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364節
紅燈時,她撈過報紙,先是看到背面的本期六合彩版面,手一翻,到正面,她先去看頭版頭條標題。 【香江第一慘案:剖腹極刑——律師陳眸米經一年謀劃,殺死謀害太太的苗某群】 家怡瞠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那個衰仔偵探!明明威脅過他隨便暴露信息恐被警方控告妨礙司法罪,居然還是將消息賣給了報社! 這些為錢不要命的撲街! 身后汽車發出催促的鳴笛聲,家怡將報紙摔在副駕,一腳油門竄出。 而靜靜躺在副駕座椅上的報紙頂角印著報紙名:【青橙日報】 是知名媒體攥稿人聶威言所在的報社,而這篇不負責任的報道,來自于joe——在ktv殺人案中,曾因為易家怡是新人女警,而大放厥詞的糟糕記者。 …… 抵達警署,扎進b組辦公室時,家怡將報紙丟在桌上,猛灌了一口水。 剛監視陳小米回來的劉嘉明一進門便瞧見家怡,當即打起精神,向她匯報起最新消息: “十一姐,陳小米律師今天上午有一場庭審,她以原告律師身份出庭。 “對了,姚青田雖然早上沒有跟陳小米約好,但他也申請了觀審。 “我問過好幾個法院保安,其中有幾個人對姚青田有印象,說他常來填表觀看庭審?!?/br> “……”家怡皺起眉,眼睛轉了轉便問: “姚青田有跟陳小米通話嗎?” “電話單上沒有兩人的通話記錄?!眲⒓蚊鲹u了搖頭。 “……”家怡咬住下唇,五官皺起。 姚青田到底認不認識陳小米? 或者,他們是靠什么方式保持聯絡的? …… 庭審現場,當陳小米贏得官司時,方鎮岳轉頭看向坐在市民席位最后排的姚青田。 只見精瘦的男人在法官敲錘的瞬間,忽然露出極度愉悅的神情,就好像欲望得到釋放那一刻男人會露出的表情,又像久夢成真剎那,無聲的暢快。 方鎮岳微微皺起眉,搭在腿上的手指快速搓了搓。 姚青田閉目深吸一口氣后,不等庭審徹底結束,便起身貓著腰離開。 好像他就是為了看到原告的獲勝時刻,才來觀看這場庭審。 方鎮岳等了2分鐘,才也貓腰步出小法庭,假裝走向衛生間,眼睛卻一直在四處掃視。 很快,他便瞧見姚青田已步出法院,正在一個移動小報亭前買水和報紙。 下一刻,方鎮岳看到姚青田一邊喝水一邊讀報,隨即露出了一個極度憤怒的表情。 第321章 .佛光街游樂場拋尸案“萬一她是無辜的…… 陳曉米被懷疑的事忽然曝光,警方也就沒有再秘密監視的必要。 家怡當即從警隊出發,與方鎮岳匯合后帶著梁書樂去見陳曉米做口供。 一行三人追上陳曉米律師,梁書樂最先跑過去,喊住對方表明來意。 穿著一身淺灰色西裝套裝的陳曉米轉頭看了眼身后三名警察,不悅道:“阿sir,我的時間很珍貴的,一小時1200港幣,你們付不付得起???” “陳律師,我們是執行公務,麻煩你配合一下?!绷簳鴺钒櫭济C容道。 “你們有沒有證據???”陳曉米將手上拿著的一沓資料中最上面一張抖在他面前,那是一張今天的青橙日報,她瞪著梁書樂氣憤道: “有這個時間,警察不如去做點有意義的事啊,比如查兇手、捉兇手嘍。 “不要老是跟良民沒完沒了地過不去,浪費寶貴的時間和精力,讓真兇有時間繼續謀害市民、隱藏行蹤行不行??? “到最后捉不到兇手,還要怪我們律師工作不利,??? “證據??!阿sir,警察辦案,法官判刑,都需要證據??!” 說罷,她唬著面孔將手里報紙狠狠朝梁書樂拋去。 越過面前的年輕警察,陳曉米望見慢慢走來的另外兩位警官,眼神不期然與女警官對上,她認出那是這一年來報刊上時常報道的女神探,關于對方的事跡,陳曉米如數家珍,在許多時候,她甚至是羨慕和仰慕易家怡的—— 同樣作為在九十年代香江打拼的年輕女性,她們都曾經受到過侮辱、低看,如今也都頑強地鉆出泥土,生根發芽、舒展枝干和葉片。 只是易家怡比她走得更遠、爬得更高,陳曉米常常讀著報紙,想象著自己有一天也如易家怡般出現在頭條,那該是一張自己穿著西裝,站在法庭中盎然指點江山的照片。 她也會想象,如果自己沒有經歷去年的至暗時刻,沒有受到過那些構陷和攻擊,不曾在情緒的深淵里掙扎浮沉…… 如今那股黑暗浪潮再次來襲,即便她已經比去年強大,卻仍感到戰栗恐懼。 她強行將目光從易家怡面上挪開,惡狠狠瞪住梁書樂,企圖用憤怒情緒代替恐懼。 “我可以控告你襲警,陳律師!”梁書樂撿起報紙,輕輕捂住臉,回瞪陳曉米,做出被報紙打得很痛,要為自己找回公道的模樣。 這時易家怡和方鎮岳已經走至近前,家怡率先開口道: “陳律師,你是懂得法律的,應明白妨礙司法公正是犯法的,市民有義務在合理范圍內配合警官工作?!?/br> “……”陳曉米與易家怡對視幾息,又轉頭去看方鎮岳,感受到對方不容置疑的態度,抿了抿唇,終于道: “請到我辦公室談吧?!?/br>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律師事務所走去。 …… “我并不認識姚青田,他在什么時候搬到我們小區,又在什么時候到法院觀看庭審,我都不知道。我的工作很忙,沒有關注到這些與我無關的人和事,也很正常?!?/br> 陳曉米一一回答警方問題,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 “你為什么請人跟蹤苗利群?”梁書樂問。 “我做了好多年律師助理,終于有機會做獨立律師,當時身邊許多反對聲音,事務所里好多人覺得我不行,認為boss給我這個機會是錯誤的。 “我好想證明自己,偏偏沒能成功。不僅如此,苗太太被殺案成為當時輿論追逐的大案,各大小報紙連著報道了有1個月左右,我這個失敗的律師也成為眾矢之的……無論是在陌生社群里,還是在事務所里,我都被戳脊梁骨……這之后我不得不修養了半年。 “隨后boss仍舊相信我,愿意給我第二次機會,之后我抓住機會,也的確慢慢變得成功了一些。 “但你能想象吧,那對我來說,是幾乎把我打垮的挫折。 “心有不甘,想要找到證據,想要找到苗太太至今還沒被找到的尸體部位,想要再次上訴告苗利群是殺妻主謀,一雪前恥?!?/br> 梁書樂記錄好后,抬頭看了看陳曉米,又看了看手里的筆錄,這才繼續問: “因為找不到證據,所以你選擇干脆殺掉他?以此種形式,抹殺掉自己的恥辱? “姚青田是不是你選擇的劊子手?你在某種機緣巧合下遇到他,發現他是一個適合被利用的棋子,并與他約好,殺死苗利群后,絕不再聯系?” “阿sir!”陳曉米皺起眉,作為律師,控制情緒原本也是一門學科,她已掌握得很好。雖然剛看到自己再次登上報紙時,恐懼忽然爆發,導致她情緒一時失控,但現在她已經重新找回對自己的掌控權: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想要一雪前恥。 “殺死苗利群,那么之前的案子就只能蓋棺定論了,我再也找不到苗太太遺失的尸體部分,也沒機會再將苗利群告上法庭。 “這與我的利益是背道而馳的。 “其實我才是那個最不想苗利群死的人?!?/br> “陳律師,你口才雖好,卻也不必用在警方身上。 “你說你不希望苗利群死,這可不符合警方對你的推測。 “在這個世界上,苗太太的家人和你,應該就是最恨苗利群的人。 “陳律師,就算你不招供,姚青田也會招供的。我們不會只來見你的,你是懂法的人,明白如何善用法條,與警方周旋,但姚青田可不懂。 “你保護他,以為他也會保護你嗎? “當他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你身上時,拒絕舉報的你,就被動了?!?/br> 梁書樂抿唇,仍繼續試探陳曉米。 陳曉米嗤笑一聲,似乎對梁書樂的話很不以為然: “你說我恨他,其實不是的。我恨的不是他,而是沒能找到證據的警方,和沒能找到立論點的我自己?!?/br> 易家怡抱胸坐在梁書樂左邊,這時終于開口: “在雇傭偵探跟蹤苗利群期間,你有沒有發現什么可疑之處?” “……”陳曉米歪頭想了一會兒,才遲疑道:“有可能是我的錯覺,也許是因為我請人跟蹤苗利群,才因此變得疑神疑鬼…… “我常常會覺得,好像也有一只眼睛,在盯著我?!?/br> …… 與陳曉米做過溝通后,三名警察起身道別。 步出辦公室的一瞬,易家怡垂眸想了想,又轉頭,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推著門,對并未送出來的陳曉米說: “sandy,隨著貧富差距越來越大,階級固化越來越嚴重,大比例沒有分到財富的人會越來越憤怒,政府利用六合彩、賭馬等手段給這些人一些‘一夜暴富’的希望,讓大家不至于徹底絕望,乃至于憤怒爆發,影響社會安定。 “但你應該知道,‘一夜暴富’是不存在的,‘富貴險中求’才是真實社會。 “‘險’與富貴是并生的,‘險’后未必一定有富貴,但想向上爬,總歸躲不掉?!?/br> 家怡指了指被陳曉米隨手丟在沙發上的報紙,再對上陳曉米表情時,知道對方已然明白了她隱晦的安慰和鼓勵。 在陳曉米目光從報紙上移向自己時,家怡點點頭,關上了門。 …… “你覺得陳曉米沒有嫌疑了嗎?”方鎮岳在上車時,開口詢問。 梁書樂也好奇地望過來,他也在好奇。 “案件未到揭開所有面紗的那一刻,就難以斷定她是否真無辜。但……”家怡揉了下額頭,笑道: “萬一她是無辜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