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 第7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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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能最精準地抓住所有偷偷摸摸意圖潛入南嶺的間諜,總是能第一時間就能看出誰不‘忠誠’。 是的,他能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那個長的俊俏的白頭發小子,和忠誠根本扯不上半點關系。 被流放的切哈洛爾沃家族后人,流放地哈里森港的騎士,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和帝國有關的教育,說他對帝國忠誠當真是眼睛瞎了腦袋懵了才說得出口。 但他還是將那個年輕人推了上去。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推上去。 因為他看得出來,那個少年有著超乎常人的能力。 老狗嗅到了味道。 【功成名就】的味道。 潮濕的夏日海風卷過街道,一條趴在屋前的老狗甩了甩頭,睜著朦朧的眼睛盯著街道口。 它老了,該履行的責任都履行了,該有的功績都有了,主人家很喜歡它,特意為它做了專門的狗窩,舒適暖和,足夠它安享晚年。 它有的吃食,能力也還在,假如有盜匪的話,它肯定能像是年輕時那樣狂吠出聲,警醒主人家,保護好自己的宅院。 但它快要死了?;蛘哒f,它看見了自己的結局,嗅到了危險的味道……老狗有些害怕。 怕死嗎? 當然不是,怕死的話它怎么可能不窩在自己的狗窩里面,而是繼續趴在家門口呢? 它怕的是‘晚節不?!?。 事到如今,環境越來越差,前段時間有外人想要入侵家宅,勢頭洶洶,好在它早有準備將小偷引入宅院一舉拿下——但這只是一次,他已經老了,不可能再全力發揮好好幾次。 它要不行了。 現在還好說,再過幾年,假如還有外人要入侵家宅,它還能動嗎?還能把人撲倒嗎?還能叫出聲來,還能保護家人嗎? 老狗并沒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它一向忠心,勇毅,沉穩,可靠。它只是想要讓自己能有一個可以保住自己一世英名的晚年…… 一個足夠強,足夠聰明的后繼。 至于忠誠,那又不關他事,它對主君盡忠了,其他人不盡和它無關。 “等我死后,我的名號會變成什么?” 凝視著眼前的老狗,如此想著,巴敦侯爵不禁啞然失笑:“亨利爾的白炎,還是南嶺平平無奇的一任總督?” “假如沒有伊恩的話,恐怕我的結果也就是如此吧。在帝國邊疆安安穩穩當個總督,退休離世,沒什么名氣,一切都被遺忘,但總的來說,算是安享晚年了?!?/br> “但……” 他還是想要一點更好聽的名號刻在自己的墓碑上。 很快,侯爵來到了海邊。 他站在沙灘之上,抬頭仰視碧海之上的高天。 在那里,遙遠的蒼穹遠方,有一艘空艇正在緩緩飛來——迦南摩爾與帝國互通了空艇航道,這是未來兩國交流將會愈發頻繁平常的訊號。 但是現在,它的到來,只代表一件事。 那位自己選中的年輕人,暗中力保支持的南嶺山民話事人,巡監騎士,龍神的使者……那位霞輝領的領主,銀峰伯爵,南嶺的先知即將歸來。 ——他能理解我這么做的涵義嗎?他如此年輕,真的能理解我為何會支持他,我又為何會讓自己的兒子也退一步,反而讓他頂上嗎? ——這聰明的小狐貍,翱翔于天的鷹,能理解我這一條看家老狗的深意嗎? ——這位野心勃勃的白之民,真的能理解自己要面對的未來嗎? 巴敦侯爵并不知道。 他看不穿伊恩,正如同他看不穿自己的陛下。 老狗能看穿的人只有那些目的明確,利益清晰的人——敵人要入侵,他就能聞到敵意;內部有腐敗,他就能嗅到貪婪。 但是,自己的陛下,皇子皇女,還有這位先知……全都是復雜到無以復加的東西。 他們全都是心中所思所想與一般人類相差甚遠的怪物。 他們都是超越了‘人類極限’,抵達了‘第四能級’的強者,以及一個未來注定可以進階第四能級的‘天才’。 巴敦侯爵不知道答案。 所以他等待。 等待先知的到來。 時間流逝,太陽緩緩落下,夕陽光輝的照耀下,空艇也緩緩降落。 不遠處市中心的廣場上,民眾已經在等候。瑙曼城市政廳已經安排好了酒水和水果,還有自由取用的餅與廉價的rou,這是一次歡慶,歡慶先知歸來的慶典。 靈知院和帝國貴族廳的官員一個又一個從空艇中走出,又一個又一個恭敬地站在兩側,形成了一條道路。騎士們靜默著,手持長槍護衛,而在他們的身后,一位身材纖細,面帶笑容的年輕人從空艇中走出。 他的眼瞳是溫潤的水青,一頭長發純白清亮,垂掛腰間,身上的白袍上紋有銀峰的家徽,一層常人難以看見,但巴敦侯爵卻能看見的冰藍色波紋籠罩他全身,隱隱約約在其身后凝聚出一顆朦朧的星辰。 他赫然已經有了心光體,妖精的氣息更加濃郁……是了,他相較于人,的確更像是妖精,墜星城怎么會放過這樣一位天才? 也幸虧就是妖精,帝國能夠接受,倘若是龍島,即便是有古老的契約,帝都也會憤怒吧。 先知微笑著環視著所有迎接他的人,那些對他俯首,拱衛在他兩側的騎士和官員——甚至就連貴族也在其中。 南嶺的貴族,大多都是男爵,只有寥寥幾位子爵,分別在南海,東南海和西部山脈接口處,是為流放地的主管。南嶺沒有伯爵,只有一位侯爵總督,這是南嶺還沒有完全開發完畢,并非‘王土’的證明。 而現在,南嶺的第一位伯爵誕生了。 就在他們眼前。 所以即便是那些在自己領地上也都是土皇帝的升華貴族們也不嫌麻煩地來到了瑙曼城,前來迎接這位代表著一個新訊號,新時代的伯爵歸來……迎接指引他們道路的先知。 巴敦侯爵已老,未來南嶺是誰的天下,大家心中其實都有數。 巴敦侯爵站在空艇通道地毯的盡頭,而白發的伯爵從空艇階梯上走下,踏步在地毯之上。 年輕人抬起頭,看見了老人。 ——他會尊重我嗎? ——他能理解我嗎? ——他能知曉這一次迎接的意義嗎? ——他能明白,我巴敦·亨利爾召集全南嶺能召集的所有貴族和官員來到此地迎接他,是想要說明什么嗎? 一切思緒都如風中的蒲公英,旋轉著飄遠。 因為年輕人驚喜的聲音打破了所有迷思。 “侯爵大人!” 本應該莊重,沉穩,擺好南嶺大貴族架勢的先知在看見老上級后,便開懷地張開手臂,一臉欣喜向前邁步,快步走向前:“您居然也來迎接我了,這實在是太讓我高興與慚愧?!?/br> “本想要主動去拜訪您,您實在是無需來現場接我呀!” 他是如此誠懇,如此發自內心,如此真情切意——如果不是巴敦完全能看得出來這過于真情實感,所以反而有些虛假的演技,他恐怕也會為之感動吧。 不。 即便是看出來,他也很感動。 “唉?!?/br> 向前邁出一步,巴敦侯爵伸手與快步走來的年輕白之民擁抱,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后背。老人在對方耳側輕聲說道:“你還是這么聰明,這么懂事,這么深思遠慮?!?/br> “明明知道你在演戲,你其實不懷好意,卻還是發自內心地喜歡你啊?!?/br> “謬贊了,大人?!?/br> 對此,年輕人真誠的聲音響起:“您才是這么理智,這么謹慎小心卻又敢于作出選擇,令我心中欽佩不已?!?/br> “也只有您這樣的聰明人,才配得上我發自內心的尊敬?!?/br> 雙方松開雙手,解開擁抱。 伊恩·銀峰似乎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的伯爵身份,足以與任何一位帝國大貴族平起平坐的先知地位,他對巴敦侯爵深深地低頭,行了一個晚輩對長輩的禮:“如果不是侯爵大人的厚愛與支持,在下絕無如今成就?!?/br> ——他低下了頭。 ——他仍然尊重我。 ——他完全理解了我的意思,明白了我的想法。 所以,在心中,巴敦侯爵也低下了頭。 所以越聰明,越狡猾的人,就越是尊重他人。 這或許就是尊重的本意——雙方都互相低頭,都互相理解,都互相成就。 故而可以合作,攀向更高峰。 ——我的王,你仍然尊重我嗎?所以才榮封伊恩為伯爵,讓他令我不至于前功盡棄,晚節不保? 或許吧。巴敦侯爵不再思考這些事了。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與天賦使然。銀峰伯爵,請來吧,所有人都在等待你?!?/br> 拍了拍伊恩的肩膀,巴敦侯爵示意其他人都跟上,然后便轉身,與伊恩并肩走向市政廳:“廣場上的民眾還在歡慶,稍后你有一場演講,這是早就說好了的事情?!?/br> “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br> 對于巴敦侯爵的問詢,少年伯爵微微一笑,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道:“我早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br> “只是,侯爵大人,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籌備些許?!?/br> “什么事?”巴敦侯爵道:“你說,其他人會去辦的?!?/br> “是這樣的,侯爵大人,我需要一大批‘明心藥劑’的原材料,和一大批‘恐懼藥劑’的原材料?!?/br> 帝國最年輕的煉金天才,甚至是煉金大師說出了讓巴敦侯爵感覺有些茫然迷惑的要求:“質量要好,不要有雜質?!?/br> “放心好了,不會有問題,我有大用?!?/br> 巴敦侯爵認真地打量了一下伊恩。 明白了對方意思的他認真地凝視著少年的面容,質疑道:“有必要嗎?” “臉是不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