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2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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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那些圍觀的百姓愈來愈熱鬧,一個個翹首引頸地張望著,彼此推搡著,還有人試著往前擠,連留吁鷹也被那些看熱鬧的百姓擠得踉蹌了一下,不由蹙眉。 “讓開?!卑⑼雷o衛在留吁鷹身側,替他擋開那些推搡的人群。 主仆倆完全沒有注意到街對面的蕭燕飛放下了遮在面上的團扇,小臉上滿是興奮與雀躍,眼睛晶晶亮。 “怎么還不來???”蕭燕飛笑吟吟地嘀咕著,一手悠然搖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 這一對真愛就要一起流放了! 她可真是太高興了。 第119章 蕭燕飛興致勃勃地往南大街的街尾探頭探腦,眉眼彎彎。 她可就等著盼著今天呢,早早地讓人給她在這間酒樓留了個最好的位置,就是為了看得清清楚楚。 看著看著,眼角的余光掃到了街道斜對面的留吁鷹與阿屠主仆倆,一愣。 咦? 蕭燕飛手里的團扇頓住,挑了下眉梢,隨口道:“呦,他也是來看熱鬧的?” 這句話是對旁邊的知秋說的。 也不用知秋回答,蕭燕飛就自個兒先笑了。 想想也知道,這不可能。 知秋也注意到了留吁鷹,壓了壓眼尾,便移開了視線,笑道:“姑娘,囚車已經到街尾了?!?/br> 百余丈外,一輛囚車在幾名衙差的押送下,正朝這邊慢慢地駛來。 通常情況下,被流放的人犯本該頭戴枷鎖、腳穿鐐銬徒步前往流放地,也就是蕭衍剛失了右腿,不良于行,這才改由衙差以囚車押送。 要真讓蕭衍拄著拐杖一拐一拐地前往嶺南,怕是磨破腳底走上一年也到不了。 蕭燕飛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唇角,雅座外這時響起了“篤篤”的叩門聲。 不等她應聲,房門就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留吁鷹站在門口。 他身形高大健碩,頭上的禮帽尖快碰到門框,魁梧的身軀像座山巒般站在那里,幾乎將整道門堵住。 無需言語,他只是這么靜靜地站著不動,就給人一種難以忽視的威懾感。 知秋微微蹙眉,往前走了一步,見蕭燕飛無聲地搖搖頭,就又退回了原位,收斂了氣息,仿佛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丫鬟。 “蕭二姑娘,又見面了?!绷粲斛椔洱X而笑,以標準的大景官話跟蕭燕飛打了招呼。 見面的第一句,他就直接點出了她在蕭氏的排行。 語外之音就是說,她的來歷,他已經查清楚了,不似上次那般對她一無所知。 留吁鷹一點也不客氣,不請自來地邁入了雅座,跟在他身后的阿屠合上了門。 這小小的雅座內,多了一個留吁鷹,就顯得格外擁擠。 “留吁元帥?!笔捬囡w盈盈一笑,同樣直白地點出了留吁鷹的身份作為回敬。 即便獨自面對堂堂一國元帥,她依然毫無懼色,毫不怯懦,不卑不亢,有種云淡風輕的從容。 留吁鷹定定地凝視了她一會兒,少女生了一張巴掌大小的瓜子臉,襯得她嬌嬌柔柔,偏生那雙大大的貓眼慧黠靈動。 “姑娘果真好膽識?!彼笮?,一副對蕭燕飛頗為賞識的樣子。 蕭燕飛笑而不語,執起茶杯,淺啜著杯中的花茶。 留吁鷹走到了蕭燕飛的對面坐下,毫不見外地順手拿過一個空茶杯,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花茶的香味鉆入鼻端時,眉梢幾不可見地蹙了蹙,若無其事地笑問:“姑娘在看什么?” 窗外的陽光透過青竹簾子的縫隙在他粗獷深邃的面龐上投下柵欄般的光影。 他下巴微抬,自蕭燕飛身側那敞開的半扇窗戶看向了外頭的南大街,下方的囚車已經駛到了五十丈外,隱隱可見囚車里坐著一個頭戴鐐銬的男子。 “可是在等令尊?”留吁鷹用了疑問的句式,可口吻卻很篤定。 聽到他這么一問,蕭燕飛收回了遠眺的目光,轉頭看向坐在桌對面的男子,對方側臉看著窗外,骨節粗大的右手腰側配的馬鞭上輕輕摩挲著。 看來這是進入正題了。蕭燕飛漫不經心地搖了搖團扇,在他黝黑的右手上落了一瞬。 留吁鷹露出和善的笑容,眸光幽幽閃動了一下,又道:“聽聞令尊被判了流放嶺南?!?/br> “姑娘居于深閨,許是不知,這流放可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br> “流放路上,不僅日曬雨淋,風餐露宿,在半道的荒郊野林被虎狼惡獸吃掉,也是常有之事,押送的官差更是暴虐?!?/br> “流放之人只有五成的機會能活著抵達流放地,之后,才是苦難的開始,從此便成了沒有自由的奴隸,任人鞭笞,任人磋磨,只有五成幾率能熬過第一年。據我所知,大景的嶺南是瘴癘蠻荒之地,又比之那東北苦寒之地更為難熬?!?/br> “真的?”蕭燕飛又喝了口茶,在心中掰著手指數,五成能到嶺南,五成活過第一年,也就是說蕭衍只有二成五的存活幾率。 不行不行,這可不行。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還落個痛快,讓蕭衍與崔姨娘這種貪圖安逸之人從此沒有了榮華富貴,在嶺南受各種難熬的苦難,一日日生無所望地熬著,那才是鈍刀割rou,毫無止境。 蕭燕飛在心里琢磨著,回頭得讓顧非池在嶺南那邊找人,好生“照顧照顧”他們。 原主足足受了十五年的苦,蕭衍與崔姨娘這一對真愛至少也該還上十五年才能死。 見她苦惱地蹙著眉,留吁鷹揚唇一笑:“蕭二姑娘,本帥可以讓令尊免了這流放之苦。只要你說一句話?!?/br> 蕭燕飛自茶杯中抬起頭,“免了流放?” “本帥從不妄言?!绷粲斛椇V定地拋出了誘餌。 幾個衙差押送著囚車終于走到了酒樓附近,外頭的街道一片喧嘩聲,路邊那些看熱鬧的百姓沸騰了起來,對著囚車里的人指指點點,斥責聲、議論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元帥確定,這……能打動我?”蕭燕飛笑容可掬地看著留吁鷹,一雙大眼似寒星般流光溢彩,璀璨奪目。 難道不是?留吁鷹微微一愣,捏緊了手邊的那個茶杯。 蕭燕飛托腮斜了下方街道上的囚車一眼。 囚車里,被關在詔獄近一個月的蕭衍形容枯槁,油膩膩的頭發凌亂,身上那白色的囚衣沾染了不少灰塵與紅褐色的血跡,狼狽不堪。 崔姨娘與他擠在同一個囚車里,一頭青絲草草地梳了圓髻,頭上、身上沒有半點首飾,滿身的老態與疲態遮擋不住,容顏憔悴,與從前侯府那個光鮮亮麗的婦人判若兩人。 蕭燕飛隨手取了個空瓷杯,顛了顛。 在留吁鷹驚愕的目光中,她把瓷杯往窗外一擲。 唇間逸出了一個字:“啪?!?/br> 她的手法精準,但見那小巧的瓷杯穿過囚車的縫隙中重重地撞擊在蕭衍的頭上,“砰”地一聲四分五裂,碎片四濺開來。 “哎喲!”囚車里的蕭衍吃痛地喊了一聲,被那個瓷杯砸得頭暈眼花,旁邊押送囚車的衙差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皺了皺眉。 酒樓二樓的窗戶只開了半扇,衙差只看見了蕭燕飛,卻看不到被另半扇窗戶擋住的留吁鷹。 見是那位煞星的未婚妻,衙差便又垂下了頭,只當沒看到,還順手又拉了一把同僚,搖搖頭,以眼神示意,別管閑事。 蕭衍捂著鈍痛的頭頂抬起頭來,面黑如鍋底,正要開口咒罵,就看到了二樓那半扇窗戶后的蕭燕飛,陽光下,少女精致的小臉似春花般嬌美。 “燕兒!”蕭衍脫口喊道,先驚后喜,兩眼迸射出異常熱烈的光芒,苦苦哀求著,“你原諒爹爹吧,是爹爹錯了?!?/br> “爹爹不應該輕信崔氏這賤人!是她、都是她一直在挑唆你我的父女情份。當年的事也是崔氏一人所為?!?/br> “燕兒,你救救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br> 蕭衍雙手緊抓著囚車的欄桿,艱難地由坐改為單膝半跪,右腿根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蹭在囚車底上鉆心得疼,傷口還在滲著血,在單薄的褲腿上留下斑斑血跡。 可現在他也顧不上這些了。 顧非池如今在朝堂上如日中天,只要蕭燕飛說一句話,自己肯定就能無罪開赦的。 “燕兒,你別聽他的?!贝抟棠飱^力拉扯著蕭衍的左臂,把他往后拉去,自己則湊到囚車前頭仰望著二樓的蕭燕飛,“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你是殷婉的親生的,他是巴不得你過得不好?!?/br> “他不怪自己沒本事,非要怪殷婉讓他抬不起頭來,卻又舍不得殷家的銀子,才故意虐待你,恨不得你死了?!?/br> 崔姨娘嘶聲喊著,越說神色越加瘋狂,形容之間,帶著一種癲狂與決絕。 她沒有求饒,也沒有祈求蕭燕飛的原諒,只是不想蕭衍好過。 是蕭衍不顧兩人的情份,明明她可以像李姨娘她們一樣拿了放妾書離開蕭家的,可是蕭衍非要逼得她一同去流放,嶺南那等人間地獄,豈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待的地方? 她要拖著蕭衍一起下地獄。 蕭衍勃然大怒,厚實的大掌捏住崔姨娘的肩膀將人拽開,手下毫不留情,一拽一推地把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了囚車的欄桿上。 留吁鷹看得目瞪口呆,連右手執的茶杯都停頓在了半空中。 蕭燕飛溫溫柔柔地對著囚車里的蕭衍說道:“父親,您一路走好。您且寬心,這路上……我托了人會好好照顧您的?!?/br> “您這斷腿還沒養好,定要注意好好養著?!?/br> 留吁鷹:“……” 這姑娘是在煽風點火吧?! 一定是的! 果然—— 囚車里的蕭衍混亂的眼眸一亮,似是看到了一線希望,露出了討好的笑臉:“知道!爹爹以后一定聽你的話,這崔氏實在歹毒,就是盼著你我父女離心?!?/br> 蕭燕飛這丫頭該不會是心軟了,要放過他了吧?!崔姨娘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拳頭攥得緊緊,眼底掠過狠絕的光芒。 絕對不行! “調包的事你不知道?”崔姨娘冷冷地嗤笑了一聲,“那我在燕兒屋子的熏香里放了綠萼花粉的事,你知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她仰首露出了瘋狂的笑容,形若瘋婦,“你是知道的!” “加了綠萼花粉的熏香可是你拿回來了,還裝什么深情款款地說我喜歡這種熏香,讓我熏在衣裳上,不過就是等著我動手罷了?!?/br> “你就等著他們姐弟一死,便能貪下殷家的萬貫家財,好吃絕戶了?!?/br> “啊?!倍堑氖捬囡w驚呼了一聲,用團扇遮面,只露出一雙秋水盈盈的雙眸,仿佛泫然欲泣,也仿佛滿是絕望與傷感。 完了!蕭衍雙眼瞪到極致,臉色蒼白如雪,最后一絲希望被徹底打碎,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