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248節
小童口中一疊聲的‘對不起’,哭得涕淚橫流,卻仍沒能阻擋母親的動作。 女人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捏著符紙,點燃后看著它迅速燃燒。隨即一把按住小童左手,使之壓在一張符咒上,她口中念著‘乖’,卻在小童驚恐眼神下將一枚一指長的長釘壓在他掌心。 女人握起錘子,舉起時微微猶豫,可轉眸看到小童的臉,終于還是一咬牙,揮臂下錘。 皮rou被穿破的聲音很細微,卻在驚懼之下被放大,皮開骨裂仿佛爆發出山崩地裂的巨響,驚得女人啊啊大叫。 小童瞬間尖叫蹬腿,不住掙扎。女人騎壓得更用力,并扯過一張布巾,塞住了小童的口。 布巾不大,不會使哭鬧鼻塞的小童一時便梗住呼吸,卻能降低他的音量,使他不至擾民。 小童哭聲一低,女人立即連擊兩下長釘,使小童手掌下壓著符咒,一起被死死釘入地板。 她咬著牙,像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哪怕再釘小童右手時仍有遲疑,卻流著淚仍堅持揮錘。 不顧身下骨rou的痛楚和掙扎,她心里只有自己要做的事,如癡如狂、如魔怔般地實施那計劃。 “叮!叮!”一聲聲錘擊長釘的聲音,在低低哭嚎中顯得格外高亢。 每一聲都讓女人肩膀發顫,卻從未能制止她的暴行。 長釘釘入地板,鮮血從掌心流出,染紅符紙,后順著釘孔滲入地板。 小童不斷哭鬧,口中咬著布巾想要吐掉,卻始終不能,只得含著布巾含糊地哭: “mama……mama我錯了……mama……嗚嗚……好疼啊,mama……” 他或許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錯了,但既然mama這樣做,那一定是他做錯事了吧。 但哪怕他求饒,哪怕他認錯,這一次mama都沒有停手。 將原本被養得白胖的小童釘入地板,即便女人松開他,他也動彈不得時,女人終于松口氣。固定兒子這件事仿佛耗盡了她所有力氣,衣衫和頭發被汗水打濕,她癱倒在一旁,看著被疼痛和恐懼折磨著的孩子。 最純潔孩子的痛苦,是對惡神最慷慨的獻祭。 女人癱坐了一會兒,忽然捂臉嚎啕大哭起來,可轉瞬又忽然變得堅毅,她站起身,雙手握拳,對小童道: “mama是為了你好。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你才能跟爸爸mama生活在一起,吃好的,穿的好的,有很多很多錢,做李家的少爺,出門有車坐……不被人戳脊梁骨,不被欺負……” 她呼吸漸漸急促,轉身一把從桌上拿起另一根更粗更長的鐵釘,和差不多大小的木釘,隨即又跪回小童身邊。 她用手指蘸了兒子的血,在小童額頭、手臂、心口等處畫過符咒,隨即再次將目光落回小童臉上。 4歲的小男孩臉蛋嘟嘟的,嬰兒肥使他顯得格外可愛。 兒子像mama,小童五官肖想貌美的女人,是個即便狼狽哭喊仍很可愛漂亮的孩子。 她將孩子生得這樣好,養得這樣好…… “啊……啊……”女人忽然埋首抱住自己,崩潰大哭。 直到幾分鐘后,才抽噎著恢復些狀況。 她騎在兒子身上,踟躕、猶豫、苦痛、掙扎,面上表情時而猙獰仇恨,時而痛苦無助。她的狀態如此危險,仿佛下一刻便會發瘋。 可某些執念鞏固了她的心,強大了她的意志,在最后一刻,她還是沒能放棄這場獻祭,將那枚鐵釘釘入了兒子的眉心—— 一下一下的錘釘,那小小暖暖的身體在自己胯下抽搐、掙扎,漸漸沒了動靜,失去溫度。 她眼中的光彩也漸漸流逝,只木訥訥地釘釘,又起身用力起出砸破堅硬頭骨的鐵釘,將木釘輕松釘入鐵釘開疆拓土后留下的深長傷口。 儀式終于完成,女人失去所有力氣,鐵錘脫手,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似渾然未覺,只垂頭如喪尸般對著兒子的尸體。 四周的一切好像都靜止了,只有鮮血還在向外流淌。 汩汩的紅色江河漸漸匯聚成紅色湖泊,它好像收攝了女人的心魄,她一步步后退,害怕鮮血碰到自己的腳。 待退到墻角,后背撞上冰冷堅硬的墻壁,痛苦終于完全戰勝了她。 身體軟倒在地,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喉嚨中發出‘呵呵呃呃’的聲音,聲音漸小,人也漸漸不動了…… …… 兇案現場,看到這一切的家怡渾身發僵,齒寒心涼。 望著小童的尸體,她感到微微窒息。 轉頭穿過人群走向屋外,在樓梯轉角處推開落滿灰塵的小窗,顧不得塵土飛揚,她大口呼吸窗外新鮮的空氣。 鼻息間徹底沒有了血腥氣,閉上眼努力回想美好的事情,幾息后才覺好些。 三福和徐少威一齊因為擔憂走到門口,皺眉打量家怡背影。 兩個男人互望一眼,似乎在無聲地溝通誰去安慰一下易沙展,最終三福憑借更開朗主動的個性獲勝,率先邁步走下樓梯。 “……”徐少威站在原地,一路盯著三福的背影,直到他站在易家怡身邊。 “怎么樣?還好嗎?”三福伸手幫她扇了扇風,聲音壓低,盡量放柔。 “沒事……”家怡仰頭朝三福艱難笑笑,又深呼吸幾次,才點頭道:“回去繼續工作吧?!?/br> “你ok嗎?不然你交代我和少威做也是一樣?!比r了她一下。 “ok的,就是有點殘忍……我會沒事的?!奔意鶖[出爽快的笑容,反過來拍拍三福的肩膀,率先邁步上行,重回罪案現場。 許君豪做完了初步尸體檢測,一邊叮囑助手和法證科的阿杰把釘住尸體手腳的長釘拔出,以便將尸體帶走,一邊站起身伸展了下腰身。 轉頭看見家怡,他邁步走到她跟前,先觀察了下她表情,隨即摘下手套,遞了個酸梅糖給她。 家怡沒有推拒,拆開后送入口中,讓酸甜滋味沖淡胸口悶悶澀澀的感覺,才朝著許sir笑笑: “多謝許sir?!?/br> 許君豪朝她點點頭,隨即開口敘述起尸體狀況: “兇手先釘住死者四肢,致使死者小便失禁……致命傷是額頭的穿孔傷,加失血過多。死者喉嚨充血,顯然死前有奮力哭喊。 “死者身上暫時未發現其他虐待傷,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晚上,具體時間還要量過肝溫,解剖后再確定?!?/br> “明白。辛苦許sir?!奔意c了點頭。 許君豪轉頭見小童手腳上的長釘已被拔出,便安排人將尸體帶走。 這時法證科也做完了第一次的現場勘察,diane走到家怡跟前,一邊檢查今天收取的所有證物,一邊對家怡道: “房間內只有一個人的血腳印,包括其他灰塵腳印也是一樣,根據腳印尺寸、腳印寬度、壓力習慣等做推算,兇手身高大概在155cm到165cm之間,標準體重,視覺上應該不胖不瘦?!?/br> “以看更老伯的口供‘死者是跟母親韋美霞同住’做依據,室內的腳印應該都屬于死者母親?!奔意鸬?。 “是的,房屋內有男人的牙刷、手巾和拖鞋。牙刷和手巾都是干燥的,以這間屋的濕度來看,至少昨天是沒有男性住在這里的,極有可能前天也沒有?!眃iane又道。 “基本排除該男性的嫌疑?”家怡問。 diane嚴謹笑笑,她是這樣覺得,但具體的判斷還是要由cid來做,她并不敢隨意下定奪。 家怡點點頭,get了diane的意思。 “兇器都在現場,鐵釘還插在死者額頭,法醫官會在尸檢的時候□□送到法證部給我們化驗。錘子就在現場放著,等回警署我們所有現場照片洗出來后,會跟化驗報告一起送到b組辦公室。 “今天內我會查一下兇手使用的鐵釘和錘子是否有特殊之處,如果沒有特殊之處,會讓阿杰做一下附近五金鋪子的走訪,尋找一下兇器出處?!眃iane說罷又看向房屋四周的布置,咬了咬下唇,才嘆氣道: “兇手極可能是在進行某種邪教儀式,我會找一些專家問問。 “哦對了,十一,這些符紙的布置大概需要很長時間,兇手可能從前天,甚至更早之前就開始布置這間屋了?!?/br> “不是沖動殺人?!奔意?。 “嗯?!眃iane朝著家怡點頭,繼續道:“而且我們在臥室的床墊下、枕頭下等處,都發現了護身符、小法器一類的東西,從褪色程度、褶皺程度等來看,都是舊屋,放置時間可能月余也有?!?/br> “基本上可以確定,這間屋的主人韋美霞一直都是個有某些信仰的人?!奔意俅巫雠袛?。 “嗯嗯?!眃iane笑著又點頭,對家怡的理解能力和信息分析能力給予認可。 跟專業的人聊工作果然很舒服,之前diane去配合其他部門做現場勘察,與新警察溝通的時候,真的好多東西都要說得很透,對方才能理解。而且一些人的確不具備根據線索做延展推理的能力,果然還是要努力積累經驗和學習知識啊。 “兇嫌基本可以鎖定死者的母親韋美霞……”徐少威毫不猶豫道,線索和證據積累到這個程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diane閉緊嘴并不作答。 “不會吧?”三福五官皺起,回頭看了眼幾步外血泊中拔去鐵釘后露出的4個窟窿,當媽的用這樣的方式殺死自己的4歲兒子? 家怡手摸了摸嘴巴和下巴,又以拳抵唇,眼神微垂,并未看向三福。 三福瞧見她這些掩飾情緒的小動作,就猜到家怡也是這樣認為。他伸手抓了把自己的頭發,搖頭啟唇想要說點什么,卻無言以對。 陰惻惻的房屋內一時寂靜無聲,冷風從衛生間窗口卷入,穿堂而過,翻卷向屋門口。 隱有嗚咽聲伴風而走,讓每個人后背都豎起一層汗毛。 第217章 2絕望的女人 家怡留下福陪法證科的同事們繼續做勘察的收尾工作,自己則帶著徐少威坐上電梯準備回警署。 步出大廈時,遠遠便聽到吵鬧聲,家怡舉目四望,捕捉到一名軍裝警扣住一名女子的手,勒令對方不許動,那名女子卻掙扎的很厲害。四周圍觀的人都在指指點點,有的甚至要上前去勸一勸。 家怡立即快步沖至,厲聲問道:“什么事?” 捉住女人的人是軍裝警梁書樂,他轉頭看到易家怡,立即開口招呼:“madam易!”手中卻并不放松,仍死死押住那女人的手臂,并大聲道: “我看見她在人群中探頭探腦的,才要過去詢問,她轉身就跑,喊她不許動,她反而跑得更快!形跡如此可疑,我就押住了她,準備帶給長官問話?!?/br> 家怡點點頭,彎腰低頭去看始終蜷著身體、垂頭掩面的女人。 軍裝警見那女人不肯抬頭,便押著女人用了幾分力,迫使對方直起腰、抬起頭。 家怡看到女人面孔的瞬間?,心一下就定了。 “這是死者韋小同的母親韋美霞,也是我們的嫌煩?!奔意f罷,轉頭對徐少威道:“帶她回警署?!?/br> “小同沒有死!”原本被押到易家怡面前后一直低頭不動的韋美霞,聽到‘死者’二字后,忽然反應激烈,她猛地抬起頭,瞪住易家怡,又呼喝道:“小同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呆在我身邊!” 家怡牙關緊要,壓在胸口的憤怒和郁氣爆發,想要狠狠給女人一巴掌。 但手臂剛動了一厘米,便急喘兩下,強行頓住動作,終究沒能揮出。 無論這個女人多么可惡,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行為多么可恨,警方也要查清事實、且將懲罰兇手的權力交給司法部門,而不是自行施加暴力于兇手。 她長呼長吸,巴掌握成拳,硬生生被它塞回褲兜。 徐少威已從軍裝警梁書樂手中接過韋美霞,給兇嫌戴上手銬后,徐少威推著韋美霞走向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