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401節
“黎富豪不是愿意贖回兩個嗎?”金魚佬忍不住詫異。 “我們最后只放一個人,也能收兩個人的錢?!绷忠徊妼Ψ竭€有些迷惑,覺得他不應該做沒有意義的殺戮,只得詳細解釋道: “知不知道我們做綁匪的,最難在哪個環節?” “了解目標人物和綁人的過程?”金魚佬摸了摸額頭,隨意猜測。 “不,是拿錢吶?!绷忠徊畵u了搖頭,“到時候警察天羅地網在那里等著我們,插翅也難飛了,之前我們成功的幾次,都是確定對方沒有報警,才那么順利拿到錢啊。 “這一次明顯警察已經參與進來了,就算他們離開了黎富豪家,也不會真的就袖手旁觀,只怕仍在某個地方伺機而動,等著捉我們的馬腳啊。 “這一單賺得多,又是我們最后一單了,已經驚動警方,重新找目標沒有意義了,只好擔這個超大的風險。 “你想一想,現在的世道和二十年前可不一樣了,走兩步就遇到一組巡街警啊,更不要提如今警察隊伍整頓,比以前可犀利多了。 “我們又要絞盡腦汁在拿錢的時候不被警察捉到,最后毀掉所有線索和證據,不讓警察找到我們,還要把孩子交還回去,這個過程無數環節,每個環節都可能暴露。 “多一個孩子,多的風險不是一倍,而是好幾倍。 “首先那兩個孩子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算計什么,一個孩子膽小,兩個孩子就有了做些什么的勇氣。就說最簡單的,如果之前我們綁的時候是一個孩子,就不會出現拉開車廂的時候,發現兩個孩子互相解綁,還企圖逃走這種狀況了。 “還有,我們帶著兩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周轉,和帶一個孩子往來,被發現的危險,哪個大?” “明白了,可是最后還人的時候少一個,沒關系嗎?”金魚佬點點頭。 “我們之所以把人還回去,不過是害怕孩子父親發現錢和孩子都沒了,會發狂,到時候頂級富豪向警方施壓,竭盡全力捉我們的話,我們壓力會很大,后續能拿著這些錢安安全全生活下去的可能性會降低。把孩子送回去,多這么一個危險的步驟,其實是為了安撫有權勢的孩子親人。 “只要孩子回來了,他們忌憚到底是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就當破財免災嘍,沒必要繼續跟我們死磕,多半息事寧人。那么我們就沒事了。 “所以,只要將黎小少爺還回去就可以。 “另一個孩子嘛,就算死了,普通人家庭沒權沒勢,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就算最后鬧起來,最多媒體登兩天,警隊擺擺樣子,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排查捉捕?!?/br> 林一伯一擺手,笑笑道: “吶,我們又省了麻煩、降低了風險、少一個負擔,又一樣安全拿錢,明白了嗎?” “明白了?!苯痿~佬恍然大悟,緊接著又嘶聲:“但是兩個孩子一涉及到與身份相關的事,就守口如瓶,我們逼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來。我還打了兩個孩子一人幾個巴掌,他們哭是哭的,就是不講話啊?!?/br> “……”林一伯皺起眉,想了會兒道:“我去看看他們?!?/br> …… 船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兩個孩子瞬間貼緊身后潮濕冰冷的木板,雙眼死死盯住門的方向。 “咔吧”開鎖的聲音,接著“嘎吱……”一陣令人牙酸的響動,門被打開,一位老伯貓腰走進來。 他端著兩個漢堡和兩杯已經涼了的牛奶,打量過兩個眼神戒備的孩子,便走過去將食物遞到他們面前。 黎澤旻和阿輝兩人只盯著食物,誰也不敢伸手去拿。 “都餓了吧?吃吧?!崩喜鴥扇诵α诵?,甚至和善地席地而坐,朝著他們點頭鼓勵。 阿輝看了眼老伯沒有關的門,老伯立即捕捉到他的表情,搖頭道: “他們就在外面,還是不要想著逃走了,會激怒他們,等被抓住,可能會挨打哦?!?/br> “老伯,你跟他們不是一伙的嗎?”阿輝轉頭看一眼抿著唇不講話的黎澤旻,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 “他們租了我的棚屋停泊這艘小船關你們,人呢就住在我的丁屋里了。 “你們不用害怕,我聽到他們給黎先生打電話,黎先生已經答應給錢了,很快你們就可以回家了?!?/br> “是——”阿輝才要開口提及黎伯伯,忽然想起阿旻叮囑絕對不許表明身份,這才咽下要說的話,又問:“老伯,你能悄悄放我們走嗎?會有一大筆酬勞給你的?!?/br> “那不可以哦,會很危險的?!崩喜畵u了搖頭,又指著面前的食物:“快吃一點吧,要保存體力啊?!?/br> 兩個孩子互望一眼,這才各自伸手拿起一杯牛奶一個漢堡包。 黎澤旻多留了個心眼,他吃得很慢,尤其只抿了一口牛奶。那雙戒備的眼睛一直盯著老伯,時不時看一眼敞開著的門和身邊的阿輝。 老伯坐在他們對面,也一直在觀察兩個孩子的吃相。 本以為會有一個特別狼吞虎咽,可以分辨出哪個是少爺,哪個是勿抓的,卻見兩人都細嚼慢咽,一個一邊吃一邊戒備,另一個一邊吃還一邊擦嘴角的面包屑……都很像少爺。 “你們倆誰是黎澤旻???我聽他們說,另一個被勿抓的人可以被放掉的?!崩喜贿呏v假話,一邊拿眼睛觀察兩人,見他們只是抬頭看自己,并不答話,才繼續道: “小少爺是不是很害怕獨自被關在這里,所以才硬留另一個人在這地方陪著???還是另一個靚仔不知道mama爸爸正著急等著,才留在這里不愿意表明身份呢?” 黎澤旻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不妙。他又不敢轉頭去看阿輝,怕自己這樣一動作,就被面前的老人看出什么。他心里對比自己強大又聰明的大人充滿了忌憚,生怕自己做的表情和小動作都會暴露什么,只攥緊了阿輝的手,咬著牙只望著阿伯,手指卻忍不住顫起來。 阿輝感受到黎澤旻攥他攥得好緊,他的腦袋根本想不到‘按照這個阿伯的話,阿旻說不定一直在騙我。其實綁匪根本不會殺我,還會放我回家呢。我現在就要說出我叫趙瓊輝,我要回家,才不要在這種黑洞洞的地方陪著阿旻’這一層。 阿輝只想到‘之前阿輝說這些人會殺我,現在他們好像說不殺我了,要放我回家’,但念頭很快又變了,變成‘我不能回家,那到時候就只有阿旻一個人在這地方受怕遭罪了,他肯定要嚇死的。之前綁匪要殺我的時候,阿旻帶著我咬死了不讓綁匪知道誰是黎澤旻小少爺,現在我也要講義氣,仍然不能表明身份,得陪著阿旻才行?!?/br> 阿旻于是沒有聽到阿輝被騙后胡亂講話,反而感受到被自己緊攥著的那幾根屬于阿輝的手指頭,輕輕回扣住自己,也學著他的樣子,用力攥著…… 林一伯等了好一會兒,見兩個孩子還是那樣一邊看著他,一邊啃漢堡,誰也不講話,只得繼續陪他們聊天,繼續尋找孩子之間的漏洞,企圖判斷出他們到底誰是黎澤旻。 奈何有時候大人自以為自己很聰明,以為孩子都是單線條的笨蛋,很好哄騙,但卻沒想到,他們遠比大人想得更聰明、明白更多事情。 天真的確是天真的,這種天真卻化成某種執拗,反而比懂得‘變通’的大人,更難欺騙。! 第357章 大別墅的人幾乎都睡了,黎富豪卻睡不著。 他最先回房間,卻又在凌晨四點時偷偷爬起,折回客廳。 回想兒子被綁架后的事,他越想越覺得煩躁,便獨自在客廳內不斷踱步,二十分鐘后,他終于再忍耐不住,對著安置在屋內的竊聽器發泄起情緒。 如今的狀況就是綁匪們很冷靜,將他和警察都耍得團團轉,主動攻擊,好像事事都在綁匪的計劃之中,而他這個受害者根本毫無反抗能力。 警方一直都很被動,至今未有一次料到綁匪的行為或真的找到綁匪的線索。 到底是這些綁匪太經驗豐富了,還是警隊太無能、太敷衍? 時間正一分一秒地消耗啊,他的孩子正受著煎熬,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發生意外,他根本睡不著,警察們呢?他們真的有在努力嗎? 他講了半天,并未有人回應,黎富豪心里窩火,就要拿起對講機找據說附近據點里的警探。 可他才拿起對講機,里面便傳出聲音: “黎先生,你好,我是參與這次拯救孩子任務的警探,我來自西九龍重案組,是b組沙展易家怡?!?/br> “報紙上經常報道的madam易?西九龍女神探?”黎先生遲疑了下,開口問。 “是報紙喜歡夸贊而已,黎先生,警隊徹夜未眠,都在各自位置上努力搜尋綁匪和兩名孩子,關注別墅四周狀況的探員們也都在交班工作,以保證每分每秒都有人在。 “請你一定放心,雖然因為我們在明、綁匪在暗,我們不方便再出現在家屬身邊,但我們一直在努力?!?/br> 易家怡的聲音好似一直都很和緩,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只是溫柔而已,她一字一頓的語氣不僅擁有安撫人心的力量,還讓人可以明確感受到她的篤定與從容,好像事情并不嚴重,一切盡在掌控中一般。 “madam,你不如實話告訴我,救出孩子的幾率到底有多高?”黎先生的憤怒忽然被澆熄,換成了哽咽的沮喪。 他年紀大了,小兒子大概是他最后一個孩子,從小便寵著愛著…… 是他疏忽了,擁有巨大財富,去沒能保護好家人不被那些覬覦財富的人戕害。都是他的錯…… “黎先生,我們會竭盡全力,舉全港警力去尋找兩個孩子?!币准意钗豢跉獾溃骸昂⒆觽冞€在堅持著,請黎先生也一定穩住心神,我們一起挺過這段時間?!?/br> “……希望真的能如愿……”黎先生捏了捏眉心,疲憊讓他的聲音啞啞的。 “再去睡一會兒吧?!奔意穆曇粢餐赋銎v。 “……”黎先生抬起頭,望一眼窗外黑洞洞的夜,對著空氣點點頭,似乎沒意識到警方只監聽他們的聲音,根本看不到他的東西,幸好他接著又低聲道了句:“辛苦了,madam易,我相信你?!?/br> …… 另一棟別墅內,家怡放下對講機,仰頭長嘆一口氣,轉頭見其他幾位專家警探正望著自己,有些虛弱地朝著他們點點頭,才轉身走向方鎮岳的書房。 岳哥已在大地圖上標記出了二十年前可能是同一伙人做下的幾樁案子中,特別被警方關注到的幾個地點。 “這伙人仿佛每天都在全港周游?!狈芥傇擂D頭看一眼走進來的家怡,目光再次落回貼在墻上的地圖,皺眉道。 “岳哥,我想看到之前這些案子的檔案、證物原件?!币准意驹跁空?,鄭重道。 “大多在中環重案組檔案庫?!狈芥傇老肓讼?,點頭:“我這就安排?!?/br> “還有,岳哥,明天早間新聞時間,tvb會有一個針對豆腐仔的采訪節目,主持人是蔡藍先生,我想通過他們傳遞一些信息?!?/br> “挑撥綁匪的關系?”方鎮岳立即便想到了這一點。 家怡點點頭,卻又有點擔心道:“如果綁匪們分道揚鑣了,會不會殺掉兩個小孩?” “……”方鎮岳想了一會兒,開口道:“如果他們已經決定放棄這次綁架,就不會殺掉小孩。只有想搞成這一票,才可能殺掉小孩,避免被一個活著的不確定因素拖累。他們的風格我已經研究過太多年了,他們不是暴徒,相反,他們似乎情緒都比較穩定,只要……只要被綁的孩子和警方不要過分刺激他們,他們其實不會無意義的殺戮?!?/br> 他的聲音微澀,卻還是盡量保持理性與家怡分析。 家怡抬起頭打量他表情,捕捉到因為回憶而露出的悔恨或沉痛,她上前一步輕輕擁抱他。 在靠進他懷里,感覺到溫暖與依靠的瞬間,家怡幾乎便要站著入睡。 方鎮岳拍了拍她的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br> “嗯?!?/br> 幾分鐘后,家怡分別給蔡藍先生和豆腐仔打了一個電話。 十幾分鐘后,中環重案組回電,已找出所有資料,看倉庫的龍叔已經在那里了。 方鎮岳當即載著易家怡飛馳向中環警署,抵達后,兩人直奔檔案室。 “哪些是?”家怡站在檔案室內,左右打望放在架子上的眾多檔案箱。 “全部?!饼埵鍞偸?,吁一口氣便退出了檔案室。 家怡不敢置信地看向在鐵架子上堆成山的層層檔案箱、證物箱,轉頭看一眼方鎮岳,她道:“岳哥,我需要一杯咖啡?!?/br> 方鎮岳拍拍她肩膀,轉身也步出檔案室。 家怡便從頭一樣一樣翻起檔案,半個小時后,辦公室里的三面白板被搬到檔案室門口,家怡時不時會忽然從檔案室跑出來,在白板上寫些東西。 天光大亮時,家怡手里的咖啡早已見底,方鎮岳不允許她繼續喝了,只給了她一杯牛奶,還硬塞了一個貝果在她手里,監督著她吃。 待她終于看過最后一份證物,和與它配套的報告單,步出檔案室時,與站在白板前的方鎮岳并列。 家怡仰頭掃視了一圈兒所有白板上的字,最后在幾個文字上分別畫了圈: 【某種不確定的花香】 【向日葵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