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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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一語雅人深致、面如冠玉就將她打發了。 這更讓白文姍抓腮撓耳,迫切地想要一探究竟。 “喂,你聽見我說的話了沒?”白文姍瞧見對方沒有反應,用手肘戳了下對方。 赤鬼面具男子頓了下,抬手就往臉部的面具上取去。 白文姍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將手掌扣在面具之上,心跳急劇加速。 不會吧?真這么容易就妥協了? 她瞪紅著眼睛,注視著男子緩緩將面具揭離。 - “文姍姐?!” 齊木楷一聲喚聲將白文姍徹底拉回了現實。 她眨了幾下眼,才清醒了過來。 “你怎么了?文姍姐,”齊木楷用手背在對方的額頭處靠了靠,“我還以為你被大火給燒糊涂了?!?/br> “沒事,我走神了?!卑孜膴櫶ь^發現梅初和紀釋都盯著自己,稍微緩和過來。 齊木楷抬著步子在前方走:“那就好,得趕緊去把我姐給撈出來?!?/br> 白文姍差一點就看見那赤鬼面具男子的容貌了。 可惜,記憶卻又是戛然而止。 白文姍在想,她成為厲鬼會不會就和那赤鬼面具男子有關。 或許知道了對方是誰,一切的謎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文姍姐,”梅初有意無意靠近了些許,小聲地在她耳邊問,“你先前所使出可是……太玄八雷?” “太玄八雷?” 白文姍愣了下,才回想起剛才在雀陰的偷襲下,她千鈞一發之際爆發的雷法。 原來是叫這個名字嗎? 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使法雷。 在幻境中使出,還可以解釋為玄學使然。但現實中她卻也能熟悉地勾勒出復雜的手印,御駛雷電之術,這……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認識這個法術嗎?” 白文姍朝著梅初問了句,她突然想到或許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找尋到她的真實身份。 “……認識?!泵烦蹙従彺鸬溃骸暗宜獣詴@法術的人中,并不多?!?/br> 那就好啊。 會的人不多,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關聯性越大、越能在其中找到聯系。 她驟然發覺,或許記憶恢復指日可待了。 “那你知道都有誰會嗎?”白文姍轉過頭看著對方:“要不然回去引薦我們認識一下?” 梅初點了點頭:“我師父就會,有機會的話我帶你……您去找他?!?/br> 不知道為何,梅初話語之間多了幾分恭敬。 下意識里,白文姍的輩分在她眼里已經直升了好幾階,完全是和紀釋師伯等同。 “好呀,謝謝?!?/br> 白文姍哪聽得出對方話語的悄然變化,心思一直往那赤足和尚的衣袖里探去。 她在想,那名叫六牙的鬃毛豚鼠,還真是能隨地大小變,明明是頭大猛象,卻能藏進袖袋之中。 - 等白文姍等人找到街巷之中的齊木綾子時,對方已經在一眾黑衣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目光愕異地盯著這裊煙升騰的歌舞伎町。 她的父親齊木雄勝也在旁邊,雙眼失去了焦距?!盎帧瓘氐讱Я??!?/br> 雖然六牙所召喚的暴雨及時將烈火給撲滅了,但花柳街中燒焦的建筑、坍塌的房屋,仍然像是火災洗禮后的一片殘骸。 “父親大人……”齊木綾子看出了對方臉色的不甘,急促道:“明日一早,我們就啟動歌舞伎町的修繕工作,您放心,不出半個月,歌舞伎町又會恢復以往的模樣?!?/br> 能恢復嗎? 下午才在游行中鬧出了人命。 此時又被一把火給燒成了這副模樣,完全是切斷了歌舞伎町命脈。 齊木雄勝心頭緊繃,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才導致齊木家要遭受如此重創。連傳承百余年的歌舞伎町,都要毀在他這一代。 “姐!”齊木楷隔著老遠就看見齊木綾子的身影,走近了才發現齊木雄勝也在,雀躍的神情又降溫了幾分:“父親大人?!?/br> 齊木綾子看見他,急忙問起:“怎么樣?那只大鬼被驅逐了嗎?” 她雖然一直被雀陰所附身,但對于外界所發生的事情仍然是知曉的。就像是被關在自己的身體里看了一場電影,只有觀影權沒有cao控權。 齊木綾子最后的意識,就是‘自己’被紀釋一掌徹底將雀陰分離。她似乎還隱約瞧見雀陰暗藏著身子朝著白文姍偷襲,好不擔心。 現在看見白文姍幾人平安出現在她的面前,才松了口氣。 “你放心,”齊木楷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那雀陰已經被師伯‘送’走了,再也不會來歌舞伎町為非作歹了?!?/br> “那就好?!饼R木雄勝聽聞也舒氣幾分,沒有了那作惡的厲鬼,歌舞伎町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綾子,”齊木雄勝側頭看向身邊,“歌舞伎町的修繕就由你來主持,對外就說是遭遇了火事,并得到了及時撲滅。休整半月后,歌舞伎町將用更卓越的品質再次開業?!?/br> 齊木綾子不敢有疑:“我明白了,父親大人?!?/br> “等等,”齊木楷將一直攥在手心中的墨色花紋卷軸遞到齊木雄勝眼前,“父親大人,您看看這個?!?/br> 齊木雄勝看見這外部被燒得漆黑的卷軸差點血氣翻涌,系在卷軸身腰的棕繩早已不見了身影,松散的卷軸上明顯看得出被拆開過的痕跡。 “父親大人,我終于知曉了齊木家堅守歌舞伎町的原因?!饼R木楷顧不得對方眼神的驚悚,一把將墨色花紋卷軸拉扯開來。 “齊木奈良……或許說是祖爺爺……”齊木楷雙手捧起卷軸,“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br> 第38章 誓約之鐘 齊木家堅守百年的承諾, 已經在雀陰被渡化之時得到了兌現。 齊木雄勝聽著自己兒子口中所講述的事實,眼睛緊鎖在那一副行云流水的字畫之上。 “……”齊木雄勝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原來是這樣?!?/br> 這一刻, 他的表情復雜。 思緒萬千的情緒充斥著他的腦海。但更多的,還是釋懷。 他作為齊木家的現任家族,時刻背負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他最怕見到的事情, 就是歌舞伎町毀在了他這一代。 齊木雄勝他怕沒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這也是齊木家一直將歌舞伎町這產業放在首位的原因。不是為了名聲、也不是為了錢,只為了能將先祖的遺愿達成。 “父親大人, ”齊木楷繼續說, “家族所秉持的執念已經不再, 是不是可以……給出本該屬于我們的自由了?” 齊木雄勝眉頭一皺:“自由?給你的自由還不夠嗎?” 他這小兒子是出了名的不成器,對家族產業是一點想法都沒有,要不然也不會靠著齊木綾子來打理家族的風月事務。 “不是給我求的, ”齊木楷朝著對方身后的人看了眼, “是給……jiejie?!?/br> “綾子?”齊木雄勝微微一愣。 他還真的從未考慮過綾子的想法。齊木綾子作為家中長女, 一向尊崇聽話,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像小兒子一樣愛好斗嘴、撒潑。 齊木綾子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一個合格的接班人。就連現目前, 也是一個出色的商業伙伴,始終以歌舞伎町這個商業帝國為人生目標。 直到聽到自己兒子這樣一說,齊木雄勝才反應了過來。 商業帝國不過只是他的夙愿罷了,女兒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還真是不從得知。 他從未聽過齊木綾子提過什么要求。對方乖巧得像一個提線木偶, 他說什么, 對方就做什么。 “綾子……”齊木雄勝轉過頭, 眼神詫異地盯著對方, “你……也有想要追求嗎?” 白文姍站在紀釋身旁,望向那一直低頭的齊木綾子。只見對方沒有抬頭,像是在做著什么心理斗爭。 齊木楷替她說:“父親大人,你還記得嗎?jiejie成為淺間神社最年輕女命的那天,滿面春風、囅然而笑的樣子?!?/br> 齊木雄勝試著回想了一下,那天的確覺得齊木綾子說不上來的有些不一樣。 “jiejie對您唯命是從,”齊木楷說,“但您覺得她管理著歌舞伎町開心嗎?” 他從小跟在齊木綾子的身后長大,對方是怎么想的,有時候他比齊木綾子本人還要清楚。 他任性、膽小,脾氣又犟,鬧得不愉快了可以直接一個航班就飛到異國他鄉。 但齊木綾子卻不行,她背負著齊木家沉重的執念。 當那墨色卷軸打開的那一刻,齊木楷就知道或許是時候對歌舞伎町撒手了。 “不要再說了?!饼R木綾子開口,聲音充斥著壓抑。 “綾子,楷次郎說的都是真的嗎?”齊木雄勝眼神有著些許動容。 齊木綾子終于是抬起了頭,目光炯盛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爸,是真的?!?/br> “我也想要用這雙異瞳看一看這個世界,而不是被困足于歌舞伎町之中?!?/br> “我喜歡神社里的女命們、神使們,更想要游覽世間百態,用我這雙不一樣的眼睛幫助世人解開執念和積怨,比起商業帝國,這才是我更想要的?!?/br>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br> 齊木綾子暗藏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全部述說了出來,她怕不趁著現在說完,就沒有勇氣再說出口了。 她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對方失望透頂、鄙夷不屑的眼神了。 然后,齊木雄勝出乎意料地沒有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