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會回來 第99節
順理成章,水到渠成,沒有半分突兀。 秋眠忽然發覺,可能一切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于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早該知道的吧,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高素質鄰居的友善而已。 像是恍然之間酒醒,秋眠聲如蚊吶地回應:“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周老師愿意陪我開車回來,還愿意陪我到地下停車場來停車?!?/br> “就這嗎?” “這已經很好了,周老師開車技術好,有你在旁邊陪著,我有了點底氣,才不至于撞車?!?/br> “這不過是順便而已,秋眠?!?/br> 周引弦語氣平淡,秋眠心里卻忽地發酸。 她明白了,但仍舊要為自己挽回些什么。 “施恩者自是不必掛懷,但我受你幫助,心懷感恩卻十分有必要?!?/br> “感恩?”周引弦側過身,微垂著眼直直地看著她,“朋友之間,這點小事兒你也要跟我分得這么清楚?” 狹窄的車廂里壓迫感陡增。 他這話聽著,像對她十分失望,秋眠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話題怎么會聊到這兒的呢? 秋眠到這瞬間,也仍未發覺,一切話題的重點和方向都是由周引弦掌控著。 實在不知怎么回應,覺得需要心懷感恩的話已經說出去,此刻再從這角度去入手回應有點打自己的臉。 秋眠想了想,也轉移了話題的重點—— “周老師,你現在是在兇我嗎?” “我明明在說你的好話啊?!?/br> 裝傻,不答反問,單純無辜。 這是秋眠所擅長的。 只是她并不常用,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像綠茶。 突如其來、陡然改變的問題方向,令周引弦當真順著她的話反思了一下。 兇? 這也叫兇么。 “沒兇你?!敝芤液龅靥?,往前,覆住她雙眼,“別這么委屈地看著我,又沒欺負你?!?/br> 秋眠在他手心里飛快地眨眼,長長的眼睫末梢像羽毛輕掃。 他感知到癢的觸覺。 心忽地亂了,連同表情,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再沒有了往日的冷酷淡定。 秋眠不斷睜開眼,只看見一片黑暗。 感受到眼上覆著的那只手源源不斷地散發著不屬于她的體溫,心跳便跟著不知不覺加快了。 “周老師?!鼻锩咴囂街八?,“所以你確實是在兇我吧,因為心虛,所以遮住我的眼嗎?” “你別用這雙眼賣可憐?!?/br> “是因為你心虛,所以才覺得我可憐?!?/br> “我有必要心虛?” “那你為什么遮我眼呢?” 辯無可辯。 他確實心里有鬼。 周引弦收回手,推開車門下去。 驟然恢復光明,秋眠眨著眼適應了兩秒。 周引弦已經繞過了車頭,背影挺直,經過停車場里晦暗不明的光束,孤傲不羈。 走遠幾步,停下,回頭瞧她。 “還不走,等我兇你?” 秋眠急急下車甩上車門,手忙腳亂地邊跑邊按了車鑰匙鎖車。 “馬上馬上!” 小跑到周引弦面前跟上步伐,偷瞄一眼,見他沒因為自己的胡說八道而生氣,秋眠有些不知死活的得寸進尺。 “所以周老師確實兇我了吧?” “為什么呢,就因為我跟你分得太清,你覺得我沒拿你當朋友看?” “可你確實對我挺好的啊,是被發過好人卡,所以才不讓我說你對我好嗎?” 秋眠湊在周引弦跟前不停地嘰嘰喳喳。 最初的問題已經不知偏到了哪兒,被倆人這模糊重點七拐八拐地帶,變成了新的問題。 周引弦一手拿著剛從門衛那里取的鑰匙,一手插兜,輕飄飄側頭瞥了她一眼。 “你好聒噪?!?/br> “是被我說中了吧?!?/br> “你說是就是,我心虛死了?!?/br> “那你剛剛確實兇我了?” “或許我可以更兇?!?/br> “你說咱倆是朋友,那怎么能兇我呢?” “如果你不閉嘴的話,我甚至會動手?!?/br> “難道你還要揍我嗎?”秋眠根本沒拿他這話當真,“周老師應該不——” 話沒說完,周引弦忽地側身,一手掌著她后腦勺,另只手反壓著捂住她嘴。 快到像是一剎那,將她抵到一旁的混凝土柱子上,高大身影一瞬籠罩下來。 后背貼上冰涼堅硬的柱面,后腦勺卻墊在他溫暖的柔軟掌心,嘴被捂著。 秋眠錯愕抬眼,才發現此刻距離咫尺,能感知到他溫熱的呼吸落在臉頰。 那雙深邃又銳利的鳳眸,沉沉地盯著她,叫人覺出一些危險的意味。 她在那雙眼里看到她的倒影。 “我只是……” 秋眠想解釋些什么,被他捂著,張嘴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 恰在此刻,身后好像傳來什么奇怪的動靜。 八卦心理使得秋眠分心去聽,那動靜卻不知為何變得越發大膽起來,讓她聽得更清楚。 居然是…… 接吻的、交.歡的,痛苦壓抑又歡愉的哼聲。 吮.吸、糾纏、碰撞、潮濕又粘.膩的悶響。 察覺過來那是在做什么,秋眠心跳加快,下意識想要尖叫:“唔——” 卻猛地一下被周引弦捂嘴捂得更緊。 “別叫?!?/br> “唔唔唔?!?/br> 秋眠使眼色,讓他看斜后方的聲音來源 。 轉瞬又反應過來,他應當是早就發現了什么動靜,所以才會如此警惕。 周引弦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那兒有個不易發覺的死角,一輛黑色的車正在上下起伏。 車窗開著,所以泄出聲音。 還以為是什么危險的東西,從小被當做軍.人一般訓練,讓他在黑暗里異常警惕。 “走了?!?/br> 話落,周引弦一手仍舊捂著她嘴,一手勾著她纖細脖頸半強制地帶她離開這曖昧現場。 直至到了單元樓對應的負一樓電梯口,秋眠才終于恢復自由,呼著氣調整呼吸。 周引弦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揣進兜里,卻在無人瞧見的兜里握緊手心,修長手指輕輕掃過掌心那一抹被濡濕的水跡。 仿佛仍能感覺到,女孩子柔軟溫熱的薄唇在他手心里上下開合,呼出的溫熱氣息和唇瓣間的水意侵襲著他掌心。 心里忽然落了場大雨,一片潮濕。 - 翌日周日休息,秋眠一早起來開車去辦理車牌,吃過午飯后就一直在練車。 從城區開到郊區,又從郊區繞上高速,在臨近的城市下高速,繞城一圈,又從高速返回,到了小區附近,天都快黑了。 遠遠瞧見一小群人在那兒圍觀什么,慢慢開車靠近,才發現大家在看一輛黑色的車。 車的牌子是什么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顯眼又晃眼的車牌號。 作為直轄市,南塔車牌通常以“南”字開頭。 可那車牌,并不以“南”字開頭,也不是其他任何地區省份的開頭標志。 是軍區車牌號。 秋眠倒吸一口涼氣,原地停了車。 不敢開過去,怕一不小心手滑撞了,到時候不知道得落個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