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婿后的發家生活 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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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怎么會……為什么……”重重跌落在地的衡襄不甘心地瞪大眼睛,終于斷了氣。 江月周身劇痛,看著院墻上,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探出半邊身子的陸玨——被苦難貫穿了一生、被當做棋子擺布了一生的少年皇子,身上的‘黑氣’距離凝成實質,最終還是差了一步。 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 初春時節,萬物復蘇,京城的百姓除下笨重的冬襖,換上了輕薄的春裝。 今兒個瑞安街上發生了一件新鮮事,有戶人家搬回來了! 搬家倒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新鮮就新鮮在,這戶人家之前辦壞了差事,得罪了朝中顯赫,悉數變賣了家中所有的產業,躲出去避難了。 可現下這才過了不到二年,這家人居然贖回了大宅,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回京了! 下人從馬車上卸行李的時候,從前和這家人相熟、又愛看熱鬧的街坊四鄰紛紛過來瞧熱鬧。 “這江家人了不得,當時離京的時候委實狼狽,把下人全都遣散了,這才多久啊,搬回來不算,還帶了這么些人?!?/br> “你知道的這么仔細?那你知道他家之前得罪的是誰不?” “這哪兒能不知道,就是前些日子平了三城之亂的那位戰神殿下唄!” “那他們怎么還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搬回來?那位殿下不日就要收兵回京,難道不怕秋后算賬?” 議論紛紛之際,車隊中最后兩輛馬車停穩,率先下來的,是一身月白春衫的少年。 那少年通身沒有太多裝飾,但身姿挺拔,容貌昳麗,更有種難言的氣度,叫人看得挪不開眼。 他下車之后,一個黑胖的丫頭也跳了下來,隨后是一個抱著孩子的美貌婦人,一個打扮干凈整潔的中年婦人。 四人站穩之后,一起走向最后一輛馬車,胖丫頭說:“姑娘,到家啦?!?/br> 然而這最后一輛馬車里頭,卻無人應答。 只看那少年上去,抱出一個雙眼緊閉的少女。 這可越發新鮮了,有人認出道:“那抱著孩子的是江夫人,昏迷那個……是從前的江家姑娘?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 那一直未管他們議論的少年,循聲看了過來。 還是那張攝人心神的臉,眼神卻冷冽如刀,嚇得眾人頓時噤聲。 第七十一章 當日在角樓之上, 衡襄讓江月不必再拖延時間。 江月確實在拖延,卻不是等著旁人來救,即便對方是陸玨。 她是在勉強的一心二用, 搜集芥子空間里制作毒剩下的藥材,加上靈泉水,湊出了一副保命的藥,效果當然不能和前頭給陸玨的那顆精心制作的相提并論,但既是靈田產出的東西,也不是凡品。 緊趕慢趕,終于在徹底喪失的身體掌控權之前服下。 江月也只有七八成的把握, 能從衡襄最后一步計劃中活下來——衡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活夠了才沒想著逃,但他前頭那么些看看似瘋狂的舉動,皆是有所圖謀。那話自然也不能信。 江月猜著, 那名喚‘惡燼’的母蠱, 想徹底蘇醒,控制陸玨, 須得衡襄本人在場,完成最后一個步驟。就像他前頭驅動馬身上的蠱蟲一樣。 她想試著賭一賭。 最后事實證明, 江月賭贏了, 衡襄當場身死, 陸玨也沒有被那蠱蟲控制。 她沒猜到的,就是那瘋子居然指使她要了陸玨半條命。 當時若陸玨對她的信任少一分, 或者自控力弱一分,這劫都不可能渡過。 再次‘醒’來,江月就發現自己處在芥子空間里。 大概是因為阻止了陸玨中蠱, 成為衡襄計劃中的瘋狂之人,天道已經給結算了功德, 江月的芥子空間又擴大了一些。 她在里頭存了不少藥材種子,開辟新的靈田,然后用新長成的藥材和靈泉水滋養自己,打坐修煉,日子十分單調,換成旁人可能得瘋。但對于修士來說,她前頭過得一直是這種日子,倒也不算難捱。 偶爾,江月也能聽到一些‘外面’的事。 她在匕首上淬的毒,最后被蔣軍醫解了——離開鄴城的之前,她以為不會再回來,留下了不少藥材給本地的百姓,也寫了一些心得筆記給自己的掛名徒弟。 解毒之后,陸玨依照江月所言,沒有再上戰場,彼時彭城已破,衡襄身死,后續即便沒有陸玨,無名和齊家兄弟等人也足夠料理是后續事務。 那天蔣軍醫又來給江月診脈,說:“殿下不是外人,也知道我這人有什么說什么。師父當時出了那么多的血,又從丈余的高處墜下,換成常人,早就該斷氣了?,F下她有一口氣吊著,已然是神乎其神……我只能為她止血,接上斷骨,至于何時會醒,我也實在說不準?!?/br> 年過半百的老大夫,說著說著已然有些哽咽,昏迷的人至多只能吃一些簡單的流食,根本沒有長久存活的可能。長此以往,江月仍然不醒,身體也會虛弱至死。 當時在場的熊慧、珍珠等人,則是已經啜泣出聲。 只聽陸玨開口道:“三城寒冬漫長,不適合養病,她也想念家人,我要帶她回家?!?/br> 他還是相信她,相信她會信守承諾回來,并不如何傷感。 朝廷的軍隊須得經過層層手續才能回京,陸玨便讓珍珠點出上百女兵,隨侍左右。 聽著陸玨各種細致的安排,江月和外間的趕制再次被切斷。 再次能聽到外頭的事,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氏、房mama和寶畫都在身邊。 陸玨又給她尋了新的大夫,那大夫比蔣軍醫那樣的瘍醫更有這方面的經驗。他建議把江月帶回熟悉的環境。 比起三城,比起路安,江月最熟悉的環境,當然還是京城的家。 恰好戰事收尾,陸玨早晚要回京,于是一家子加上一群扮成丫鬟的女兵,回到了京城。 回京不久,江月又‘醒’了一次。 那次是個午后,她被搬到了院子里樹下的躺椅。 不只能聽到周圍的聲音,還能感受到春日陽光的溫度,聞到院子里的花香。 一雙大手,正力度適中地為她揉腿,寶畫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說:“都三月啦,姑娘再不醒,我可要生氣了!” 江月有心想回應她,可惜仍然不能挪動手指,更別提開口說話。 正在這時,有人快步過來,說:“殿下,宮里的人到了,說是陛下請您入宮?!?/br> 陸玨輕輕應了一聲,說知道了。 隨后江月腿上的揉按停下。原來是他在為自己捏腿。 衡襄雖然身死,那母蠱未徹底蘇醒,但那蠱到底還在陸玨身上?,F下的他,依舊不適合制造殺孽,畢竟江月也不清楚那蠱蟲還有沒有蘇醒的可能。 她心中一急,終于成功動了動手指。 寶畫驚喜地叫了一聲,很快許氏和房mama都一道過來了。 眾人喜極而泣,陸玨也多留了一會兒,同江月道:“不礙事,現下陛下待我和從前很不相同?!?/br> 在人前,他沒有說的太過具體。 但江月隨即想到,上次皇帝派人去路安縣的陣仗,說是接人,反而更像挾持,以至于當時的陸玨連書信都未來得及寫完。 現下那些人還知道在外頭靜候,便已然是一種轉變。 宮里的人還在等著,陸玨也沒有久留,很快出了家門。 寶畫興致勃勃地指揮著,“姑娘再動動另一只手?” 江月嘗試,以失敗告終。 寶畫不大高興地嘟囔,“姑娘好偏心,只關心姑爺。等你醒了,不給我買兩匣子糕點,我是不會消氣的!” 這丫頭也就嘴上厲害,說著話就接替了陸玨之前的位置,開始給江月按腿。 從那之后,家里人確定江月能聽到人說話,便輪流說些事情給她聽。 寶畫偷偷告訴江月,當時陸玨帶著昏迷的她到暨城,跪在許氏面前,說清了來龍去脈,許氏和房mama差點暈死過去。 又說:“我可不管姑爺是啥身份,當時就抄起斧子……要不是夫人和我娘攔著,我當場就能活劈了他!” 就寶畫那點花拳繡腿,想近陸玨的身都不大可能,她能自信這樣說,自然是因為當時的陸玨根本沒躲。 “我到現在還沒消氣呢,這次是說真的?!睂毊嬑亲诱f,“姑娘早點醒吧?!?/br> 江月意識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晚上陸玨從外頭回來,把她從許氏那里抱回房間。 因為江月前頭對他進宮的事情做出過反應,所以現下陸玨會事無巨細地把朝堂上的事情說給她聽—— 就像衡襄說的,前頭陸玨將搶奪到的蠱,用寒冰封存,以‘圣藥’的名義,送回了京城。 皇帝讓人試了子蠱之后,在陸玨回京之前,已經服下了那母蠱。 那母蠱雖假,但衡襄做事極為縝密,造假的活計也費了心思,因此皇帝現下看著可康健了,恢復了壯年的風采,龍精虎猛,卻沒有把精力花到朝堂之上,而是夜夜笙歌,紙醉金迷。光這個月,已經新封了好幾個妃嬪。 宮里那些個誕育皇子的妃子,已經快坐不住了,不光是為了爭寵,而是擔心照著這副光景下去,宮里指不定又要添丁了。 老來得子,那小皇子必然會成為皇帝的掌心寵。 自從先太子去后,皇帝便一直未再立儲,若皇帝按著正常年紀駕崩也就算了,若再活個一二十年,等小皇子也長成了,競爭皇位的人選豈不是又要多出好幾個? “胡家已經快坐不住了,其他人也是,鎮日里汲汲營營的,還想拉上我一道。其實哪里輪得到他們呢?真要把我逼急了,我帶人直接回三城去,揮兵南上,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br> “可我想著,你讓我別再殺人了,大概也不會想看到那副景象吧,便只好陪他們玩一玩了?!?/br> 這方世界原來的發展里,陸玨玩弄起權術手段,把宋玉書都差點玩殘,他又頗能隱忍,現下還有煊赫軍功傍身,江月倒也不擔心他會落敗。 每日說上一個時辰的話,陸玨便會給她蓋好被子,放下床幔。 而他自己,則守在一旁的榻上入睡。 但月圓的時候是例外,每到這一天,陸玨并會早早地和江月并排躺在床榻上,然后像在軍營里那樣,用被子把江月裹好,從背后圈住她。 整整一夜,陸玨的身體都會止不住的顫栗,直到滿月隱去,才會恢復正常。 江月猜著,這應當就是‘惡燼’的副作用了。 而且那皇帝服用的那假母蠱,也是一個隱患。他沒多少時日可活了。 陸玨原本的計劃里,他大概沒準備回京,而是準備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尋個由頭留守三城,等著皇帝死了,劍指京城。 現下都是因為她,陸玨改變了計劃,親身回到了這亂局之中。 等到皇帝暴斃,第一個被懷疑的,肯定是前不久獻藥的陸玨。到時候奪嫡風波一起,他必不能心慈手軟,體內的‘惡燼’也不知道會如何。 留給江月的時間不多,她必須在皇帝死之前醒過來,延長他的壽命,為陸玨拜托嫌疑,保證他堂堂正正地坐上那個位置,看著他當一個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