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會回來 第25節
這天是農歷十月初七, 上弦月。 前半夜的皎月高懸,冷冷清輝灑落地面,與暖色調的昏黃路燈燈光交錯, 在地面投下兩道挨得很近的身影。 秋眠低著頭,一時間有些發愣。 那天的后來, 周引弦并沒有提手的事,所以, 她一直以為他并沒聽見她說他手性感。 沒想到,這事兒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他竟在她牽了他手之后才舊事重提。 現在無論怎么看,怎么想, 怎么解釋, 自己好像都洗脫不了覺得他手性感所以故意要牽占他便宜的嫌疑。 怎么會那么巧妙。 如果這對象換個人,秋眠都要以為他是故意在等這時機,好來揶揄自己。 可這人偏偏是周引弦。 在秋眠心里,他絕無可能是這樣的人。 雖然牽他手只是情急之下才有的行為,可畢竟已成既定的事實, 況且認識他以后一直都在道歉, 所以也不差這一次。 反正這鬼妝化成這樣, 像加厚了臉,秋眠破罐子破摔:“我承認, 你的手確實很性感?!?/br> “但我真沒故意要牽?!?/br> “……” 空氣陷入長久寂寞。 因為先前的那場烏龍,周遭空曠安靜,深秋夜晚的風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透過衣服貼近皮膚微微冷。 好像, 也不只是微微冷。 周引弦穿著挺括有型的立領寬松黑色外套, 拉鏈拉到頂, 露著一截白皙的頸。 寬闊的肩背挺直,頭卻微微低著。 造物主應是格外偏愛他,每個角度的長相都完美到無懈可擊。 月光與燈光交錯的光線從他側臉的輪廓線傾瀉下來,隱在暗處的側臉看上去多幾分惹人憐的破碎感。 長而密的眼睫輕又緩地扇動一下,就恍惚叫人覺得,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掉下淚來。 可他也不過是微微別過臉,語調輕也淡漠:“哦?!?/br> 秋眠心口忽然松了。 先前像好學生犯了錯似的低著頭不敢看他,此刻才終于抬起頭問:“那我現在要去拿手機,你要和我一起嗎?” 抬頭的剎那,秋眠才注意到,周引弦并沒有看她,只留給她小半側臉。 也許是聽見她的聲音,他才轉過頭來,微斂的眼眸里藏著她看不懂的眼神。 可她竟莫名覺得,他不太開心。 “如果你不想去的話——” “走吧?!?/br> 話音落下的同時,周引弦已經邁步向前。 秋眠只是愣了下,他已經走出去幾米遠,只留給她一道高而挺拔的背影。 - 酆都鬼城主題的負責人員終于等到秋眠。 她已經脫了那件白色袍子和白無常的帽子,只剩下臉上的妝還沒卸。 負責人確認過身份后將手機還給她,并為今晚對她造成的驚嚇表示抱歉。 今晚的烏龍并不完全是誰的錯,n次方也因此損失一部分客流,秋眠內心難免愧疚。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廣播澄清一下?!?/br> 工作人員喜出望外:“那再好不過?!?/br> 秋眠在廣播室配合地做了澄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以后便準備離開。 恰在此刻,廣播室外風風火火闖進來個人,一聲大喊:“秋眠!” 下一刻,風似的殘影掠過。 秦弋澤沖到秋眠身邊,慌亂之中將周引弦撞到一旁,擔憂焦急地扯過秋眠的兩條胳膊上下查看。 “沒事吧?” “受傷沒有?” “打你電話怎么不接?” 秦弋澤的話連珠炮似的往外蹦,一蹦一個問號,秋眠被他抓得胳膊疼,掙扎著叫他松開。 “我沒事,是我嚇到別人了?!?/br> “你先松開,抓得我好疼?!?/br> 秋眠滿臉嫌棄,秦弋澤松了點兒力道,卻還抓著她沒放,故作兇狠:“你活該!說好有事打電話,有事了打你電話沒人接,你說話怎么跟放屁似的!” “我手機掉了啊……” “你怎么沒把你人掉了?” 好一陣,秦弋澤總算肯放過秋眠,在她頭頂狠狠揉了一把:“你再敢不接我電話試試!” “夠了你?!鼻锩吣X袋一歪,躲了下,“沒受傷也要被你弄出傷了?!?/br> 她今晚只受到一點兒驚嚇,且這驚嚇也早已因為周引弦的突然出現而化為烏有。 等等,周引弦—— 秋眠轉頭看。 偌大的廣播室,不見他蹤影。 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 - 大部隊在n次方大門口集合。 先前失去聯系的那段時間,秋眠的手機多了很多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 出了廣播室,她才終于有空回復,并試探著詢問岑溪:“周老師也在門口嗎?” 岑溪在電話里回答:“他剛剛出來,不過好像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這會兒去停車場開車了,宗老板說等下送我們?!?/br> “噢噢好,我們馬上就到?!?/br> 秋眠掛斷電話,沒敢耽擱片刻,加快腳下的步伐趕路,惹來秦弋澤諸多不滿。 “至于嗎,他走都沒跟你說一聲,干嘛還眼巴巴地湊上去關心他在哪兒?!?/br> “走這么快干嘛,有鬼追你???” 秋眠趕到n次方大門口時大家都在,沒有一個人先走。見她來了,紛紛表示關心。 岑溪帶了四個朋友,來時是打的車,秋眠坐的秦弋澤的車,宗勛則坐的周引弦的車。 此刻兩臺車九個人,還能剩下一個座位。 岑溪畢竟跟周引弦不太熟,不好意思讓他送自己的幾個朋友,便選擇讓秦弋澤幫忙。 秦弋澤倒是無所謂:“我這兒只能再坐三個人,還得送秋眠?!?/br> 可是,她有四個朋友。 岑溪畢竟跟秦弋澤認識了很久,關系也算不錯,便拉住秋眠跟他講:“我和眠眠坐周老師的車,我這四個朋友坐你車剛好,你幫幫忙,送到地鐵站就行?!?/br> 秦弋澤把著方向盤蹙起了眉頭。 送人無所謂,送到家都行,可讓秋眠去坐那姓周的開的車—— 這不太行。 但岑溪是秋眠最好的朋友。 一點小忙,拒絕也不太好。 秦弋澤糾結片刻,做了決定:“你跟秋眠在這兒等著,我把你朋友送到地鐵站再回來接,要不了多久?!?/br> “不用不用,那樣太麻煩了,反正周老師和眠眠是鄰居,很順路的?!?/br> 秦弋澤:“?” 他甚至懷疑自己幻聽:“你說什么?” 岑溪不明所以:“我說不用啊?!?/br> “不是這個?!鼻剡疂啥渫鉁惲它c兒,“你說他倆,住一起?” “沒有啊,只是鄰居?!?/br> 還真沒聽錯。 秦弋澤煩躁:“有區別嗎?” “怎么沒有——” “岑岑?!币苍S是倆人交涉太久,幾人以為秦弋澤沒答應要送,便主動叫了岑溪,“要不我們走路過去好了,也不是很遠,不用麻煩的?!?/br> 岑溪忙回頭沖幾人笑了下:“等下?!?/br> 又轉頭沖駕駛座的秦弋澤問:“你送不送啊,不送我去問問周老師能不能幫忙?!?/br> “停!”秦弋澤一聽周這個字就煩躁,“送送送,你讓他們上車?!?/br> “還有?!鼻剡疂商匠鲕嚧?,沖一旁跟岑溪幾個朋友聊天的秋眠喊,“你跟岑溪在這兒等著,我送完就回來接,不準走聽見沒?” 秋眠茫然地看了眼岑溪—— 剛剛不是說坐周老師的車嗎? 她沒應聲,秦弋澤載著岑溪朋友離開之前,特意將車開到她身邊停下,又重復一遍:“跟岑溪在這兒等著聽見沒?” “你吼那么大聲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