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苗檸扒著車窗，看向外面，他想，距離自己離開又近了一步啊，時間過得好快。

    ……

    “你喜歡寶寶對嗎？”

    喜歡，并且想要占有。

    “但是你和寶寶是最不可能的?！?/br>
    為什么就不可能？他可不是因為所謂的兄弟稱呼就放棄的人，更何況，他和苗檸并不在同一個戶口上面。

    韓錦還握緊了手中那塊軟綿綿的布料，他整個人籠罩在黑暗中。

    他嘴角的笑容也隱匿于其中。

    不可能？

    哪里有什么不可能？

    韓錦還從來不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和想做的事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苗檸，那么苗檸就會是他的。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阻擋他。

    ……

    那一場荒誕的晚宴之后，苗檸的生活又恢復了學校和秦家兩點一線，有時候會回到韓家住一段時間。

    雖然韓有笙給了苗檸零花錢的卡，但是那張卡苗檸從來沒有用過。

    秦宿也給過苗檸一張黑卡，苗檸放在抽屜里，只摸過那么一次。

    他給自己的定位很明確，他只要治好心臟，除此之外的其他東西，到時候他都不會帶走。

    本來苗檸的手術定在了高考之后，但是一場意外打破了這個計劃。

    五月初的時候，苗檸生了一場大病。

    從小到大，除了心臟病發作的時候，他很少這樣生病。

    學校也去不了了。

    不僅如此，醫生說他的心臟有惡化的可能性，建議休學。

    馬上就要高考了，但是現在比起學校，他更應該關注自己的心臟。

    “寶寶?！碧K荷心疼地摸著因為生病下巴都尖了些的苗檸，“聽mama的話，我們休學，mama給你請家教好不好？”

    因為苗檸生病的緣故，蘇荷也沒休息好，她的眼圈下都是青黑之色，往常溫婉的女人化妝都遮不住她的疲憊。

    苗檸的心尖輕輕地觸動了一下，他看著自己被蘇荷握著的手，是不健康的白。

    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休學的計劃。

    “mama知道寶寶很看重高考，所以休學了也沒關系，我們請家教回來就好了?！碧K荷努力地微笑了一下，“到時候高考的時候寶寶照常去考試好嗎？”

    苗檸再次點頭。

    其實他只是害怕。

    在那個夢里，他在高考的教室心臟病發作，沒能參加高考。

    這次心臟病的發作讓他害怕夢里的事情再次發生，不是因為不能高考，而是因為……和夢里的軌跡一樣。

    在那個夢里，他死于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在小巷子里，尸體僵硬著，被清潔工發現……

    那個時候的他二十多歲，不是現在。

    讓他無法不害怕自己無法改變自己的結局。

    明明他沒有和韓錦還作對，韓錦還也沒有因為他被徹底忽視……

    甚至他覺得他們的關系應該也不至于很差。

    難道他必須要死嗎？這個結局是無法抗拒的嗎？

    或者說，他必須得離開這些人才能徹底離開所謂的劇情。

    那樣的話……

    房門被輕輕地敲響。

    苗檸轉過頭。

    查房的醫生含笑問，“今天感覺怎么樣？”

    苗檸遲疑了一下說，“還好?！?/br>
    “你似乎心情不怎么好?！贬t生說。

    苗檸下巴擱在膝蓋上，他喃喃著，“我不想死?！?/br>
    “你不會死?！贬t生說，“保持情緒穩定，十八年都過來了，現在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br>
    苗檸嗯了一聲。

    “而且，秦總已經去國外了?！贬t生頓了頓說，“他去請國外知名的專門研究心臟病方面的專家?！?/br>
    苗檸微微一愣，“國外……”

    “對?！贬t生把筆扣進白大褂口袋上，“其實秦氏的醫院也有國內最好的醫生，但是秦總依舊不放心?！?/br>
    難怪查出他心臟病惡化之后的第二天秦宿便沒有再來過，只是給他發了消息讓他好好休息，什么都別擔心。

    查房的醫生給苗檸寬完心之后離開了。

    苗檸從床頭柜把手機摸過來，和秦宿的聊天消息停留在了昨天晚上。

    秦宿讓他早點睡覺，他回了個好。

    后面秦宿還發了個萌萌的兔子表情包晚安，但是苗檸并沒有看見，也沒有回。

    苗檸遲疑著要不要給秦宿發消息。

    也是這個時候，苗檸才發現秦宿換了個頭像，看起來像是一棵小草的幼苗。

    生機勃勃，綠意盎然。

    他戳了戳秦宿的頭像，誰知道對話下面多出來幾個小字。

    9：12分。

    ——你拍了拍宿。

    苗檸：“！”

    這是什么奇怪的東西？

    拍了拍？怎么拍的？這些軟件怎么有這么多奇奇怪怪的功能？

    苗檸尷尬起來，有一種連手機都想要丟掉的沖動，他又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候，秦宿那邊應該是晚上才對，秦宿應該在睡覺沒有看見他這個莫名其妙的拍一拍。

    所以他沒事戳人的頭像干什么？

    現在怎么辦？他要不要多發幾條消息把這行小字刷上去？或者……

    他苦大仇深地盯著屏幕看了許久，秦宿那邊卻突然彈了視頻通話過來。

    手機鈴聲把苗檸嚇了一跳。

    苗檸趕緊捂住手機，發現不對勁后，他連忙按了接聽。

    秦宿的臉出現在手機里，他看起來在酒店，似乎剛洗了個澡，發上還濕潤著，配上橙黃色的燈光讓秦宿一向冷淡的臉都染上了幾分柔和。

    “檸檸?！鼻厮薜穆曇粲袔追稚硢?，“怎么了？”

    沒有問自己為什么要拍一拍他，苗檸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他小聲，“沒什么，哥哥還沒睡覺嗎？我這邊是上午，新家教快要來給我上課了?！?/br>
    秦宿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我知道，你的作息表我這里有?！?/br>
    苗檸干巴巴地哦了一聲，“那個……哥哥出國都沒說?！?/br>
    “很快就回來了，所以沒說?！?/br>
    苗檸又哦了一聲，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又覺得自己說什么都不太對。

    最終他說，“哥哥，老師馬上就來了，先掛了?！?/br>
    秦宿嗯了一聲。

    就在苗檸要掛斷的時候，秦宿忽然開口，“檸檸，那個拍一拍是可以撤回的?！?/br>
    苗檸：“……”

    他本來以為秦宿沒有注意那個拍一拍！

    他暗戳戳地去撤回。

    “長按就能撤回了，不過是兩分鐘以內，你現在應該撤回不了了?！鼻厮薜托σ宦?。

    苗檸：“……”被發現自己偷偷去撤回了！

    好社死啊……

    “既然要上課的話?！鼻厮拚f，“掛了吧檸檸?！?/br>
    掛之前苗檸沒憋住說了句，“哥哥早點休息，你看起來很累?！?/br>
    秦宿看著熄滅的手機屏幕，他意識到苗檸關心了他，并且是在意地關心了他。

    這是第一次……

    秦宿眼底泛起笑意來，他想，檸檸在接受他了。

    秦宿并沒有發現，他想的是苗檸在接受他，而不是他們。

    這邊苗檸說家教要來了的事不是托詞，這是蘇荷為他找的新家教。

    他拍了拍因為尷尬而有些發燙的臉蛋，然后整個人埋進被子里。

    門口傳來腳步聲，苗檸探出頭去，最先出現在苗檸面前的是一束鮮花，隨即人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