是?!?/br> 白文姍耳朵靈光,不需要費勁就聽見了她們兩口中的話。她腳下一愣,原來那位和藹的大娘就是宋婧的母親。 出國? 看來他們家對外宣稱的,就是宋婧出國留學了吧。 想來也對,畢竟一去就是十年,石沉大海,一點消息都帶不回來,這個解釋最合適不過了。 其實從宋婧拜入龍虎山門下之時,就已經注定要和凡塵父母了卻宿緣。 修道之人,年歲不比尋常。了卻塵緣是每一個弟子的必經之路。 而入了道門,最忌諱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擾亂世間秩序,幫親友謀取利益。那有悖于修道本質。 所以別說龍虎山了,就連神霄派等名門正派,一貫以來的做法,都是不允許內門弟子與凡塵親友有過多接觸。 宋婧的父母想來也是知道這點的。 不然也不會圓謊說對方每周都有傳回信息。 當然像齊木楷這種外門弟子因為數量實在眾多,且修道之術僅有學到皮毛,也就沒有強制要求,僅是提點為主。 白文姍抱著骨灰盒走上三樓時,隔著遠遠地就聽見屋內傳來炒菜的聲響。 隔著墻還能聽見老兩口的談話聲。 “你猜我剛才在樓道里碰見誰了,”宋大娘炒著菜向后說,“一個女娃娃,長得那是一個水靈靈的,我覺得啊,多半就是去找吳家小伙的?!?/br> 客廳中傳來老爺子的回聲:“那感情好啊,吳家那小東西也是時候成家了?!?/br> “可不是嘛,那吳老太還不信?!彼未竽镱D了會才說,“說起來,咱家婧婧也快要二十六了,要是還留在這沐川縣的話,說不定也嫁人了?!?/br> 客廳中的老爺子厲聲說道:“你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些嫁娶媒姻之事,婧婧可是在謀大業,哪能被這種小拘小節給局限?!?/br> 宋大娘手中的鍋鏟聲停了下:“我這不是想婧婧了嘛,一走就是十年一丁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在龍虎山過得好不好?!?/br> 白文姍雖然隔著墻,但也能感覺到對方此時在抹著眼淚。 在外人眼里,他們擁有一個爭氣的獨女。 年僅十六就被當成種子選手保送出國,現在過得幸福美滿。 但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種心里沒底的感覺是怎樣。 宋婧到底過得如何,他們只敢朝著好的方向去想。如若往壞了想,他們遭受不住。 老爺子明顯也停頓了幾秒,顯然情緒有些波動。 “你別擔心,當時來接婧婧的龍虎山長老不是專門和我們談過嗎?說婧婧天姿卓越,是世間難得的好苗子,只要加以培養,遲早成了那什么掌門親傳,身份尊貴得很哩?!?/br>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掌門親傳是什么意思,想來也是個要職重任。 宋大娘想了會才說:“我倒不在乎什么掌門親傳,只要婧婧過得好,我也就心安了?!?/br> 說完她拉開窗戶,準備將屋里的油煙散去。 送大娘伸出頭,卻一眼瞧見了走廊上駐足的白文姍。 “誒,你不是先前找人的小丫頭嗎?怎么了,人還沒找到嗎?” 她視線落在白文姍懷里的深棕色骨灰盒子上,不免多看了幾眼。 白文姍回眸看去,只見對方先前思念女兒時那眼角的濕潤還沒干。 “我可能走錯樓層了,不好意思啊?!?/br> 宋大娘瞧見白文姍轉身要走,伸出半個身子來:“先別走啊,你要找哪家,我給你指路?!?/br> “不用,謝謝阿姨?!?/br> 白文姍落荒而逃,重新回到了面包車旁。 齊木楷瞧見對方又被骨灰盒抱了回去,伸出個頭問:“文姍姐,怎么了?” 白文姍摸了摸懷中的骨灰盒說:“齊木,能不能給我借點錢?!?/br> 第74章 渴望自由的靈魂(終) 白文姍找齊木楷借了些錢, 她去金店找打金師傅加急做了一個擺件。是一只全身鏤空的純金羚鹿,大概十寸寬。 她將宋婧的骨灰存放進那鏤空的羚鹿內后,才讓打金師傅澆筑密封。 白文姍記得宋婧說過, 如若有下輩子,她想做一只羚鹿。 再次回到職工樓三層時,她的懷里已經從深棕色的骨灰盒換成了這尊金羚鹿。 宋婧的父母此時正坐在走廊上乘涼, 手里擇著芥菜,口中有說有笑。 宋大娘再次瞧見白文姍的出現, 有些驚訝, 趕緊將手中的芥菜擱在一旁?!靶⊙绢^, 你怎么又來了,要找到的人找到了嗎?” 宋大娘言語關切,佝僂著腰背望著她。 老爺子也順著話語瞥了過來。 白文姍抬眸凝視了幾眼, 才擠出一個笑容?!拔疫@人就是犯迷糊, 本來都已經找到了又不記得門牌號, 白走一趟冤枉路。阿姨, 你們是301的住戶嗎?” “是啊,我們這是301號?!彼未竽锲鹕?。 老爺子聽說是來找他們的,也是打量了白文姍好幾眼, 瞧見對方與宋婧年齡相仿,言語激動道:“你、你不會是婧婧的……” 白文姍笑道:“阿姨叔伯,我是宋婧的朋友?!?/br> 兩人一聽,臉色變了好幾次。由靜轉喜,又由喜轉郁。 十年了, 終于有消息了。 宋大娘趕緊拉開房門:“哎喲!那快請進, 屋里坐?!?/br> 白文姍跟著對方進了屋, 兩個老人又是噓寒又是問暖的, 把她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安淮蚓o的,阿姨,別忙活了,我坐坐就走?!?/br> 宋大娘坐到白文姍的跟前,字斟句酌地問:“你們那邊最近熱不熱呀,婧婧她……” 白文姍還沒回答她,宋大娘又趕緊擺了擺手:“對不住啊,我們知道道修之事不能隨意打探,只不過我們的確許久沒見到婧婧了,實在是有些擔心?!?/br> 一連串的話語冒了出來,旁邊的老爺子都忍不住皺眉道:“哎呀你這老婆子,別人還沒說呢,你就噼里啪啦一大堆,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我這不是著急嘛?!彼未竽锉г沟?。 老爺子撇嘴,又面和氣善地朝著白文姍道:“小姑娘,別理她。你繼續說?!?/br> 白文姍吸一口氣,提起精神說:“阿姨叔伯,我這次來的確是受宋婧的托,前來看望兩位老人家?!?/br> “她讓我轉告二老,現如今一切都好,望二老不要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