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1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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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爍上前了半步,護衛性地站在蕭燕飛的身旁,雖然沒什么大的動作,但落在后方的另一只腳明顯蓄勢待發。 留吁鷹的目光在少年人削瘦并不寬厚的身形上落了一瞬。 “啪啪!” 他輕輕地擊掌:“好膽量?!?/br> 一個小丫頭片子敢在自己面前直言無畏地說上那一席話。 無論她口中的這番妄言是真是假,也不可否認,她膽色出眾。 蕭燕飛輕飄飄地含笑道:“過獎?!?/br> 她云淡風輕的神情中,并沒有一絲的真情實感。 對于膽色出眾之人,留吁鷹向來多保留了幾分好脾氣。 他轉過頭,看向了右手邊的那棟府邸。方才他只顧著看大皇子在和一個姑娘家親親我我,并沒有注意其它, 直到此刻,他才算正眼去看大門上面的牌匾—— 武安侯府。 “武安侯?”留吁鷹蹙了蹙濃眉,喃喃念道。 這又是何等人物? 留吁鷹下意識地去看身側的阿屠,阿屠摸著人中的八字胡,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意思是,從沒聽說過。 藏在京城的幾名暗探打聽過皇帝的后宮子嗣,也四處調查過大景朝堂的文武重臣,聽過六部五寺,聽過衛國公府、華陽大長公主、英國公府、北安伯……卻不曾聽過什么武安侯。 “是我!”一個奶聲奶氣的童音驟然響起。 留吁鷹四下看了半圈,卻沒看到人,目光便又往下移,定睛一看,這才注意到蕭燕飛身邊還站在一個剛過她腰頭的男童,仰首瞪著自己。 蕭燁一手牽著蕭燕飛的手,雖然方才那些個彎彎繞繞的話他有聽沒有懂,但他知道自己襲了爵,他是一家之主,就要保護他的jiejie。 “我是武安侯蕭燁?!毙〖一锝z毫不懼地迎視著馬背上的留吁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睜得大大,干凈明亮。 “蕭?”留吁鷹的視線輕描淡寫地自蕭燁身上掠過,又落在了蕭燕飛笑盈盈的小臉上。 “不錯?!绷粲斛椔砸稽c頭,無波無瀾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唐越澤生怕蕭二meimei惹惱了留吁鷹被父皇遷怒,趕緊岔開了話題:“留吁元帥,我們還是去半月湖游湖吧?!?/br> “也好?!绷粲斛棿饝檬炙?,仿佛剛剛那番咄咄逼人的為難只是他們的錯覺。 蕭燕飛只眉眼含笑地看著兩人,輕搖團扇。 唐越澤暗暗地松了口氣,在馬背上對著蕭燕飛拱了拱手:“蕭二meimei,我們先走了。你大jiejie,哎……” “大皇子走好?!笔捬囡w福了福,隨口胡說八道,“大jiejie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我懂?!?/br> 蕭二meimei果然是個脾氣好的。唐越澤放心了,他一手挽緊韁繩,對著留吁鷹抬了抬手:“元帥請?!?/br> 留吁鷹這才收回了落在蕭燕飛身上那種審視的目光,露出豪爽的笑容,一如最開始的爽朗與隨和:“大皇子請帶路吧?!?/br> 說話的同時,他順手甩了甩馬鞭,縱馬而行。 隨從阿屠立刻就從自家元帥的這個手勢中領會了他的意思,微一點頭,他會即刻命人去查謝無端到底是死是活。 上空烈日炎炎,晴空萬里,可留吁鷹一行人卻覺得心頭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揮之不去。 沒有人比他們更知道“謝無端”這個名字的分量。 唐越澤對著蕭燕飛又拱了下手,一提馬韁,策馬跟上。 清脆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周圍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風拂枝葉聲以及聲聲不息的蟬鳴。 整條街道上一片寂寥。 蕭燕飛彎了彎唇角,招呼兩個弟弟道:“進去吧?!?/br> 姐弟三人肩并著肩,慢慢悠悠地往府內走。 走到門檻前時,蕭爍忍不住又往留吁鷹離開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留吁鷹一行人已經消失在了街尾。 蕭爍垂下眼睫遮住涌動的眸色,邁步跨過了門檻,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在軍中聽說,這位留吁元帥比北狄前頭的幾位南征大元帥要更能忍……” “也更加的心狠手辣?!?/br> 見蕭燕飛配合自己的步伐走得很慢,明顯在聽,蕭爍就接著往下說:“他能忍,自兩年前領北狄南征軍后,與謝元帥幾次交鋒后,就按兵不動了?!?/br> “兩軍在蘭峪山脈一帶對峙,他一步步地試探,中間零星小戰不斷,卻又從不輕越雷池……” “直到去歲冬,謝家……”他掩蓋了語中的澀意,又道,“那之后,留吁鷹這才一舉攻破蘭峪山脈,連續拿下了蘭山城、六磐城、銀川城等諸城?!?/br> “就像是為了一泄這些年被金鱗軍壓制的仇恨,他每到一處,必下令屠城,十天十夜,那些北狄人殺紅了眼,蘭山城、六磐城、銀川城與平洛城的將士百姓無一幸免,這四城變成了血腥的屠場,堆尸貯積,血流成河,除了極少數在破城前逃出之人外,四城百姓幾乎全部慘遭屠殺?!?/br> 蕭爍努力控制著語調,力圖平靜,卻壓抑不住語氣中的悲壯與苦澀。 上過戰場,他方知戰場的可怕,人的命在戰場上輕于鴻毛,生死不過在瞬息之間。 jiejie說得對,只有懼怕死亡,才會敬畏生命。 姐弟三人踩著青石板地面繼續往里面走著,迎面而來的微風吹亂了三人的鬢發,零星的幾片落葉在地上翻滾。 蕭爍隨手撣去一片殘葉,輕聲道:“后來,北狄人棄了蘭山城,駐守在蘭峪關、六磐城、銀川城與平洛城,其余北境諸城早就人丁凋零,猶如鬼城?!?/br> “我要當大將軍,守北境??!”蕭燁小臉一肅,精神抖擻地揮著rou乎乎的小拳頭高呼道。 “小屁孩?!笔挔q側過臉,俯首看著還沒到自己腋下的弟弟,以身高的優勢壓了壓弟弟的頭頂,“你都沒我肩高呢,要去也是我去?!?/br> “我去我去。等我長大了,你就老了,該退伍了!” “我只比你大六歲!等我當了大將軍后,你正好給我當個扛軍旗的小兵?!?/br> “我才不要當小兵,我要跟姐夫一樣當大將軍?!?/br> 一大一小兩個小屁孩你一言、我一語地爭了起來,爭得小蕭燁的臉都紅了。 蕭燕飛束手旁觀,由著兄弟倆嬉鬧。 “二姐,你說我能不能當大將軍?”小蕭燁說不過他二哥,就去搬救兵。 “想當大將軍?”蕭燕飛不禁一笑,饒有興味地看著小家伙,“那明天開始,多一個時辰的功課?!?/br> 小蕭燁仰著小臉,大眼眨巴眨巴,好奇地問:“當大將軍為什么還要學功課?” “不學好功課,將來怎么讀兵書?”蕭燕飛一本正經地哄著弟弟。 蕭燁清脆地擊掌:“對哦?!?/br> 見三弟輕易地被jiejie哄住了,蕭爍幾不可見地搖頭,身姿筆挺地負手前行,步履不緊不慢,那溫潤的眸子卻是異常的堅定。 他要趕緊長大。 將來這個家得靠自己! 三弟還太小了。 “吱呀”一聲,后方的朱漆大門再度關上了。 穿過外儀門,遠遠地就見嚴千戶帶著一隊錦衣衛大步流星地自正廳方向而來, “蕭二姑娘,侯爺,這邊差事既了,敝人就不再叨擾了?!眹狼艄傲斯笆?,提出告辭,“貴府的下人們也都放出來了,全都在后頭,姑娘可要清點一下人數?” 繼那些粗使婆子后,侯府的其他下人們也都被錦衣衛釋放了,此刻聚集在正廳外的庭院里,一眼望去,人頭攢動。 海棠快步走了過來,無聲地對著蕭燕飛點了點頭,意思是人都齊了。 “真是勞煩嚴千戶了?!笔捬囡w對著嚴千戶笑了笑,“大人辦事,我自是放心?!?/br> “我送送大人吧?!笔挔q眉眼含笑地送嚴千戶出去了。 即便是面對比他大了兩輪的成年人,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怯色,言辭得體,八面玲瓏。 錦衣衛走了,老太太以及三房人也都搬走了,此刻的侯府顯得空空蕩蕩的。 只有那些最早放出來的粗使婆子們在盡責地打掃著蕭家那幾房人搬行李時留下的殘局。 蕭燕飛帶著蕭燁去了外院正廳。 下人們都本本分分地候在了正廳前的庭院里,一個個神情忐忑,見到姐弟倆回來,全都老老實實地紛紛行禮,三三兩兩地喚著: “侯爺?!?/br> “二姑娘?!?/br> 他們也都知道了,侯府已經換了主人,老太太和三位老爺都被掃地出門了。 誰又能想到當初那個沉默寡言、毫不得寵的二姑娘能有如今的福氣呢。 這一朝天子一朝臣,二姑娘現在新官上任,指不定會燒上三把火,也不知道這火會不會燒到他們頭上。 想到這里,他們眼底的不安更濃了,目光如潮水般涌向了姐弟倆。 蕭燕飛閑庭自若地拉著蕭燁的小手穿過窸窸窣窣的人群,邁入了正廳。 三位姨娘和蕭鶯飛、蕭嵐飛姊妹倆還在正廳里等著,見他們進來,連忙站了起來,神情局促,簡直手腳都不知道快往哪兒放了。 “坐吧?!笔捬囡w笑了笑,有些頭痛地望著廳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先前在蕭家眾人收拾東西的時候,蕭燕飛已經把侯府的花名冊都看過一遍了。 這侯府的主子不算多,包含家生子在內的奴仆足足有近五百人,現在除去各房帶走的人,這侯府的奴仆還有三百多人。 三百五六十人啊,確實有點多。 這府邸這般大,下人們又大多是幾代的家生子,人員之間各種盤根錯節特別復雜,光是在腦子里想象一下人物關系圖,蕭燕飛就覺得頭痛。 蕭燕飛揉了揉太陽xue,顯而易見,把這種事交給蕭燁和蕭爍顯然是不可能的。 剛送走了嚴千戶的蕭爍也回來了,迎面就看到他姐施施然地對著他掀了掀眼皮,又抿了下唇。 “……”蕭爍一頭霧水。 這眼神他懂,是嫌棄! 蕭燕飛輕聲地嘟囔了一句:“男孩子真沒用?!?/br> 她輕輕地轉了轉團扇的扇柄,扇面上繡著的那對蝴蝶隨之顫動。 侯府的這些瑣事麻煩又瑣碎,但管了侯府十六年中饋的殷婉百分百能玩轉得過來,只要自己說上一兩句,殷婉肯定會心疼地過來給自己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