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不養閑人,咸魚可以 第41節
這么妖孽的學習天賦,偏偏出現在這么個玩意兒身上, 壟軾瑾每次想起這件事都恨得牙癢癢。 大祭司是個圓滑至極的老狐貍,跟仙域每方勢力都有著一定的牽扯,因為他平生最喜歡干的事就是向不同的人透露天機,趁機施恩, 以此得到別人欠下的人情,一切都是因為大祭司手中有望心鏡而已。 望心鏡, 也稱天機鏡。相傳是仙人故鄉昆侖山的昆侖天宮中的一面神鏡,擁有穿梭時空的神力。 同時望心鏡也是玄陰會潛入白鶴山的真正目的, 在正式向修仙界宣戰之前,他們必須得到那面鏡子。 顧風平仔細思考起來,又提出另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大祭司手里有望心鏡,那他會不會看到我們的計劃?” “不會,”霍玉宸眉眼懶洋洋的,“望心鏡幾百年來未認過主,越是關于自己的事,持鏡者就越難看清真相……就算看到了,只要在他把消息透露出去之前解決掉他就好?!?/br> 霍玉宸倚在窗邊,顧風平一臉不贊同,最終卻只能同意配合他的計劃?;粲皴菲策^頭笑了笑,心想大祭祀做的那些投機取巧的事倒也不算完全沒用——至少幾百年前他給出的有關于月族的那條預言,不就讓顧風平完全信任自己了嗎? 霍玉宸皎潔的外貌在月光下俊美得仿佛像是馬上就要飛升的仙人一樣,他臉上帶著笑意,抬起手腕摸了摸自己額心的血痣,不得不說,這顆痣還真是好用啊。 “我們確實沒辦法接近大祭司,”顧風平摸著下巴思索道:“但是今年五宗大比的獎勵里包括了一次使用望心鏡的機會,不過只有作為魁首的五人有這個資格?!?/br> “你們小組在第三輪比賽中得盡力得到第一,實在不行,我可以去白鶴山高層走動一下……”顧風平對他們拿到第一這件事抱的希望其實不大,畢竟今年這屆五宗大比里高手云集,除了橫空出世的裴倨,白鶴山的雙生子也在這屆小組賽當中,霍玉宸想在不暴露實力的前提下拿第一,很難。 霍玉宸眼珠轉了轉,笑著說:“不必,顧先生只要跟這件事有牽扯,他們就一定會懷疑到你身上?!?/br> “還有……仙域的靈氣快要耗盡了?!被粲皴纷旖菐е⑿?,仿佛在說什么值得開心的事一樣。 他沒有見過什么預言,也沒有裴倨那樣一次次輪回的機遇,只是因為自己能夠源源不斷地吸收靈氣,所以對整個仙域的靈氣狀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等到那一天,就算司吉月對月族真有感情,她也救不了你們了。只怕那時候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br> 仙域已經過了三百多年平靜的日子了,除了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妖怪,生活在仙域里的人大多都已經忘記“千塔山大亂”。 所以他們也早就忘記靈氣枯竭,究竟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修仙者必須重新面對原本可以憑借靈氣避免的“生老病死”,衰老只會是最普通的開始,貪婪的天性一經釋放,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東西。 為了爭奪靈力,數不盡的修士會再次選擇拔刀相向,血海尸山的場景也會再次重演。 整個修仙界都會天翻地覆。 顧風平斂眉朝他看過去,“你擔心到時候月族會活不下去?他們并非只能攀附著別人才能活下去,我只是希望……” 霍玉宸哂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顧先生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br> 他走近顧風平,低沉的聲音在深夜里像是纏繞人心的藤蔓,“仙域自從三百年前再次重建以后,靈氣才再一次充盈,各大門派和世家都對外說仙域的山脈是用龍骨鋪成的……但是不對吧?顧先生,你好好想想,還少了什么?” 顧風平隱隱明白他的意思,眉頭一皺,不是很愿意相信這種可能。 霍玉宸無情地戳破他的僥幸,勾著嘴角說:“龍骨真的能聚集靈氣嗎?現在還有人見過龍嗎?沒有龍,下一次靈力枯竭該怎么辦呢?” 顧風平猛地攥緊手中的佛珠,手上青筋浮起,串佛珠的素繩也忽然掙斷,檀木佛珠散落到地上,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們需要的藥引其實是我們啊,”霍玉宸滿意地微笑起來,“就跟上一次一模一樣,殺掉大部分月族,用他們的尸體去構筑靈脈,剩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繼續圈養起來,當成繁殖的工具……這樣仙域就又能維持幾百年有靈氣的日子了?!?/br> “顧先生猜一猜,這個點子是誰替他們想出來的?”霍玉宸笑夠了,漸漸拉平嘴角,那張俊美的臉半明半暗,陰冷的神情令人毛骨悚然。 他眼中的恨意終于不再用虛假的笑容掩蓋,濃烈的恨意灼燒著他,十幾年如一日,從未停歇過。 “是大祭祀?”顧風平稍一推斷就得出了答案。 霍玉宸不疾不徐地點了點頭。 *** 黎雁銘衣袂飄飄地來到摘星閣前,還未踏入中央湖泊就被周圍的弟子攔住。 他們全都身著黑袍,每四人排成一列,在閣樓上遙遠燈光映照下,無人言語,也無人舉目觀顧,這些全都是被割去了舌頭的死士,鎮守著整個摘星閣和里面唯一的寶物——望心鏡。 黎雁銘手持一盞琉璃燈,火光在黑暗處更顯橙紅,因為周圍的昏暗反而對比得更加明亮。 身著黑袍,頭罩黑帽兜的弟子再次伸手攔下他往前走的腳步。 黎雁銘知道跟他們說再多也是沒用的事,于是召出本命法器,他無意用元神跟這些修士打斗,畢竟鬧得太顯眼的話對自己也沒好處,拿法器把人丟下水得了。 但是黎雁銘拿出的的本命法器卻跟他整個人的風格極為不搭,尋常合歡宗修士所用的法器無非就是扇子或者長鞭類武器,黎雁銘的本命法器卻是一把黃金色的千年古劍,一把名叫軒轅的長劍。 這跟他在青云派的經歷有很大關系,就算不了解黎雁銘的經歷,從這柄劍上也能推測出一二,故而黎雁銘極少拿出這把劍來用,嫌麻煩。 但是用在這時候,卻再合適不過。 黎雁銘擊潰看守在摘星閣門前的弟子后,淡定自若地御劍上去。 等他登上頂樓的時候,清虛仙尊和大祭司果然在里面。黎雁銘拿出軒轅劍,清虛不可能沒有察覺,因而見到他的到來也沒有多少驚訝,大祭司則一直注視著望心鏡,也預料到了黎雁銘今天會闖進來。 “黎宗主深夜前來,是有何事?” 大祭司連聲音里都有一種風燭殘年的感覺,他確實已經老了,活了近千年修為卻一直沒有精進,大祭司這條命現在完全就是在靠丹藥勉強吊著。 黎雁銘拿出煙桿,緩緩吸了一口,慵懶的話語隨著煙霧一起吐出:“沒什么,我就是想問問清虛仙尊對我們合歡宗究竟有什么意見?你們先聊你們的事,我不急?!?/br> 要說合歡宗最出名的,除了其開放的門風,就是合歡宗宗主身邊的兩位美人,兩位美人各有千秋,一支清麗如白月季,一支妖艷如紅牡丹。 但是在傳言中,宗主本人更是兼有兩色,親眼見過他的人都稱,合歡宗掌門是位垂眼慈悲,抬眼妖媚的大美人。 這些都是仙域眾人津津樂道的風流艷事,但是三百年之前的往事卻少有資料記載,自然也沒有多少人記得清虛仙尊當年的大徒弟,不是現在的青云派掌門狄原,而是叛出師門的黎雁銘。 大祭司不愉地注視黎雁銘片刻,見清虛仙尊沒有開口的意思,還是把剛剛的話題繼續說下去。 “不能讓那個月族的修士繼續在五宗大比里待下去了?!贝蠹浪镜恼Z氣里稍微帶了點急迫。 黎雁銘垂眸吐出一口煙氣,像是對他們的話題不怎么在意,不是涉及合歡宗的事,他自然無意去管。 “司吉月”,清虛仙尊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那個月族的小姑娘,而且和自己小徒弟裴倨關系匪淺。 大祭司說的事情,以清虛仙尊的地位,他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但是,清尊審視的目光向大祭司投過去,“趙先生為何要這么在意一個小姑娘?” 大祭司沉默片刻,最后只是說:“這也是白鶴山幾位長老的意思,畢竟要讓“祝?!鄙?,必不可少的條件就是被取骨的月族要對佩戴骨頭的人有極深的感情,這樣才能讓靈力更多地凝聚到佩戴者身上?!?/br> 與其將月族的天賦稱為“祝?!?,不如叫作“奉獻”更合適一些。 大祭司沒有把話說完,但是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司吉月就像一只出頭鳥,要是讓她繼續在五宗大比里贏下去,她的名聲會越來越大,想要模仿她的月族自然也會越來越多,要是月族全都有了不滿于現狀的想法,恐怕不少世家大族家里就要不安寧了。 黎雁銘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樣,放肆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趙先生,你是不是還想說,不只是五宗大比,最好是讓那個月族的小姑娘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修仙界?” 清虛仙尊和大祭司都看向他,黎雁銘笑得拿著煙桿的那只手都在顫,“哈哈哈哈你們名門正派真是有意思……” “在毀冠裂裳這方面,”黎雁銘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誰能比得上你們呢……是吧,師尊?” 第56章 走劇情 清虛仙尊靜默片刻, 最后還是拒絕了大祭祀的提議。面對大祭司懷疑的目光,清虛仙尊也稍微做出了讓步,他淡淡地說:“今年的比賽已經快到末程, 不用特意將那孩子趕出比賽……下一屆五宗大比我會讓狄原剝奪她參加比賽的資格?!?/br> 清虛仙尊說完以后,沒有留給大祭司再多說什么的機會,他轉而看向黎雁銘, 說:“黎宗主,你說的事我們換個地方談?!?/br> 黎雁銘眸光明明暗暗,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大祭司看著兩人相繼離開摘星閣,然后他再一次撫過鏡面,看著望心鏡中的畫面不斷變化, 最終, 大祭司喚來服侍在閣樓上的弟子,讓他們把消息帶給白鶴山長老會。 *** 第五場比賽和第六場比賽之間只差了短短一天的時間,上一場比賽中受傷的修士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 就必須面對下一場秣馬厲兵的比賽。 司吉月疑惑地拿著手里的令牌,對面前的裁判問道:“這個‘空’是什么意思?” 身著統一服裝的裁判面帶著微笑為她解答道:“恭喜尊者!您抽到的這枚令牌代表著‘輪空’,也就是說您和您的組員不需要參加第六場比賽,就可以晉級第七場比賽?!?/br> 司吉月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又抬眼向周圍看去,剩下的小組確實不多了,站在中央會場上參加抽簽的組長加上她,一共才七個人。 司吉月突然興奮起來,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進入四強了!下一場要參加的比賽直接就是半決賽。 她意識到這件事以后就忍不住蹦蹦跳跳地沖回去, 跟衛承興三人說完,還覺得不夠, 回到住處以后,又跟壟鈺城絮絮叨叨地重復了一遍。 壟鈺城這幾日被掌門拉去當免費勞動力,在白鶴山暫時重新承擔起了作為天罰者的責任,雖然元嬰期以上的單人賽還沒有開始,天罰者的工作不會影響他的比賽,但是壟鈺城照看師妹的時間卻被影響了不少,因此壟鈺城對司吉月有些愧疚。 此刻壟鈺城看著師妹搖頭晃腦的小模樣,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說:“這是第二輪比賽,第二輪比賽的名次只是決定進入下層叢林的順序,還有第三輪比賽呢……” 司吉月叉著腰,腦袋揚得高高的,“沒關系,第三輪比賽我們也會贏的!” 壟鈺城見她躊躇滿志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冷硬的臉龐也稍微柔和下來一些。 “不過師兄,你最近在忙什么???”司吉月說著,又抬頭看向他。 壟鈺城沉默片刻后,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回答:“我在配合白鶴山搜查玄陰會臥底?!?/br> 恐怕只有壟鈺城自己知道,他說出這話的時候究竟有多么心虛,因為深知這些事肯定和壟軾瑾脫不了干系,但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白鶴山和其他門派的人抓住,所以壟鈺城必須趕在所有人之前,第一個找到壟軾瑾。 壟鈺城沉思的時候面相比尋常時候顯得更兇一點,乍看好似一個十分苛刻的人一樣,然而壟鈺城心里想的卻是至少要在小瑾釀成大錯之前,讓他帶著屬下回去。 *** 一天很快過去,這一輪比賽,共有六支小組參加,一天之內三場比賽就統統結束。 即使到了現在,裴倨在取得勝利的過程中依然沒有遇到任何困難,他高深莫測的實力讓眾人心里又多了幾分忌憚。 司吉月則在等待著下一次抽簽的機會,雖然從未在外人面前表露過,但她心里其實很期待借著這個機會跟裴倨認認真真地打一場。 一別兩年,司吉月還真的沒有跟裴倨真真正正地切磋過,即使在子世界里她故意試探裴倨,他也只是笑著接下她的招式,然后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裴倨一到司吉月面前,完全就沒了平時端莊疏離的模樣,動不動就要臉貼著她,像是春天里發情期到了,滿腦子只想著討好伴侶的野獸。 跟平時相比,裴倨私下里的占有欲強得像是兩個人一樣,每次噙住司吉月嘴唇的時候,不管司吉月怎么推拒他,她試圖抽回的手總會被裴倨攥住,然后連著另一只手一齊被按在頭頂。 等到司吉月的嘴都被啃麻了,全身綿軟下來,急促地喘息著時,裴倨才會輕輕撫摸她的下巴,吻去她眼角的生理淚水。 不管裴倨平時怎樣扮演一副溫文爾雅的君子模樣,他都無法改變自己骨子里的那份糟糕的控制欲。每當他看到司吉月臉上因為自己而顯出失神的表情時,裴倨心里就會涌出一股變態的滿足感。 他饜足以后頗拉得下臉來哄人,擁著自己懷里的小姑娘,愛憐地從她額頭親到紅艷的嘴唇,黏黏糊糊地跟人溫存著。 裴倨膩歪地摸摸司吉月的臉頰,頭上豎起的細碎頭發,又從她細細的手腕摸到圓潤的肘關節,好似她身上有很多很多個這樣細碎的地方,值得他一寸寸記憶一樣。 司吉月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看裴倨這副沒脾氣的樣子,她再怎么樣也下不了手了。 于是司吉月就別別扭扭地握住裴倨的手,一如往常地用力牽著他,像是兩個小孩子一樣,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來證明我會陪著你。 司吉月低頭掰著手指算了算,自從在北大陸回來以后,自己究竟有多久沒跟裴倨說過話了,不論是裴倨還是三師兄,甚至是奇奇怪怪的霍玉宸,他們好像都有很多事要忙,而且就好像約好了一樣,沒人告訴司吉月他們究竟在忙什么。 比賽的節奏越來越快,但是除此以外,好像還有什么正在暗地里洶涌醞釀。 *** 隔天,半決賽開始。 司吉月本以為這次一定能抽到裴倨,結果自己手中令牌上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祖宜春。 “這個是誰?”她把令牌遞給衛承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