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極夜末世

    房間忽然安靜。

    杜瑞、鄭媛媛包括孩子們全都屏息凝神，直勾勾的盯向窗戶。

    窗戶遮著窗簾，看不清是什么東西。

    安靜不過幾秒，于嬌嬌開口問道：“是誰敲窗戶？”

    鄭媛媛馬上回頭向她做了一個噓。

    于嬌嬌惴惴地捂住嘴。

    回應她的是幾聲撞擊，咚咚咚。

    杜瑞將手里的濕褲子往講臺上一扔，給鄭媛媛使了個眼色。鄭媛媛馬上心領神會，招呼著那些小家伙來她懷里。

    孩子最是會看老師臉色，一見鄭媛媛和杜瑞謹慎的樣子，馬上也都學著小心翼翼，連說話都只敢用氣音：“老師，是什么東西在撞玻璃??？”

    鄭媛媛搖了搖頭，眼睛半點都不敢從窗邊移開。

    撞擊聲不少，甚至還多了起來，像是包著布的石頭砸到玻璃，聲音很沉但不刺耳。

    杜瑞拿著火把走到窗邊，頓了頓，一點一點掀開窗簾。

    借著火光，他看見了好幾只大蟲子在往玻璃上撞，有剛才見過的飛蛾，也有沒見過的，一種黑乎乎的甲殼類蟲子。

    火把靠近后，這些蟲子的動作更是加快了，玩命的沖撞個不停。

    杜瑞吁了一口氣。

    只是蟲子還好，他最怕的就是遇見之前在走廊見過的那種怪物。他可沒有戚迷那么大的本事，能夠反殺逃脫。

    鄭媛媛害怕但是好奇，看杜瑞站在那里遲遲沒有反應，弱弱地出聲問：“杜老師，是什么??？”說這話時，她腦子里已經充斥了各種恐怖的場景。

    杜瑞放下窗簾，十分淡定：“沒什么，飛蛾，看見這里有光就撲過來了?！?/br>
    “哦?！?/br>
    鄭媛媛閉上眼，松了口氣。

    孩子們一聽只是飛蛾，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了無語的小表情。趙一哲松開鄭媛媛的手臂，直起身：“什么嘛，居然是只小飛蛾，我小時候還養過呢?！?/br>
    鄭媛媛反應了一下，抬頭：“？”

    你小時候？

    于嬌嬌也撇了撇嘴，從鄭媛媛懷里掙脫出來：“沒勁，我還以為是有八只腳的怪物呢?！?/br>
    “我還以為是三個頭十二只腳的怪物呢！”似乎進入了某種奇奇怪怪的想象炫耀，王小虎也不甘示弱地嚷道。

    知道是個大烏龍后，孩子們又投入到那一大堆玩具之中。

    剛剛睡醒的一對雙胞胎的姐妹花葉殊詩和葉殊詞揉了揉眼睛，奶聲奶氣地跟鄭媛媛說餓了。鄭媛媛說著馬上就好，起身去講臺上拿了兩個干凈的紙杯。

    杜瑞走過來，伸手接過：“你去吧，這里我來?！?/br>
    鄭媛媛點頭，接過火把。趁著孩子們沒有注意，輕輕的開門走出，又輕輕的將門關上。

    走廊里，從來沒有聞到過的焦臭味混著惡臭味直鉆鼻腔。

    她忍不住干嘔了幾聲，忙捂住口鼻。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后傳來吱呀一聲門響，她回頭，看見杜瑞探了半個身體出來。

    “我沒事的杜老師，你去照顧孩子們吧?！编嶆骆挛嬷诒?，發出悶悶的說話聲。

    杜瑞：“我兩邊都能看，你去?！?/br>
    聽他這么說，鄭媛媛就沒有推辭，莫名心安了些。

    她個子不高，是張娃娃臉，現在又穿了一件頗為卡通風格的羽絨服，很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女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杜瑞自然不放心。

    他倚著墻，手里沒清閑地撕著面包袋。

    見鄭媛媛走進了衛生間，他才慢慢收直身體，一轉頭，看見小外甥吳沐晨一臉幽怨的站在他身邊。

    身上的那件粉色女生棉衣似乎有點小，繃得吳沐晨的小肚子鼓鼓的，像扣了個小鍋。

    杜瑞掃他一眼，拿出一片面包：“干嘛？”

    吳沐晨不說話，小手插在褲子口袋里，默默的跟著他?？粗湃饘⒚姘贿呉粋€放在紙杯里，拿去給葉家的兩個雙胞胎。

    杜瑞轉身，吳沐晨來不及躲閃，一下撞到了他的腿。

    “要吃面包？”杜瑞問。

    吳沐晨搖頭。

    “那就別跟著我?！倍湃鸢阉崃锏搅艘贿?。走到講臺給兩個小女孩倒了兩小杯水，輕輕呼氣幫她們吹涼。

    吳沐晨還是幽怨的走了過來。

    杜瑞：“有話直說?！?/br>
    吳沐晨盯他看了兩秒，搖了一下小腦袋，嘆氣道：“小舅舅，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br>
    “怎么？”

    “你還沒看見嘛？”吳沐晨故意拉起身上的這件衣服。

    杜瑞突然明白了，淡淡道：“特殊情況，忍忍?！?/br>
    “？”

    吳沐晨頓時臉鼓得像個包子，把手一抱，氣呼呼地往教室角落一扎，不動了。

    不善表達的他從來都是以這個方法來宣誓自己的不滿，因為太過安靜，經常會被舅舅杜瑞給忽視。

    所幸還有個鄭媛媛，她三步并作兩步跑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鎖在教室角落的“粉紅蛋”，趕忙問了一下杜瑞：“怎么了？”

    杜瑞小聲說著沒事。

    鄭媛媛一看就知道吳沐晨在生悶氣。這外甥的脾氣真是隨了舅舅，話少不說，發泄情緒的時候也是安靜過了頭，與那些會哭鬧的孩子比，她更心疼吳沐晨這種不會哭鬧的孩子。

    她將熄滅的火把立到墻邊后，就蹲到吳沐晨旁邊，溫聲詢問他怎么了。

    吳沐晨搖頭，一言不發，小手一直在摳著瓷磚縫。

    “你要不說的話，那老師就猜猜了……”鄭媛媛裝作思考的樣子，“我想想，吳沐晨是不是餓了？”

    吳沐晨搖頭。

    鄭媛媛：“想去廁所？還是哪里不舒服？”

    吳沐晨還是搖頭。

    這時候，杜瑞實在是看不過眼，走過來戳破：“他是不喜歡穿這件女孩的羽絨服?！?/br>
    鄭媛媛一聽，笑了：“原來是這事啊……”她摸了摸吳沐晨的頭，“吳沐晨同學是因為不喜歡這件衣服才不開心的??？沒關系，不喜歡就脫了，不過你得向老師保證要牢牢得裹著小被子坐在火堆邊，要是冷了，就必須再穿上好不好？”

    吳沐晨：“……”

    鄭媛媛歪頭，湊近去看他的眼睛：“好不好？”

    吳沐晨：“……”

    小手又摳了幾下瓷磚縫，當鄭媛媛第三次詢問的時候，他終于點了點頭。跟著鄭媛媛來到小床邊，還不忘白了他小舅舅好大一眼。

    終于脫下了這件女孩衣服，吳沐晨的小表情緩和了不少。裹著小被子蜷縮在小椅子上，乖乖的坐在火堆旁邊。

    一時間，房間里難得的和諧。

    吃了兩個小面包的雙胞胎穿好厚衣服加入了玩具大軍，兩個崽崽在睡著，吳沐晨乖乖的坐在旁邊烤著火。

    只有王小虎，一直“苦口婆心”的勸說杜瑞趕緊幫他烤褲子，說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加入打怪獸的陣營了。

    杜瑞只好坐在火邊，專心的烘干褲子。

    沒過多久，吳沐晨盯著杜瑞，開口問道：“小舅舅，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沒有?！?/br>
    “哼，騙人，就是有事瞞著我們?！?/br>
    吳沐晨是天生的小鹿眼，圓溜溜的十分可愛，長相偏女孩子一些，皺起小眉頭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委屈可憐的感覺，他道，“戚老師出去了這么久都沒有回來，我很擔心?！?/br>
    杜瑞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么一句話，愣了一下，喉結上下滾了滾后，他抬起頭：“不用擔心，她沒事?！?/br>
    “真的？”吳沐晨挑了下眉，不太相信，“小舅舅你就不擔心嗎？戚老師是一個女生，萬一真的遇見了怪獸怎么辦？她真的和美少女戰士一樣厲害嗎？”

    這三連問，問得杜瑞啞口無言。

    要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這里是危機四伏的末世，誰知道還會不會遇見那種可怕的怪物……不，或許還有比那種怪物更可怕的存在。

    但現在戚迷的能力明顯要在他們之上，這里還有這么一大堆孩子要管，即使再擔心，他也不可能離開這里一步。

    更何況……

    杜瑞抬眸，望向與孩子們玩在一起的鄭媛媛。

    她現在可能是裝成了小寶寶，正把兩只手放在眼角邊，嗚嗚的裝哭，好巧不巧地搭眼過來，看見杜瑞在看自己，就尷尬地捂住臉。

    杜瑞低頭，嘴角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小舅舅！”這時候，吳沐晨又鼓起的包子臉。

    “嗯？”杜瑞回過神。

    吳沐晨：“我跟你說話呢，你在想哪個小妖精？”

    杜瑞沉默了兩秒，歪頭：“？”

    妖精？

    這時候，窗邊響起了兩聲拍玻璃的聲音，在咚咚的撞擊聲中十分格格不入。

    鄭媛媛和杜瑞立刻繃緊了神經，交換了一下眼神。

    她趕忙將愛多嘴的于嬌嬌的嘴巴捂上，用氣聲囑咐大家不要說話。杜瑞也提溜著吳沐晨起身，用手臂夾著，后退著去拿墻邊的簡易火把。

    安靜間，就聽見躺在小床上的王小虎悠悠的開了口：“是誰拍窗子？戚老師還是怪獸？”

    杜瑞：“……”

    杜瑞正用眼神警告王小虎不要說話，下一秒，就聽見窗外傳來聲音：“是我，戚老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