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251節
“參不透呢,就要被物欲吞噬嘍?!?/br> “……”徐少威坐在辦公室最內角落,面前攤開著一本家怡推薦給他看的犯罪心理學書籍,他只看了幾頁,聽著九叔的話,總覺再難集中注意力。 九叔又拍拍胸口,搖頭收尾: “人活著,還是得向內去滿足自己。情啊,夢想啊,追求啊……精神的滿足,可比身體欲望的滿足,更能支撐一個人過完一輩子?!?/br> “九叔好有智慧?!奔意谧腊干?,歪頭看著九叔,笑容逐漸輕松。 聽聽大家說話,跟大家在一起聊聊工作、說說生活,會有雖然淡,卻切實的幸福感。 這大概就是九叔說的‘情’帶給人的精神滿足吧。 “哈哈,好歹活了大半輩子嘍?!本攀迦滩蛔〉靡馄饋?,長輩們難免喜歡給后生們做一做人生導師,如果講得有道理,被認可,那也是一種精神滿足哇。 家怡跳起來去公桌上端過茶壺,泡了杯養生茶給九叔,“九叔,喝茶?!?/br> “多謝十一姐!”九叔忙要站起身,又被家怡按坐回去,于是捏著茶笑得幸福。 沒有案子的日子,寧靜祥和得讓人希望時間能凝固。 徐少威身體向后靠進椅背,抬起頭,看著劉嘉明從椅子上跳起來也去討茶喝,看著大家忙中取靜的享受這片刻清閑,也與家怡一般,渴望時間能永遠停在這幸福一刻。 但總有報警電話不放過警察。 b組辦公室對面的督察辦公室門忽然被打開,方鎮岳沉穩的步聲逼近。 所有人頓住手中動作,齊轉頭看向門口,大家五官皺起,各個都像在說:不會吧?不會又有案子吧,岳哥? 方鎮岳如大家預期般出現在門口,他一手揣手,一手撐住門框,立定后沉沉目光掃過辦公室,確定大家都在,便開口道: “出發吧,又有案子?!?/br> “不是吧……” “這些王八蛋就不能消停一天嗎?” 哀聲一片。 徐少威背后一緊,握著書簽的手不自覺收緊,他盯住了方鎮岳的眼睛,等著聽對方簡述案發位置和報案內容。 方鎮岳似察覺到徐少威的眼神,眸子一挑,便越過所有人,落在了徐少威臉上。 第219章 魔女0案【150w營養液】 ‘避風塘’原本不是一家連鎖店名,它曾經只是可以讓市民在堤岸上納涼的所在。 后來才發展成高檔海上飲食娛樂場。 那里泊滿大小船只,帆影風動,獵獵作響,是一座令岸上人好奇的海上九龍城寨。 銅鑼灣避風塘里有一個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花花世界,那里有歌女獻唱,有富豪一擲千金,也有從海上直接送來的最活蹦亂跳的海鮮。 清晨時,這里還在安睡,與夜晚的燈紅酒綠截然不同,需要清洗的狼藉、暴露在陽光下的塵土與污跡…… 備菜的幫廚們與以往一樣,掛著因熬夜而生的黑眼圈,打起精神去迎碼頭直接開過來運送車。 一筐一筐的鮮貨被搬入后廚,用各種機巧的方法放置好,使之無損保鮮到被烹飪、入油鍋。 海鮮沉甸甸的,搬時忍不住呦呵呦呵的叫,以便給自己打氣助力。幾個人一起呦呵,便顯得格外熱鬧。 腥氣彌漫,幫廚們只需要一嗅,便知食材很新鮮,腥便也不覺得難聞了。 準備結賬前,一位幫廚照例在海鮮筐中隨手撥弄,以確保其中沒有濫竽充數的東西。 “咦?”幫廚忽然捏起一根東西,皺眉轉著手腕端詳。 大家因著他的‘咦’聲而好奇地望過來,卻見他忽地臉色大變,啊一聲尖叫,將手中的東西丟回了海鮮筐。 賣海鮮的人害怕自己的海鮮被嫌棄,自認為絕沒有濫竽充數,便即走過去要撿起那物看看是什么東西。 剛被嚇到的幫廚忙大喊:“別拿別拿!那——那是個手指頭……” 賣海鮮的伸出去的手猛地縮回身后,定睛一看,果然是根手指頭—— 還是根指紋被磨損殆盡的粗長斷指。 …… …… 今日香江最高溫度19度,陽光明媚,不冷不熱好舒服。 吳孝玉坐叮當車從油麻地到九龍,感受著這個世界從繁華緊致,到老舊瑣碎。 近年開始,這座城忽然忍受不了九龍城寨的荒唐,于是動大刀開始拆城寨,建公園。 那些古怪的不知道通往誰家的木梯被砸爛,藏著不知多少窩老鼠的暗室被掏空,連不知埋了多久的干尸都見了太陽,可是老街坊誰也說不清那死人到底是誰…… 可拆除一座不知住著幾代人的舊世界,并不那么容易。 大錘和推土車要從一個角做突破,一邊推拆,一邊斗爭,偶爾被迫停工,又忽然大刀闊斧…拆了好久,也不過七七八八。仍有許多住戶每日聽著轟隆隆聲逼近,照舊在城寨家中生兒育女,只要不拆到自己門前,生活照過。 吳孝玉出生在城寨,每天放學回家都要穿過其他人家,才能到自己家里,偶爾遇到別人家的老漢剛上完廁所,看見她便用那只剛擦過屁股的右手撈摸她,跑回自己家了,仍能聽到老漢猥瑣的笑聲。 那是你在家里放屁都能驚動鄰居的地方,隔壁打孩子,四周會冒出幾十個街坊勸架。 吳孝玉穿過被拆除廢木堆砌的巷,避開木板上生銹的鐵釘,回那個她早就想擺脫的豬圈一樣的房子。 進組時看到七十多歲的外婆從外面端了一瓦罐水回屋,她忙過去幫忙,手捧住瓦罐,繞過曲折,避開雜物,將瓦罐放在爐灶上。 目光忽然落在瓦罐外側她手捧的地方,那里留下了一個暗紅色的指紋。 外婆走過去,無知無覺的啪一聲扭開爐火,藍色的火焰騰起,瞬間將那抹暗紅色的指紋燒成一團黑灰。 吳孝玉抿了抿唇,無視了外婆的嘮叨,轉身去再怎么打理仍難掩sao臭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認真清洗掉手上未洗干凈的血跡。 入夜的九龍城寨未拆區,每天都有人在巷口燒紙錢。 今天吳孝玉也端了個小盆在燒紙元寶和地府大鈔,還有一團沾了血的雨披和破了洞的膠皮手套,壓在紙錢下,最先被燒成灰燼。 她抬起頭遠眺,以為可以看到油麻地的高樓大廈,視線卻被橫七豎八的房檐、屋宇遮擋,連星空也難看見。 可是她心里知道,那個方向,有好多好多百尺獨棟。 可以獨自擁有一棟屋,是她從小起日思夜想的事。出生起就有獨立空間的人,根本無法理解,她這樣從小便跟幾代人擠在幾十尺空間中、像老鼠一樣生活的孩子的渴望,能有多強烈。 那是血液燃燒般的渴望,是牙齒崩裂般的期待,是千軍萬馬亦往矣的極端執念。 風卷起小盆中的紙灰碎片,遮住了她眼中還在燃燒的情緒。 夜深了,明天太陽升起時,就會有人發現那些尸體,然后報警。 發現吧,快快地發現吧…… …… …… b組探員們從辦公室殺出去時,a組也恰巧出動,年關將近,人世間的所有矛盾好像都爆發了出來,cid難有歇腳喘息時。 油尖旺區的廣東道上張燈結彩,新港中心、新太陽廣場等組成的‘廣東道協會’已經做好迎新年的準備,花車做好、彩燈遍地、紅彤彤的裝飾上了樹也上了屋,只等吉時一到,便來一場比往年都更熱鬧有排面的花車巡游等活動。 警車穿過這些喜氣洋洋的紅,‘v5v5’地拉出一串不合時宜的鳴響。 偉麗金輝一期是個新建的社區,每一棟住宅樓都高聳入云,仿佛只要一棟大廈,就足以住下尖沙咀所有居民。 野心很大,價格也不菲。 年初時便賣到一個令人望而卻步的數字,到年底又更漲漲漲,導致許多年初看房訂房開始攢錢準備買房的人,好不容易攢到足夠的數字,到年底來購樓時,發現數字變化,又買不起了—— 想要住旺屋的人好像追著胡蘿卜的驢,食物就在眼前,但拉磨拉到死也永遠追不到。 易家怡帶著b組探員和法證科同事一起走進小區時,連保安的臉都是苦的。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吉屋變兇宅啊,要是這個社區樓市受影響呢,我的薪水也要降啊……” 保安給易家怡等人指過路,忍不住拉著探員直哀嘆。 三福拍拍保安的肩膀,轉身追上易家怡等人,順著保安指點的方向沒走多遠,便見到那棟樓。 賣屋時偉麗金輝曾打過‘可以遠眺維多利亞港’的招牌,如今仰頭一看…或許真的可以。 “早上保潔阿姨來清理樓道的時候發現的,房屋門也沒鎖,b單元住戶家里的菲傭就伏在大門口。屋內還有其他尸體,現場只有我穿著鞋套避開血跡進去過,檢查過有四具尸體,沒有幸存者…為了保護現場,我們趕來后沒敢往里進,” 負責拉警戒線保護兇案現場的軍裝警一邊向易家怡匯報,一邊隨行到電梯口。 “麻煩你拉一下警戒帶,除了這棟樓的住戶外,禁止進入?!奔意鶎娧b警交代罷,又留下劉嘉明: “嘉明哥找看更阿伯錄一下口供吧,看看這幾天有沒有可疑人士出入?!?/br> … 電梯上行,所有人都沉默無言。 ‘?!宦曧?,電梯門慢慢打開,斜對著的便是12層b單位。 b單位的房門距離電梯口只有六步,大家無需踏出電梯就能看到伏在門口的菲傭尸體——女死者扎著的馬尾微亂,面朝下泡在血泊中。 守著這一層的軍裝警看見家怡等人后,目光掃過易家怡胸口掛著的證件牌,立即上前招呼: “madam易!” 易家怡并未回應,她目光直勾勾落定在尸體上,木然邁出電梯,顧不上從身后越過的法證科同事,以及站在身側的隊友,她已猝不及防被拉入一段心流影像—— 門鈴聲響,正坐在沙發上哄孩子的菲傭立即站起身,將嬰兒放進嬰兒車,小跑到門口,用并不很標準的粵語問: “哪一位???” “你好,鄰近新年,這里有一份物業贈送的感恩禮品,感謝住戶對物業的支持?!遍T外女聲格外有禮貌。 菲傭大概聽不太明白如此繁復的語句,微微遲疑了下,但似乎覺得門外女聲沒有什么威脅性,終于還是開了門。 門敞開,露出一位穿著雨衣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嬌小的年輕女性訪客。 來客對上菲傭,臉上是大大的笑容,她目光快速在菲傭身后掃了一眼,便忽然拔出藏在身后的長刀。 菲傭垂眸看到兇器,還未反應過來危機來臨,來客已一把抓住菲傭肩膀,將長刀送進了菲傭肚子。 連刺三刀,每一刀都刺得那樣用力果斷,仿佛兩人之間早有仇恨一般。 菲傭最后看見的是一只手,青筋暴凸地握著一把長匕首。鮮血順著匕首快速低落,在門檻處灑下一串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