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之我來自遠方 第2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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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亞雖然已經獲得特赦令,但依舊改變不了曾經是個逃犯的事實,他俯身對哈靈頓首領行了一禮,靜默寡言,并沒有多話。 哈靈頓首領其實見過桑亞,當初那一屆新兵里數他最出名,而且還是難得的a級,如果不出意外,會被上層當做重點苗子培養,但沒想到…… 但沒想到…… 哈靈頓首領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當年那件事讓你受委屈了,事發之后,警方曾經四處搜尋過你被摘下的翅翼當做證據,但馬倫家銷毀證據的速度實在太快,最后也沒辦法定罪?!?/br> 哈靈頓雖然是南部首領,但規矩所致,也不能隨意對出身權貴的雄蟲定罪,后來貝歐文身死,才給這件案子落下了一個兩敗俱傷的慘痛結局。 “我聽白蘭德說了,你現在是游闕冕下的伴侶,也好,以后有他的身份地位在,你在南部也不會活得太過艱難?!?/br> 面對哈靈頓首領嘆息似的目光,桑亞卻顯得十分平靜:“首領,過去的事已經成為過去了,您不必耿耿于懷,只是今天的事……希望您能給游闕一個公道?!?/br> 哈靈頓首領點了點頭:“我已經命令警局把艾格斯扣押了起來,等游闕冕下醒了之后再做決定,這幾天你就好好照顧他吧,有什么事直接讓白蘭德向我匯報?!?/br> 當初哈靈頓首領沒辦法對貝歐文定罪,說到底只是桑亞的分量太輕、雌蟲的分量太輕,世界上沒有打不破的規矩,也沒有傾斜不了的天平,只看另外一方的砝碼是否足夠重。 很明顯,艾格斯在一只罕見的純血雄蟲面前不值一提。 時間不早,哈靈頓首領也不便久留,叮囑幾句話就和白蘭德離開了,病房門口一時只剩下了克羅尼議長和桑亞。 克羅尼議長一天經歷了這么多起伏,直到現在腦子還是亂糟糟的。他眼見哈靈頓首領離開,這才起身拉住桑亞問道:“桑亞,你實話告訴我,游闕怎么會是純血雄蟲?” 他擔心數據有誤,神情難掩焦急。 桑亞注視他:“雌父,游闕一直是純血,前幾天就檢測出來了,只是因為哈靈頓首領不在中心城,所以消息并沒有外傳?!?/br> 他語罷用力握緊克羅尼議長的手,一字一句沉聲道:“您放心,以后我們不會再受欺負了?!?/br> 桑亞當初帶著游闕回南部的時候,一副千帆歷盡的沉淀模樣,他會跪下誠心認錯,會在病床邊溫聲細語向他們介紹未來的伴侶,克羅尼議長一度以為桑亞已經放下了當初的仇恨。 可在這個冗長的黑夜里,在醫院走廊慘淡的燈光下,克羅尼議長猝不及防對上桑亞那雙銀色的眼眸,從里面窺見了一點針尖似的寒芒。 于是他知道,桑亞還是恨, 只不過這些年,他將劍藏在了心里。 消息傳回馬倫公館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艾格斯被警局拘留的消息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漣漪。 “馬倫閣下,現在艾格斯被扣在了警局,他們說什么也不肯釋放,求您去找找關系吧,艾格斯畢竟也是替您辦事才被抓進去的?!?/br> 艾格斯的雌君清早就求到了馬倫的家中,恨不得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現在有傳言說艾格斯得罪的那只雄蟲是罕見的純血,哈靈頓首領親口下令要把艾格斯交給他全權處置,您一定要想個辦法把他救出來??!” 馬倫年近六旬,臉上見了些許風霜的痕跡,他從艾格斯的雌君進門開始就不曾言語過,而是不緊不慢享用著自己的早餐,直到聽見“純血”這兩個字,動作才倏地一頓,目光如炬地看向他:“純血?你確定?” 艾格斯的雌君焦急點頭:“現在消息都傳遍軍部了,聽說桑亞獲得特赦令重新回到了南部,那只純血雄蟲好像是他的伴侶,哈靈頓首領親自吩咐了要好好照顧?!?/br> 馬倫聞言目光一沉,將咖啡杯重重擱了回去,杯盞相碰發出一聲脆響,神情又驚又疑:“你說什么,桑亞居然回來了?!他還沒死?!” 艾格斯的雌君膽戰心驚搖頭:“沒有,聽說他獲得了北部的特赦令?!?/br> 他話音剛落,空氣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馬倫攥緊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臉色青白交加,許久后才終于開口道:“既然是哈靈頓首領親自開的口,那消息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艾格斯惹誰不好,偏偏惹了一只純血,橫豎就是關押一段時間了,讓他忍著吧?!?/br> 他語罷咬牙切齒吐出了一句話:“桑亞,他居然還敢回來——” 馬倫心煩意亂,這個艾格斯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讓他把拉塞爾家的雙胞胎帶過來,幾次三番都沒能成功,現在還招惹了這么大一個麻煩。 艾格斯的雌君聞言臉色一白,沒想到馬倫居然如此不講情面:“但艾格斯身上還有傷,在里面關著也太遭罪了……” “遭罪?遭罪也得受著?!?/br> 馬倫的眼皮子耷拉下來,看起來十分不善,冷笑道:“這是哈靈頓首領下的命令,難道你想讓我去和他硬碰硬嗎?讓艾格斯長長教訓也好,免得他天天不長眼的往槍口上撞?!?/br> 艾格斯的雌君這次來雖然并沒有抱什么希望,可聽見這番話還是忍不住心寒,他還欲再說,馬倫卻已經不想聽了,拉開椅子轉身上樓:“管家,送客!” 二樓有一間臥室被封了起來,平常除了馬倫,誰也不敢進去,就連打掃也是他親力親為。 距離馬倫上次來這間房已經有四天的時間了,里面的家具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馬倫進屋后就反手關上門,取下墻上掛著的一副畫像,用毛巾熟練擦了擦上面的浮灰。 畫像上是一名年輕雄蟲的黑白照,和馬倫有五分相似,赫然是當初強摘了桑亞翅翼的貝歐文。蟲族沒有人類世界那么多繁雜的祭拜禮儀,死后燒成灰掩埋地底,立個碑就結束了。 但貝歐文當初死無全尸,連根頭發絲都找不到,馬倫唯有靠這張照片來懷念他。他每看見這張照片一次,對拉塞爾一家的恨就多幾分,神情在陰影中甚至顯得有些猙獰。 他萬萬沒想到桑亞還活著,不僅活著,還受了特赦!那只雌蟲當年逃出監獄的時候身受重傷,馬倫本以為對方早就死在了外面。 這只雌蟲怎么沒死在外面呢?!死一千次一萬次都解不了他的恨! 馬倫思及此處,抬眼看向剛才掛畫的墻壁,伸手在上面摸到一個凸起,用力按了下去—— “咔嚓!” 一聲輕響過后,只見墻壁中間忽然出現一條縫隙,然后向兩邊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的一間密室。 這間密室漆黑潮濕,就算開了燈也不見亮堂幾分,馬倫邁步走進去的時候,甚至能嗅到空氣中腐朽的味道,兩邊整整齊齊列著一排金屬質地的展覽架,上面都是貝歐文生前的“藏品”。 當年事發之后,警察曾經進來搜過這里,試圖找到桑亞被下的翅翼作為證據,不過他們什么都沒搜到。架子上除了一些名貴的古董花瓶,再就是一些稀缺的寶石,沒什么出格的東西。 第195章 我還可以學著去愛你 馬倫不知從哪里找出了一個長方形的銀匣子,這個銀匣很長,幾乎占據了大半張桌子,他挨個按下密碼,箱子便咔噠一聲彈開了,里面冒出了一陣煙霧般的寒氣。 馬倫緩緩打開蓋子,等寒氣散盡之后,匣子里的東西才終于露出全貌—— 那是一對流光溢彩的半透明翅翼,上面泛著淺淺的金色,連脈絡都清晰可見,邊緣處極其鋒利,可以輕易割開人的咽喉,不難想象曾經的致命與美麗。 它們經過特殊的手法加工保存,外面覆著一層半透明的保護膜,摸上去質感堅硬,在低溫匣里分上下兩層疊放,依舊保留著當初最奪目的樣子。 昏暗的密室也因為這對翅翼亮堂了幾分。 馬倫看著這對翅翼,呼吸控制不住粗重了一瞬,他本該毀了這個堪稱“把柄”的證據,他恨這個東西害死了貝歐文,更恨這對翅翼原本的所屬者,甚至想一把火燒個精光—— 但他的蟲崽為這對翅翼付出了性命,馬倫下不了手。 他借此懷念,也借此仇恨,時不時就要從密室里翻出來看一眼。 馬倫只要回想一下當初這對翅翼從桑亞身上割下來的時候有多疼,心中的痛苦就會被撫平一點,但這個辦法此刻卻沒有用了,因為桑亞回來了—— 而且是活著回來的! “砰——!” 馬倫重重將匣子扣上,臉上出現了一種名為猙獰的情緒,他氣得渾身顫抖,咬牙切齒吐出了一句話:“桑亞!這次我一定要你死!” 仇恨的種子不止落在了桑亞心中,也落在了馬倫心中,并且隨著時間流逝蠶食理智,逐漸生根發芽。 窗外日升月落,暮色逐漸淡去,只余一片天光,眨眼又過了四天。 游闕閉目躺在病床上,仍未從昏迷中蘇醒,他眉頭緊皺,呼吸急促,似乎陷入了什么泥沼般的夢境不可自拔,額頭冷汗涔涔。 “媽,你別走,別丟下我,別走嗚嗚嗚……” 破舊的村屋前,一名男孩死死抱住母親的腿不肯撒手,他還不夠女人腰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脖子通紅:“是不是……是不是我不乖,我不找你要爸爸了……你別丟下我……我一個人害怕,我害怕……” 小男孩長得很漂亮,只是太瘦了,他抱著女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怎么也不肯松手,仿佛一松手天就會塌下來。 女人沒想到他的力氣這么大,一開始是硬掰,到最后就開始用指甲撓,用拳頭砸,氣得雙目赤紅:“松開!撒手!跟你那個死鬼爹一樣是來討債的!” “再不松手我就把你扔河里!” “討債鬼!該死的!” 女人罵紅了眼,到最后披頭散發,活像個瘋婆子,男孩的手被她掐得鮮血淋漓,一片高高腫起的傷痕。 與此同時,一名陌生男人來到了他們的屋子前,見狀不耐喊道:“到底走不走,車都快開了!” 女人頓時慌了神:“走!走!” 她越慌越急,越急男孩就抱得越緊,最后女人竟是忍不住崩潰哭出了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男孩泣不成聲道:“阿闕,媽求你,你放了媽,求你撒開手吧,讓媽去過幾天好日子!” “我真的養不活你了!你爸在外面早就沒了信,我該怎么養活你?!” 女人哭得語無倫次,愧疚與痛苦針扎一樣折磨著她:“媽帶著你嫁不出去的,我好不容易撿了條活路,你行行好,我給了你一條命,就當報恩!” “你抱著媽不撒手,我就只能和你一起餓死,這個窮地方我待不下去了,媽只能帶著你跳井……”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刀一樣割著耳朵,男孩雖然年紀小,但總算聽懂了女人的話,他聞言就像做了什么錯事似的,下意識松開了剛才攥得比鉗子還緊的手,怔然又慌張地后退。 他聽懂了女人的話…… 她一個人走,能活;帶著自己,是累贅,都得死。 男孩想哭,又哭不出來,他用一雙傷痕累累的手緊張揪著衣角,比瞎子還要茫然幾分:“媽,我……” “我……” 他想說,一個人在家里待著害怕,能不能別走,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說不出來。 mama有人要,他沒人要,他不能……不能拉著mama一起過苦日子…… 女人看著他瘦小可憐的模樣,眼中有了一絲動搖,她紅著眼眶想伸手抱一抱自己聽話懂事的兒子,外間等候的男人卻已經急躁走進院子,將女人從地上粗暴扯起來往外拉:“時間都來不及了!還磨蹭,甩一個拖油瓶怎么那么麻煩!” 男人一扯一拉,就帶走了這個貧窮的家里最后的支柱,女人跌跌撞撞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山路間,她聽不見身后是否有哭聲,只覺得耳朵是懵的,腦子也是懵的,鼻子堵著什么似的喘不過氣。 男人還在罵罵咧咧:“走快點!萬一那個拖油瓶又追上來怎么辦?!” 女人聞言丟了魂似地搖頭,不,不會的…… 她知道,他不會追上來的…… 她兒子最孝順,剛才掐rou似的疼他都沒松手,往地上一跪,哭幾句可憐他就松了手……他只要松了手,就不會再追上來了…… 他還那么小,家里也沒親戚,米缸只剩星點,自己走了,他該怎么活? 女人渾渾噩噩想了許多,但已經沒有了回去的力氣,她像個破布袋子似的被男人扯上了車,最后回頭看向車窗外面的時候,才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跟在后面。 他只是跟著,遠遠地跟著,也不追。 最后隨著車子的遠去,在女人眼里成為了一個遙遠的黑點。 她不知道自己兒子將來會長成什么樣,是林間筆挺的青松,還是底下潮濕的泥土?她只知道那是他們人生中見的最后一面,后來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蒼白,越來越模糊,漣漪般消失無痕。 游闕已經忘了當年的那一幕,這場高燒卻好似攪動了他的腦子,把從前積灰的記憶一股腦全翻了出來,痛苦、憎恨、無力…… 數不清的情緒堆疊在腦海里,最后轟然一聲炸開—— “別走——!” 游闕忽然觸電般從床上坐起身,驚恐喊出了這兩個字。他急促呼吸著新鮮空氣,就像剛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距離溺斃僅有一步之遙。 桑亞原本在一旁打瞌睡,聽見動靜立刻醒了過來,快步走到床邊查看游闕的情況:“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