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343節
“你應該慶幸,我沒有發瘋跟你同歸于盡啊。 “死了兒子的老人的心情,你恐怕不會明白吧?我今天就算死在這里,也沒有關系。 “你呢?你有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鐘大志傾身要去拿水壺,黑皮龍立即彎腰代勞。 鐘大志于是又坐直,目光看著黑皮龍倒水,嘴上卻對梁悅俠道: “這張單子上的地盤、地鋪,一個都不能少?!?/br> 說著,他手指敲了敲桌子。 遠處的家怡這才發現那里居然有張紙。 梁悅俠臉色瞬間?難看,他當然不愿意就這樣被鐘大志搶劫,當即沉眉壓目,露出怒容。 兩個人話不投機,幾句話便要怒一次,但這【發怒】也只是一種拉鋸和試探,總不敢真的爆發出來,總要將自己再拉回理智世界,繼續撕扯繼續談。 家怡的心臟跳速同頻他們的情緒起伏,額角劉海早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襯衫腋下也泅著汗,出現一團令人尷尬的深色區域。 雖然潛伏的這幾分鐘很煎熬,家怡卻希望這段時間?可以無限延長,等到大部分抵達,將城寨包圍,一切也許就能和平結束。 可她這念頭才起,鐘大志的耐心忽然抵達極限,他不愿再拖拉,在梁悅俠再次討價還價時,他手指微微抬起。 梁悅俠說到一半的話停下,心有預感地抬頭。 果然見到樓窗口后的四個人忽然將他弟弟拉起,拽著弟弟一只手按在窗臺上。 他還來不及問鐘大志要干嘛,其中一人便已舉起菜刀,狠狠剁下。 隨著一聲慘叫,一聲急躁的咒罵,一片血花飛濺,一根斷指飛落…… 沖突忽然之間?就發生了。 …… …… 在城寨最高點,一間?住戶自己用木板搭建的棚屋里,兩個人坐在半遮窗簾的窗口后方,也相對著品茶。 他們所處的房間?里,另有四個肌rou虬結的年輕仔,坐在后面發呆。 在四周幾間?房里,各有五六人或七八人駐守。 他們也用望遠鏡,時刻觀察著天井下方的動靜,等待著主事者的命令。 正喝茶兩人中,一人是近十年前的社團大佬項玉良,另一個年長些的是他的左膀右臂喬林。 如果是常關注演藝圈的人會發現,他們還分別是旗下有多家經紀公司、電影公司、院校企業,另一家小型口碑報業的娛樂大鱷項先生; 和多部賣座電影的知名監制,以及一家電視臺的御用編審喬老師。 此刻兩人各握著一把望遠鏡,看著天井區的對峙。 “能有一百多人?”喬林問。 “沒有,最多**十?!表椨窳紦u了搖頭,雖然聲勢很大,但人并不算特別多。 “我們的人會不會太少?”喬林有些擔心地問。 “我們的目的又不是為了全滅他們所有人,只要趁亂殺了梁悅俠和鐘大志就好。梁悅俠的弟弟也算個人物,穩妥起見,把他也干掉?!表椨窳紨Q了擰望遠鏡,視野中的兩個人變得清晰了許多。 “是?!眴塘贮c了點頭。 的確,那些手底下的人就算都活下來了,沒有領頭人后,也不過是群烏合之眾而已,不足為患。 就在兩人緊盯下方局勢,等待著一個恰當的時刻,視野中的鐘大志忽然抬了抬手。 項玉良眉頭一緊,瞬間?意識到什么。 果然,下一刻下方靜立的打手們忽然向方桌集中。 方桌邊的鐘大志和梁悅俠也依次全站起身,槍口們端起,刀器們揮高,吵鬧聲炸響,所有人都在眨眼間?從緊繃等待狀態,變成臉紅脖子粗的爆發狀態—— 項玉良也不自覺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緊下方,一只手抬高,預備做出下令混入人群的準備。 可就在這沖突爆發的秒許間?,一聲槍響炸鳴。 鐘大志和梁悅俠明明還沒有做好槍戰的準備,怎么會有槍聲? 項玉良半抬的手僵住,不由自主伸長脖子,眼睛瞪得更大,屏住呼吸,死死盯著天井下—— 第302章 .罪惡克星槍聲炸響的瞬間…… 槍聲炸響的瞬間,全世界都安靜下來。 那些向前沖著腦袋與對面大吵、揮舞著刀棍聲勢震天、抬高槍口似乎隨時會射擊的人,都忽然被定住。 大家隨著鐘大志與梁悅俠的目光一道轉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那個忽然天降,舉著槍口朝天的女人。 下一瞬,所有刀棍槍口全部轉向,通通對準了舉槍射天的女人。 后方的外樓梯上又跳下一名后生仔,他快隨從兜里抽出一張證件,左右展示給所有人看: “警察,所有人放下武器!” 家怡高舉指天的手臂沒有動,深吸一口氣,腦中努力回想岳哥的話。 不要害怕,不要太緊繃,不要過于嚴肅冷峻,要面帶微笑,盡量顯得悠然松弛。 于是她淺淺笑了笑,左手張開朝著所有指向自己的黑洞洞槍口做無害示意,接著微微彎著眼睛看向鐘大志和梁悅俠,聲音不很高,語速也不很快地道: “鐘先生,梁先生,這樣兵戈相對,不很禮貌吧?” 她努力降低自己的攻擊性,但也并不是好脾氣的食草動物,她帶著一絲不滿的反問,展示著她身為警探的權威和強勢。 即便是笑著,仍背靠龐大組織的力量,顯得不甚好惹。 梁悅俠沒見過易家怡,警方來與他接觸的一直是o記的探員。但他也認識這位女警,那些報紙和電視報道可不是白看的,西九龍神探之名,他也有耳聞。 轉眸與鐘大志對視一眼,他轉頭朝著站在自己身側和身后、各個面紅耳赤的男性們眼神示意。 鐘大志也向自己人壓了壓手,那些從身后樓屋中沖出的人收回邁出去的腳,或定住或后退,收回進攻姿態,恢復防守模式。 家怡轉眸橫一眼與她距離最近、仍拿槍口指著她的幾人,冷冽的目光直逼其中一位。 那人立時感到幾分心虛,轉頭見所有人以收起刀槍,終于也退后一步,將自己的槍口朝向地面。其他幾人于是也效仿,紛紛收槍后撤了幾步。 家怡這才緩慢地、力求不驚動任何人的將朝天高舉的手臂放下,仍冒著煙氣的槍口仍有些發燙,她垂槍在腰側停頓了幾秒,在槍口溫度降低后,將之插回槍套中。 接著,她抬頭朝著梁悅俠和鐘大志笑笑,邁步走向方桌。 黑皮龍和蠻牛對看一眼,皆默契地沒有去阻止易警官靠近。 梁悅俠那邊四個保鏢卻抬步欲擋住易家怡,梁悅俠在與女沙展對視一眼后,也如鐘大志那邊的態度一樣,伸手攔住身后保鏢,示意他們后退。 易家怡于是盡量從容地緩步前進,狀似悠閑地走到方桌邊。既不令包圍著他們的人感受到她的心緒,也能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 劉嘉明卻不那么繃得住,他沒跟岳哥去過鐘大志家,許多最危險的任務也沒在一線,這還是他第一次置身風暴中心——還是跟十一姐孤身闖虎xue狼窩!他不止心臟亂跳,耳朵聽聲音都像隔著千山萬水,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快要暈倒般的恍惚狀態。 但他努力咬著舌尖,使自己盡量清醒,盡量沉著,不給十一姐掉鏈子。 亦步亦趨跟著易家怡,在行至方桌邊時,他腦內忽有靈機閃現,左右望望,瞧見墻根處有一張小椅,便三步并兩步走過去,盡量不與其他任何人做眼神交流,輕易撈起椅子,折回方桌,咚一聲放在易家怡身后。 待家怡慢條斯理坐下后,他便側身護住易家怡后背,手腕壓著腰側的槍套,手捏著槍套的卡扣,隨時做好拔槍準備。 “易沙展,消息倒是很靈通?!辩姶笾究戳丝疵媲巴岬乖谧郎系膬蓚€茶杯,遺憾道:“我倒不知道你會來,也沒有準備茶杯?!?/br> “鐘先生,我們可是約好了3天。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這才剛過一半時間吧?”家怡有些不滿地嗔視鐘大志。 “駛出突然,我也沒辦法嘛?!辩姶笾镜恍π?,似乎并不在意。 家怡當然不會揪著這一點得理不饒人,萬一熱惱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繼續推進計劃,那就麻煩了。 她腳趾在鞋子里摳了摳,腦子飛快運轉,身體靠向后,做出一副有話要說的蓄勢模樣,掩飾自己臨時起意,還沒想好說什么做什么的窘迫。 “殺死鐘傳濤先生的兇手已經捉到了,鐘先生,你要警方幫你找的東西,也已找到。晚些時候,我會請人將之送去你家里?!?/br> 她手指搭在方桌上,撫摸舊桌天然的木紋和磕碰的痕跡,望一眼站在鐘大志身后的蠻牛和黑皮龍等人,用不高不低的聲音繼續道: “我聽說,做你們這行的人,最重要誠信。鐘先生,警方做到了你提的要求,你是否也該信守承諾?” 鐘大志微微瞇起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盯住易家怡,似乎想識破她的謊言,卻只見到一片坦蕩。 “真的捉到了?”鐘大志微微坐直身體,雙手攥成拳。 捉到了……捉到了…… 他牙齒緊咬,心緒和情緒終于落到家怡所說的話上。 “如果你需要,今天天黑前,我就可以給你出一份詳細的案件偵破告家屬書,但現在在這里恐怕不太方便推進這些手續?!奔意f著目光掃視四周,示意這鬧局。 “……”鐘大志略沉吟,似乎在消化這消息。 家怡暫時安撫下了鐘大志,將對方從沖突中拉到其他事情上,稍稍緩和了下情緒,又轉頭看向梁悅俠。 “梁先生,第一次見,介紹一下,我是西九龍重案組的易家怡沙展?!?/br> 說著,她抬臂朝梁悅俠伸出右手。 梁悅俠一直在暗暗打量易家怡,收起審視姿態,他盯了眼她并不寬大的手掌,終于也伸出右手,鄭重與她相握,點了點頭,很給面子地道: “易沙展,早有耳聞?!?/br> “梁先生作為鐘傳濤被殺案無辜受累一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和驚嚇?,F在好了,真相大白,總算你和你的臂膀都已沉冤得雪?!?/br> 家怡說到‘受了不少委屈和驚嚇’時,梁悅俠身后的一名打手忍不住扯了扯唇,似乎對這樣的說辭居然跟梁悅俠搭在一起,感到十分好笑。 家怡挑眸瞟了他一眼,便又看會梁悅俠,表情依舊格外嚴肅正經: “梁先生,這些弟兄們一會兒離開城寨時,只要跟圍在外面的ptu部隊、o記大隊和重案組警探們表示是跟梁先生一道來、與鐘先生講道理的,警方就會放你們離開?!?/br> 只幾句話間,坐在這里【準備跟鐘大志拼個你死我活的梁悅俠一眾人】,忽然就變成【準備離開的梁悅俠一眾人】了。 梁悅俠望著易家怡,忽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位年輕的女沙展,用很禮貌的方式,給了他一個臺階下。同時巧妙地告知他,九龍城寨外已經圍滿了警察,如果他不順著她給的臺階走下去,那就吃不了兜著走。 他愿意將易家怡使出的這一招,稱之為【四兩撥千斤】。 “鐘先生,那位不小心傷了手指的先生,如果再不去醫院,手指恐怕就接不上了。不如現在就送他去看醫生怎么樣?”易家怡伸手指了指鐘大志身后三口窗口后方又被按回椅子上的蒙眼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