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61節
她鼻尖和眼睛都有些紅,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掐得他袖子下的手腕一片赤紅。 “死了嗎?不能動?讓你拿走!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薛寧把劍骨硬塞給慕不逾,轉身要走,被慕不逾反手拉住。 “他已經給了你,那便是你的,本座雖然想要,但到底是他的東西,最后給誰,由他決定?!?/br> 這話說得太端正了,薛寧笑著回過頭:“話說得這樣動聽,可慕府主卻不像是這樣端正的人?!?/br> 慕不逾臉色一變。 薛寧上上下下認認真真觀察了一下他,淡淡道:“你是妖,不是人族?!?/br> 原書里的慕不逾是絕對的正派。 這樣的角色怎么會是妖? 薛寧只想到一種可能。 也許他是奪舍后在騙婚,也難怪書里描寫他從不讓妻子女兒進無爭法閣,對她們公事公辦十分漠然。 想到自己答應替他保守秘密,薛寧覺得有些草率。 如果他真是騙婚,她不可能幫忙。 “你何時奪舍了慕府主?你究竟是誰?哪里來的妖?” 薛寧直白地問出聲來,慕不逾怒不可遏:“放肆!” 簡簡單單兩個字,那理直氣壯的不凡氣勢,讓薛寧明白他確實是慕不逾本人。 不是奪舍,也沒有騙婚? 那就奇怪了。 薛寧思索片刻,慢悠悠道:“既然你就是你,那我勸你這種秘密至少別瞞著自己的道侶?;蛟S你不暴露身份和容貌是怕修界的人知道你是妖族而不服從你,推翻你。但你的妻子和女兒至少該知道你的秘密,不然你小心追妻火葬場?!?/br> 慕不逾被她說得無語,拂袖道:“你知道什么!” “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反而好了。我是給你一個旁觀者誠懇的建議,聽不聽取決于你,等你骨灰被揚了再后悔可就遲了?!?/br> 她可太有火葬場的經驗了。 但慕不逾不識好人心,直接懟回來:“薛寧,不要將你的焦慮不安到處發泄,把事情扯到本座身上,并不能代表你身上的事沒發生過?!?/br> 玉骨花枝再次回到薛寧手中,慕不逾懶得再管她,事情都了解清楚了,也就不必繼續看她折騰,他想要離開,卻看見薛寧拿著花枝朝湖邊走去。 慕不逾沒什么好奇心。 幾百年下來日理萬機,有時間他只想安安靜靜一個人待著,一點多余的好奇心都沒有。 但這腳突然就沒了力氣,怎么都沒辦法往前。 那就隨便看看好了。 只見薛寧散著一頭長發,拿著花枝走到湖邊,蹲下去趴在那里,對著冰封的湖面照了一會,突然用花枝使勁扎向湖面。 慕不逾心猛地一跳,阻攔的手抬起來,但因為靈力耗盡沒攔住。 造孽! 暴殄天物! 那可是劍骨!弄壞了怎么辦! 可說來也正因為是劍骨,怎么糟蹋都是不會壞的。 湖面沒有任何裂縫,花枝也安然無恙,一切好似都沒發生過。 薛寧趴在那里,小龜一點點湊到她身邊,猶豫半晌還是開了口。 “那日我叫阿寧起來,跟你說真君有點不好,就是因為他抽了劍骨,給你制本命法器?!?/br> 薛寧耳朵動了動,沒什么其他反應。 小龜舒了口氣繼續說:“真君說自己身無長物,只剩下這個,剛好也沒想到死后怎么處置,既你是他的未婚妻,那就給你制法器,最是合適?!?/br> “我不是他的未婚妻了?!?/br> 薛寧的聲音毫無起伏。 “那個時候還是,對他來說就足夠了吧……” 這是小龜的猜測,但說出來之后,大家都知道一定是這樣。 薛寧忽然平靜下來。 她盯著手中花枝看了一會,慢吞吞道:“給我可是真浪費,他要是對我寄予厚望,指望我去替他反了現在的天,那就是想多了?!?/br> “這就算是我這陣子的窩囊費吧?!?/br> 在無爭仙府過的日子是真憋屈,事已至此,也不想那么多了。 想也沒用。 薛寧站起身,轉過來,發現慕不逾還在,握緊了花枝道:“你在也好,省了我再跑一趟,我現在就要走,等不到明日見他們,要怎么和他們解釋,你自己想吧?!?/br> 她面無表情地越過他,他這次居然沒有阻攔。 只不過走出沒多遠,就聽見他問:“你就這副樣子走?” 薛寧站定,想到結冰的湖面倒映出自己的樣子,從乾坤戒里取出一支梅花銀簪,隨意地綰了一下長發,人很快就變了一個模樣。 慕不逾認得那法器,心里情緒莫名:“他可真是毫無保留,什么都給了你?!?/br> 薛寧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句話:“不給我給你?” 她瞪回來,說完就走,這是他們分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沒多久就感知到護山大陣的波動,頓了頓,閉眸放開一些,讓薛寧成功離開。 很好,現在徹底安靜了,仙府內再不用聽到薛寧吵鬧的聲音,再不必因為這個晚輩心思繁鬧。 慕不逾徑直回了法閣療傷,靜坐一夜,白日里睜開眼時,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他竟然無法安然入定。 仙府里是安靜了,也沒了薛寧的蹤跡,可他居然并未因此平靜一些。 神色陰晴不定,正不悅著,這天剛亮,秦白霄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府主,弟子來接薛寧?!?/br> ……接什么接,她哪里還用人接?? 慕不逾冷笑著說:“接?接不到了?!?/br> 秦白霄在法閣外,聽著閣內傳出的聲音心里一慌,以為薛寧出事了,立刻就要闖進來。 “府主明明答應了今日會讓她出來!” 他現在后悔無比,怎么就聽了大長老的勸,任由薛寧在這里一夜。 府主帶她走時是什么狀態他明明看在眼里,怎么就沒有堅持拼殺進去! 他答應了兄長要護她離開,兄長尸骨未寒,他竟已背諾了嗎! 降魔劍錚錚作響,法閣天幕打開,慕不逾的臉展露出來,白須之下是開心的笑。 “答應是答應了,但死人又要怎么出去?” 他惡趣味道:“本座需得向你致歉,昨日手下沒有分寸,竟讓她死了。如今尸首已經處置,你什么都接不走,速速回去罷?!?/br> 秦白霄怔在原地,降魔劍已經飛騰而起。 慕不逾掃了掃那把熟悉的劍,仿佛見到秦江月回來了。 他淡淡地說:“怎么,你又能如何呢?一個與劍骨失蹤扯上關系的人,怎么都不肯同本座說實話,也不準本座搜魂,那本座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必要斬草除根,不為人界留下后顧之憂?!?/br> …… 秦白霄身子震了震,血從嘴角流出來,一手是自己的本命劍,另一手握住降魔劍。 他手持雙劍,意圖闖入法閣結界,但被慕不逾毫不留情地鎮壓。 “想為她報仇嗎?那就快點強大起來,如同你兄長一樣,那便可以打敗我了?!?/br> 天幕關閉,慕不逾最后的話,激起秦白霄無盡戰意。 其實兄長死后,他一直都六神無主。 他看似在嚴格執行兄長死前的囑托,實際是失了主心骨,一時不知自己還能干什么。 哪怕降魔劍在手,也對自己充滿懷疑,十分不安。 但眼下他徹底定了下來。 他一定要強大起來。 兄長……薛寧。 他不會讓他們白白死去的。 此時此刻,不知道自己被死亡的薛寧,正風雨兼程地趕往凡界。 她換了一副尋常女子的相貌,既不會很丑也不會很美,丟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種。 她不知道慕不逾后續會如何處理,只知道自己得躲遠點,銷聲匿跡,免得魔神再來找她,也避免和主線劇情掛上鉤。 從修界去往人界,她還不會御使法器,就只能靠走的。 哪怕重新筑基后身強體健,能日行百里,也得好幾天才能走出修界,到達人界。 她是什么時候知道慕不逾到處跟人說她死了的呢? 是行至一處名喚平安鎮的修界城鎮,看到無爭仙府高高在上的金鑒時,才知道她趕路這段時間仙府都發生了什么。 無爭仙府將潮凝真君的死訊昭告天下,這是金鑒上的第一條,薛寧離開仙府時就預料到的。 平安鎮滿城縞素,街上的修士各個素服,是在為秦江月服喪。 薛寧也穿著淡色的衣裳,但不是白色,與其他人比起來雖不突兀,卻也意義不同。 她站在那沉默了一會,繼續看下一條。 很好,下一條就是她和潮凝真君解除婚約后暴斃而亡,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