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注視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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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喬身上還有點存款。 她拿出積蓄買了一套小洋樓,等徐衍安頓下后,又開了一家小診所,不怎么忙,賺來的錢可以維持一家三口的生計。 徐喬要每周定時去醫院治療失憶癥。 她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候記得很多事,有時候又什么都不記得,偶爾還會叫出傅瑾舟的名字,接著恍然驚醒,那個被她深愛著的男人早已死在了她的刀口下。 每每這個時候,崔美賢都會為徐喬心痛,也會為傅瑾舟惋惜,想到那個尚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則是一聲嘆息:“喬喬,你會后悔嗎?” 徐喬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崔美賢指的是什么。 在世俗的觀念里,孩子始終是無辜的。 若那孩子沒被她殺死,現在也該會爬會坐,會叫人了。 可是不管傅瑾舟是生是死,她的決定依舊不會有任何變化。 生命應該是帶祝福而降生的。 而不是生下來就戴了枷鎖,冠上一頂從出生到死都摘不下來的“殺人犯的孩子”的帽子。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恨。 “媽,雖然我做不了母親,但我永遠可以做你的女兒?!彼ケЯ吮?,母親不如記憶里年輕了,她矮了很多,頭上有白發,徐喬看著那幾縷夾在黑色當中的銀絲,一瞬間心中酸楚。 想一想,她嫁過來好像沒過上什么好日子。 “以后,我們一家人都不分開?!?/br> 崔美賢點了點頭,忍住了眼里的酸澀。 “我回來了!” 門口風鈴響了兩聲,身量高大的青年帶著一身潮濕開門而入。 海城現在正是多雨的季節,他沒帶傘,黑色風衣沾著潮濕的雨氣。徐衍放下手上裝滿食材的超市購物袋,低頭換鞋,眉眼深沉,過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落濃墨重彩的一筆。 青年的模樣忽然與記憶中的人形混合。 徐喬思緒一恍,笑著過去撲進到他懷里,“傅瑾舟,你回來啦?!?/br> 忽如其來的擁抱讓徐衍呼吸一窒,等她脫口而出那個名字時,悸動又漸漸冷卻。 “姐,我是阿衍?!?/br> 他的語氣有幾分無奈,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徐喬仰頭對著他多看了好幾眼,視線觸及男人脖頸上的傷痕時,笑意一點點收斂,歸為不可言說的黯淡。 她松開了手,“哦?!?/br> 徐衍見不得她失落,順勢拉住她,轉移開話題,“今天天冷,我們晚上吃火鍋,我買了很多肥牛和羊rou?!?/br> “行,我和媽去洗菜,你先換個衣服?!?/br> “好嘞?!?/br> 他轉身進了廚房,徐喬仍一瞬不瞬地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出神。 徐喬始終在想,那天被她殺死的,是惡魔,還是她真正的愛人。 沒有答案。 她這輩子都等不到答案。 春去秋來,眨眼兩年已過。 徐衍要回江城參加一場醫學講座,巧的是,徐喬和傅瑾舟的那套別墅也賣了出去。 當時傅瑾舟名下的不動產寫的基本都是徐喬的名字,在他的財產被大量收繳時,這套別墅還有幾套公寓得以保留。 徐喬要去辦理過戶手續,順道把房子里的雜物收拾一下。 徐衍要忙,不能陪同,在他不放心的目光下,徐喬獨自回到舊地。 別墅和她離開那天沒有太大的區別。 只不過院子長久無人打理,長出不少雜草。 她正要掏出鑰匙開門,一輛面包車忽然在門口停下,一個戴著帽子的年輕小伙從里面探出頭,“請問你是徐喬徐小姐嗎?!?/br> 徐喬拿包的手頓時收緊,看向他的眼神帶有幾分警惕。 小伙笑容友善,表明來意:“我是艾威鮮花店的,有人給你訂了一束鮮花,按理說送達的時間是昨天,不過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跑了兩趟說人也搬走了?!?/br> 正不知道怎么辦呢,今天就正巧撞見了。 小伙走下車,從車廂后面拿出一大捧保護完好的花束。 由淺淺的粉色包裝紙包裹,里面裝著白色的梔子花。 由于放了一晚上,梔子花已不如一開始那般鮮艷欲滴了。 徐喬沒接,“能問一下誰訂的花嗎?” “等我看看啊?!毙』飪耗檬謾C翻找著資料,瞪大了眼睛,“是……傅先生在三年前給訂的?!?/br> 他小聲嘀咕:“……第一次接到這么長時間的派訂信息?!?/br> 徐喬懵懵地接過話,梔子濃郁的香氣一個勁往鼻尖竄。 等小伙兒走后,她才后知后覺地看向手上的大捧花束。 還沒回神,又有一輛車停在了門口。 “……” 這又是誰。 “請問是徐小姐嗎?” 從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有了之前那事,徐喬已經很從容了,點點頭:“我是?!?/br> “我們是未來定制的?!迸滦靻滩恢浪麄兊膩須v,解釋道,“做的是飾品私人定制,這是你先生在三年前為你定制的禮物?!?/br> 等徐喬接過,他道了一句:“祝你們三周年快樂?!?/br> 三周年? 徐喬又傻了。 她把花放在一旁,順勢也坐在了地上。 盒子小巧精致,處處彰顯著工匠的巧妙,一看便知造價不菲。 徐喬小心翼翼打開手工雕刻而成的木質盒子,躺在其中的是一條私人訂制的梔子花項鏈。 她拿起來看了看,發現后面還刻著她名字的縮寫。 徐喬還沒來得及細瞧,就注意到盒子下面還壓著一封信。 她折開。 看到字跡的那一瞬間便愣住了。 是……傅瑾舟的字。 [展信佳: 徐喬,今天是我們結婚的第三年。 對我來說,“三”這個數字是特別的,數字“三”是第一個象征真實的數字,同樣也代表著多樣性。 與我之言,你既是我的真實,亦是我未來的多樣性。 我慶幸所遇之人是你;所愛之人是你;此生共度之人也是你。 春日盛大,我依舊愛你。 你的丈夫:傅瑾舟。] 她把鼻尖湊近嗅了嗅。 筆墨的味道已經完全消散了,但她好像還是聞到了他手腕處的味道,是淡淡的冷木香,夾雜著墨水獨特醇厚的氣息。 寫這封信的時候,他是不是懷揣著幸福?是不是小心翼翼,字字斟酌。 他是不是還幻想了一個完美的以后,這個以后里他們夫妻和睦,恩愛纏綿,或許還有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或許會走在春日的午后里,手牽著手,如每對平常夫妻那樣。 徐喬唇瓣抖了抖,熟悉的痛厄再一次剜住她的喉嚨。 徐喬收好信。 緩緩把那條項鏈戴在脖子上。 她一個人戴不好,雙手繞后嘗試了很多次。 笨手笨腳的,徐喬本來不想哭,可是在這一瞬間,無數委屈難過涌上心頭,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墜落。 她哭得很無助,痛苦在胸膛里掙扎著,那個長久以來糾纏著她的問題在這一刻終于有了清晰的答案。 卻在此時,一陣風從臉頰上掠過,溫柔的就像是一雙手,輕易撫拭去她臉頰的淚水,無法用科學常理解釋的,項鏈好生生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徐喬當即懷疑是自己病得重了。 不然她怎么會荒謬地認為,是她愛的人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邊。 遠處天空放晴。 春光盛麗,那是玫瑰也也不曾見到的好時景。 徐喬不再哭了,撫摸著脖子上冰冰冷冷的項鏈,旁邊梔子花的香氣撲散整個院落,風一吹,花瓣掀落,被裹挾著飛往不知何處。 梔子花花語——永恒的愛。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