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成熟時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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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裙角沾染了大片泥污,左臉掌痕紅腫,再不見昔日盛氣凌人。 淚在莫莫眼眶里打轉,低著頭哀婉地沖晏檸橙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辜負你的信任,不該那么對你,都是他們逼我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不那樣對你的話……” “就說到這兒吧?!标虣幊却驍嗨?,她安坐在沙發里,狡黠的狐貍眼轉動。 莫莫的父母促狹地立在女兒身后,靜候著命運的審判。 晏檸橙以為自己想問許多事,諸如:我曾經拿你當知心朋友,待你如己,為什么要那樣對我? 卻發現對某個人失望到極點后,是懶得再要答案的。 通通都不重要了,心意已決。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才叫道歉,到現在還在把鍋甩給別人,是你身不由己,大有種我都已經慘成這樣在你面前道歉了,你還要我怎么樣的道德綁架?!标虣幊若尤?,眸光一凜,幽幽講,“只可惜我沒有道德、對你的善良也早耗盡,我偏要見死不救,把你曾經對我做的事情,百倍奉還給你。你家破產又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我又不是圣母瑪利亞,我只會敲鑼打鼓的慶祝?!?/br> 花了大半個鐘頭。 講述完畢。 整只橘子褪掉了外皮,晏檸橙低眸,仔細的清理著附著果rou上的白色絲絡,試探問,“你……會覺得我過分嗎?” “不會?!绷謱ぶ蹟蒯斀罔F回。 眼前桌面被陰影覆住,清淡的尼古丁氣息混著木調香。 晏檸橙抬頭,撞到林尋舟眼底,心跳遲了半拍,磁沉的嗓音拖長,帶著絲絲縷縷的繾綣躥進耳蝸,“愛憎分明,我喜歡極了?!?/br> 第5章 各把著四方木桌的斜角,一坐一立,俯仰之間。 近得能看到彼此臉上的細小絨毛。 對視的時間被拉得無限長,分不清是誰得呼吸渾濁,脈搏飛快。 林尋舟骨相硬朗,三庭五眼,標準到拿尺卡出的建模臉,鳳眼狹長,內眥雙眼皮開扇而窄,極為銳意鋒利。 晏檸橙感覺世上沒人可以再和他的對視里不落下風。 周圍的擺置褪色,時光逆流定格在霓虹繽紛的ktv包廂中,多年前他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對視。 起哄著噤聲注視,計時器為他們倒數。 少年時代的晏檸橙尚無當下這般自我封閉,港城的中學又不分初高中,七年制。 最初有過融入集體的想法,受邀參加班級活動,本以為是春游、秋游之類的,聚餐說笑,結果并非如此。 被推搡著進到ktv包廂時晏檸橙還不覺有異,以前關系好的朋友也會來唱歌放松。 結果玩的是“國王游戲”,見她滿臉茫然,也沒人解釋,只說,“這局你先看大家玩,看著看著就會了?!?/br> 簽筒傳遞到每個人的手里,隨即抽取一張,有人拿國王牌,可以指出幾號與幾號做些什么。 不確定性高、娛樂性頗強。 最開始國王命令6號和16號合唱。 選的曲目也是合唱曲目,一人一句。 在晏檸橙看來這算是很正常的“懲罰”,直到六號窘迫而無奈的唱著走調的詞。 她曾天真的以為那是結束,沒想過僅僅是開始。 明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可是意外地玩得相當開。 “4號與14號擁抱三十秒?!?/br> 詭異的燈光里,臉紅得滴血的女生被推進男孩子的懷抱里。 晏檸橙無法決斷是否他們相互喜歡,所以“國王”做了這個撮合的決策,如果說這時她還戴著最大的善意在揣測,那么接下來的事情不再擁有底線。 “1號和28號接吻?!?/br> 兩個男孩子在哄鬧里一觸即離,腹中的不適感翻滾。 她起身,掙脫莫莫拉她的手,“我想去衛生間?!?/br> 走到門口時才看清光怪陸離慢散不到的地方,林尋舟正大馬金刀地坐著,手中握著杯龍舌蘭,裝點的薄荷被融化的冰球帶著旋轉沉浮。 門沒有被推開,從外面落了鎖。 “你在做什么?”尖銳地嗓音叫停游戲,又柔下來,“衛生間的話包廂里就有,沒有才玩就走的道理,對別人很不公平?!?/br> 林尋舟掀眼皮看她,那燈光太暗,晏檸橙看不清他神情,只見他點了點自己身邊的空位,鬼迷心竅地沒有再堅持,捋著裙角乖巧地坐下。 幾輪下來無驚無險地平安渡過,每次開始叫號,她就開始祈禱。 “22號?!?/br> 身側忽有陣風,清冽冷意的嗓音自頭頂傾瀉,林尋舟吐了個單字,“講?!?/br> 晏檸橙不知道原本“國王”想拿出什么為難人的方式,總之偃旗息鼓般地說完,“22號與18號對視15秒?!?/br> 指緣往下挪。 達摩克利斯之劍最終落下。 “誰是18號?”有人拿起計時器問。 晏檸橙深呼吸,舉起了手,坐立不安地掐扣著手。 林尋舟仰頭,喉結滾動,飲盡了杯里的酒,往茶幾上重重一磕?!究葱≌f公眾號:玖橘推文】 單膝跪抵在沙發卡座邊緣,緩緩垂頭問,“可以能開始了嗎?” 晏檸橙身側是他重量帶出的下陷,林尋舟是別過身來的,似有還無地完全遮擋住了她。 “計時開始?!?/br> 在彼此只能看到對方的十幾秒里,眼神如絲線般纏繞。 晏檸橙想伸出手,去沖林尋舟要個抱抱。 那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嬰幼兒時期對信任者的動作。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長凳沒有椅背,她受不住的往后栽仰,肩頭被輕撫摩挲著扣住,尼古丁和木質香侵蝕著感官。 叩門聲把室內的旖旎打破,侍應生推車送茶進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家古色古香的茶樓,還配備了新式茶飲的diy方式。 白玉深盤盛碎冰,埋著鮮牛奶、冰博客、燕麥奶、淡奶油和脫脂煉乳,甚至還有融化好的奶酪塊方便自制奶蓋,另有冰桶和濃縮咖啡膠囊。 工具上從量杯到奶泡器,都一應俱全。 怕不是茶樓主人有位喜歡diy的meimei或戀人,正常人誰能真把頂級的祁紅香螺跟著奶茶套裝一并上呢。 林尋舟慢條斯理地解袖口,挽了兩折,露出段精瘦結實的小臂,開始熟稔的溫具洗茶。 晏檸橙跟隨著他的動作,把手中的橙子拋卻腦后。 她的名字里帶著兩份柑橘科水果,說不上不喜歡,只是更為偏愛桃子。 裊裊水霧蒸騰,晏檸橙小心地把腹稿打了三次的話問出口,“你要吃橘子嗎?” “你是和誰都這樣拘謹,還是只針對我?”林尋舟完成最后的步驟,坐回原處。 他們之間被茶具隔斷,是晏檸橙這種社恐人士能接受的絕對安全距離。 林尋舟等了一盞茶沏好的時間,坐對面晃動耳朵的小兔子,囁嚅著嬌氣答,“我都不和別人,講話的?!?/br> 端著張冷艷的臉,委屈巴巴的說最軟的話。 “一半?!绷謱ぶ勖嫔缗f,輕磨牙,掌心沖上,問她去討要橙子。 晏檸橙掰開,把看起來大些的那一半放到他掌心 正當季的柑橘,汁水清甜,林尋舟心不在焉地咬著橙,窺視到女孩子的視線不知道如何落,總盯著手,于是試探性地在濕毛巾上蹭過后,落在了襯衫頂扣上。 晏檸橙舔了舔唇角,林尋舟從學生時代到現在的商業新貴,不論換過幾個圈子,都是公認的穿襯衫最好看的人。 四季都扣在最頂,光風霽月,禁欲清冷。 把皚皚白雪捧在掌心弄臟,是晏檸橙許多漫畫腳本里永恒的主題。 喜歡什么人,從十幾歲開始定性,后來依然只喜歡他,自然就脫不出怪圈。 瘦長骨感的手指捻著灰黑貝母扣。 一顆,緊繃的頸線與突兀的喉結盡顯。 兩顆,平直的鎖骨若隱若現。 林尋舟的手指停在第三顆扣子上,嘶啞而略帶蠱惑,“有些熱,我可以繼續解嗎?” 晏檸橙地注意力全在他手上,沒太聽清,甜軟地把心聲吐露,“我幫你解?” “……”林尋舟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揶揄道,“看不出,你玩挺野?!?/br> 禍從口出。 晏檸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什么。 她絕望極了,三歲學說話,一輩子學閉嘴,對標的就是自己這種語言能力低下的人。 眼瞅著女孩子快把腦袋縮到桌下去了,林尋舟不逗了,他解到第四顆,扯松了領帶停手,把話題轉開來,“這茶泡太過了,空口會澀?!?/br> “那你要?!标虣幊阮D半拍,“不要、試試別的喝法……比如奶蓋茶嗎?” 玻璃器皿里倒入融化好的奶油奶酪和牛奶,晏檸橙在海鹽與煉乳間猶豫。 甜咸之爭,兵家常事。 林尋舟開腔,替她做了決定,“芝士海鹽奶蓋吧?!?/br> 奶泡器高頻工作,細密的泡沫沿杯壁爬坡膨脹。 原本分沏兩杯的茶水,被林尋舟歸入一杯,冰塊的數量是由晏檸橙決定的。 冷冰墜入熱茶,噼里啪啦地打著圈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