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成熟時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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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晏檸橙茫然,還是聽話地放開了雪球,轉而去幫林尋舟拿東西。 林奶奶正坐在門廳的搖椅上聽粵劇,經典里的經典,白雪仙的《帝女花》。 門堂兩面穿堂風過,明亮舒適,晏檸橙在林尋舟的提醒下邁過門檻,與精神矍鑠的老人撞上眼神。 林奶奶眼前一亮,伸手召喚她,“來、快過來?!?/br> 親切的就好像沒看到林尋舟那般,關掉了播劇機。 晏檸橙快步走進,拘謹地立在林奶奶面前,唇瓣上下相碰撞,醞釀好的自我介紹忘了大半,在老人家期待的眼神里啞然。 “林尋舟?!绷帜棠膛囊巫臃鍪趾撬?,“你沒張嘴啊,還得人家自己講話?” 自晏檸橙進門以后,林尋舟在這個家的地位就直線排到最末尾,雪團跳到林奶奶膝頭,沖著晏檸橙伸出前肢“喵喵喵~” “這是晏檸橙,以前和您提過的,特地跟我一起來看您?!绷謱ぶ蹮o可奈何地笑笑,“我奶奶原姓令,你跟我一起叫奶奶就好了?!?/br> 晏檸橙從善如流,“奶奶好,叫我桃桃就可以?!?/br> “哎?!绷帜棠厅c著頭應聲,從手邊的茶幾上捧起只紅絨面的盒子,“桃桃來,坐到奶奶身邊來?!?/br> 晏檸橙落座,雪球踩著中間的桌子撲進她懷里要抱,摟著貓側身看向林奶奶。 老人家打開盒子,日光下頂級祖母綠玻璃種翡翠吊墜晶瑩剔透,有水色在翠玉里緩緩流淌著,深幽欲滴,亮艷不可方物。 “你站著喘氣呢?”林奶奶恨鐵不成鋼的睨了林尋舟一眼,催促著,“給桃桃戴上?!?/br> 有市無價的翡翠吊墜,更像是祖傳給孫媳婦兒的存在。 晏檸橙不知道是無名指上的對戒暴露,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總之在反應的間隙里,胸口處微涼,頸間一空。 翡翠吊墜就掛在了脖頸上。 “你白,戴著好看?!绷帜棠踢B聲夸著她,“真是越大越漂亮了,還記得你之前救我的事情嗎?” 原本都快記不起了,林尋舟和晏檸橙提,她才想起,不好意思地揉著后頸,輕聲細語回,“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的?!?/br> 林奶奶搖頭,語重心長,“那天的斜坡上不只你一個人?!?/br> 但是來出手相救的只有晏檸橙一個小姑娘,她惦記了許多年,再見到時,只覺得自己孫子運氣可真好啊。 林尋舟中途有事,拿著手機進屋電話處理工作。 林奶奶為人風趣幽默,并不介意晏檸橙回話的語速過慢,反而順著悠悠的講。 切入的點是她最擅長的書畫,奶奶帶她看自己無事練的字,晏檸橙在旁為她研磨,祖孫倆配合得當,亦約定了午后為奶奶畫幅肖像畫。 日光惶惶透過葉片縫隙打落到書房,斑駁在黃褐的書寫紙面,她持狼毫勾線筆,筆尖頓頓挫挫。 晏檸橙、林奶奶和雪球的簡筆圖案躍然紙面。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上衛生間多靠藥物,時間很久,晏檸橙委婉地表示自己下樓轉轉,等下見,給到了林奶奶充足的時間解決生理問題。 見家長過于順利,小貓咪也乖巧可愛,按照正常劇本的話,不出意外就是賓主盡歡的豐盛午餐、摟著林尋舟午休后給奶奶畫肖像,晚上或者一起吃飯,或者回家。 然而命運這個東西,不出意外,那是不可能的。 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青年進門時,晏檸橙正坐在奶奶的搖椅旁,摟著雪球刷手機。 聽見公鴨嗓的,“外婆,我來了?!?/br> 才掀眼皮看向來人。 灰色西裝的青年涂抹了發膠,領帶打得過分板正,襯衫領子翻立起,因而顯得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帶著點兒不倫不類的感覺。 手里拎著大盒的保健品,春風滿面,在看清楚坐著的晏檸橙時,整個人都不住的打了一哆嗦,見了鬼般的后退了半步,腳后跟撞到門框,險些仰倒。 懷里的雪球似乎對來人意見更大,張牙舞爪地照著他的方向揮。 45三十一只桃(二更)大仇得報 “喵嗚!”雪球炸毛展示出進攻的姿態,毛茸茸的大尾巴掃到手臂的肌膚。 晏檸橙狐疑地盯著對方,終于將窘迫的把扶著門框站定的青年臉龐與記憶中沒太長開,棱角圓頓的少年逐漸重合。 冤家路窄。 當年這人在協同霸凌自己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過有一天。 他會作為客人從門外局促的趕來,而自己坐在內堂主座邊,摟著主人喜歡的貓、戴著傳家的玉墜呢? 大概是沒有的吧,少年人總是狂妄自大,不相信風水輪流往死里轉的概念。 要感謝林尋舟給了自己有仇報仇這個機會。 發膠青年站定,理好西裝的領口,有拍了拍染塵的褲腳,沒敢往里進。 他身后是明媚的日光,深淺玄關處斜隔了一塊兒,唯他立在不寬的陰暗里,臉色變幻莫測。 晏檸橙甚至回憶不起青年的名諱是什么,又或者是被針對的那兩年里,她根本來不及問候每位參與霸凌者姓什名誰,只能記得每張令人憎惡的面孔。 良久后發膠青年終于嘗試著挪動腳步,晏檸橙淡漠地開始,冷冷睨他,“誰允許你進來了?” “……”青年沉默了一下,旋即反唇相譏,“這是我外婆家,為什么我不能進?!?/br> 此刻的晏檸橙沉浸在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里,全然沒能意識到,這是林尋舟奶奶家,而對方開嗓喊的是“奶奶”。 他們可能才是親屬家人,而自己只是還沒有表明身份的兒媳婦。晏檸橙不假思索地把林尋舟和林奶奶都劃歸了自己陣營一派,沒有緣由,全憑感覺。 晏檸橙燦然,輕慢回,“因為我不喜歡你進門?!?/br> 林尋舟打完電話下來尋自家的小寶貝兒,撞見的正好是這一幕,美人昂首挺胸,仿佛只驕傲的小孔雀,前提是如果她懷里沒摟個長毛貓的話。 青年憤憤,語氣狠戾,“你算老幾?輪得到你說不喜歡?” “她算老大,你說輪不輪得到?”林尋舟聲線冷冽,寒意逼人。 艷陽高照天,青年打了個哆嗦,一股涼氣直吹脊背。 林尋舟蹙眉呵斥道,“滾出去?!?/br> 青年連忙后退,這次門框沒有再給他面子,他后仰直接四仰八叉地摔了過去。 手中的禮品塑料盒落地“咔呲”發出碎裂的聲響來。 林尋舟疾步走到入門處,揚手關起了大門,把礙眼的人隔絕在外,還落了鎖,才回來哄她,“嚇到桃桃了嗎?” 眼神溫柔的和剛才判若兩人。 “沒有?!标虣幊热嘀ㄋ关?,笑著捏它的爪子去碰林尋舟的手,“你沒有嚇到我、那是誰?” 林尋舟長嘆了口氣,站在她旁邊,捏了只桔子慢條斯理地剝起來,邊清理著白色絲絡邊回,“他叫何通明,算我一個不怎么能打得著關系的表親,以前他家里出事,來港討生活,我奶奶念在親戚份上資助過他,然后?!?/br> 有些話點到為止,豪門高宅,誰還沒有點兒私密事,晏檸橙點頭,沒準備再問,可林尋舟選擇說了下去。 “然后他父母□□賭馬,拿我奶奶的名義到處招搖撞騙,親戚關系就徹底決斷了,他總是登門來打感情牌,我奶奶都快煩死他了?!?/br> 他毫無保留的交代著自家的境況,手指別開晃著腦袋求rua的小可愛雪球,摸到大可愛晏檸橙的臉頰,很溫柔的摸了摸,彎腰與她平視,“我去解決一下,寶貝兒自己在這里吃桔子可以嗎?” 晏檸橙眉眼彎彎,梨渦綻出,“我又不是五歲?!?/br> “乖?!绷謱ぶ郯呀郯晡沟剿炖?,汁水豐富清甜,沒有半點兒酸,他又著手剝了另一只才轉過身出門。 沒人看到轉身瞬間林尋舟眼神驟然冷得可怖。 門內晏檸橙咬著桔子抱貓貓繼續玩手機,她隨機挑了個沒時差的朋友發消息:【我剛剛看到以前霸凌我的人了?!?/br> plaris:【定位發我,我現在打飛的過去幫你扇他兩耳光?!?/br> 你桃:【港城呢,不用,我自己來就好?!?/br> plaris:【請給我直播全程,謝謝?!?/br> “啪?!?/br> 院墻之外,陰影之中。 青年一個錯愕踉蹌,一個挺立怒目。 “表哥?!焙瓮魑嬷鄣哪?,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尋舟,又因為他的眼神過分銳利帶了濃厚的審視而躲閃著。 林尋舟鎖眉,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提溜到自己面前,一字一頓道,“接下來,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別有多余的話,聽見了嗎?” “聽見了?!焙瓮鬟B連點頭,“你問?!?/br> 林尋舟肅然問,“怎么認識晏檸橙的?” “就是、我們不是同個中學嗎?”何通明支支吾吾,又沒有現場編造的實力,迫于林尋舟的威勢坦白,“我以前喜歡個女孩子,她不喜歡晏檸橙,所以、所以、我都是陪著她鬧的,小時候哪懂那些亂七八糟的?!?/br> 一句話:全是別人的錯,我年少無知不懂事而已。 多可笑。 林尋舟攥緊了拳頭,怒意如急火燎原攻心,猛地掄過去。 rou與rou撞擊發出巨響,何通明臉色煞白,捂著腹部靠在墻邊,冷汗津津直淌,還死鴨子嘴硬地瘋狂辯駁著,“那女的特別精,我這沒對她動手動腳,最多、最多就是給她寫了封辱罵信裝作情書……誰讓她自戀非要看呢,不看不就好了嗎?” 血液在逆流,林尋舟整個人幾乎是僵在原地,有驚雷平底炸開,他突然弄懂了什么事情,在歲月長河里揮舞著雙臂下潛,打撈起上鎖沉底的木箱。 現在的晏檸橙無疑是喜歡自己的,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他家的信封是特制的,黑底亞光紙面,封口處甚至印了“林”姓,當初林尋舟親眼看著晏檸橙捏起信、看到自己的姓,然后在垃圾桶里看到沒拆封就被扔掉的它。 萬一。 林尋舟想萬一,當年的晏檸橙恰好喜歡自己,滿心歡喜的拆到一封盡是侮辱詞匯的信,她會怎么想呢? 有些事情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林尋舟聽見自己的骨骼在抖動,碰撞發出顫音追問,“你用什么信封寫的?” 何通明喘著粗氣回,“就你給我的那個啊?!?/br> ok,fine 那一年何家還沒有和林家鬧得和現在一樣僵,起碼兩方的小孩子不親厚,卻也是能正常說話的。 何通明最后一次能沖林尋舟要到的東西,是一個信封,過年時候拿來裝壓歲錢,怕他mama發現,想把紅包換成黑封。 多可笑啊,林尋舟最后的善心,是扎進所愛之人心上的尖刀。 “不管誰問你,你當時都寫了兩封辱罵信給晏檸橙?!彼讲奖平?,眼底布滿紅血絲,面目猙獰。 何通明被林尋舟戾氣嚇到,止不住的哆嗦,“知、知道了?!?/br> “還有,你放屁,沒人拿刀頂著你脖子讓你說話做事,你做了,就別來裝受害者!把鍋都推給女人,你也真有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