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230節
“第二份口供,來自麻將館的老板,你們都叫他大眼貓,實際上他叫白雙銀。他的親哥哥叫白雙金,但大家都尊稱一聲‘白先生’。這位白先生跟你一起做什么生意,呵,業叔,不用我細說了吧?登打士街人流密集,油水厚得很,你將那塊地盤交給他,可見跟他有多親厚。這樣一個人的弟弟,當然也沒少受你照拂,怪不得我們審這位麻將館老板時,那么困難。他倒是想對你忠心耿耿,可惜呢,業叔,我要再問你一次。 “你懂不懂???極端趨利的人,哪有什么真義氣呢。大家之間只有利益考量啊,弱rou強食的世界,你指望在你做落水狗的時候,還會有人不求自保、只求為你兩肋插刀嗎? “你之所以給了白先生地盤,讓白先生跟著你做生意,卻沒有接納白先生這位弟弟,也是因為你了解大眼貓的能力和個性吧? “可是啊,不止你看透大眼貓的為人,警方也看到了呢?!?/br> 家怡呵呵一笑,抖了抖手中文件,向業叔炫耀: “你看,多厚的一沓口供啊?!?/br> 事實上,大眼貓根本還沒招,家怡甚至都沒親自去跟大眼貓對話過。 但她讀了gary調取的所有關于白先生和大眼貓的檔案,加上跟tannen溝通過后一致認為業叔如此其中白老大、卻不用白老二,除了不想讓白家兄弟勢大外,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因此推測白老二的個性是有缺陷的,致使業叔選擇了白老大而棄掉白老二。 所以,現在家怡實際上就是在利用魯偉業對白老二的嫌棄和不信任,在攻他的心。 她看似從容,實則一直在緊張地關注魯偉業的細微反應。 當見到他眉心微微抽動,眼珠快速轉動幾下,在桌上閑適彈動的手指也僵住,家怡瞬間放松下來。 她和tannen押對了。 魯偉業一旦開始對這些家怡隨口胡謅的人起疑,那么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多半也是會信一些的。 審訊室外,黃警司驚異地轉頭,緩了幾秒才問wagner:“你們什么時候審的大眼貓白雙銀?這個口供量,怎么也要兩個小時的審訊吧……捉捕行動之后,審訊時間有這么多嗎?不是還跟o記開會之類的……” wagner有些不自在地笑笑,“黃sir,我們只對大眼貓做了簡單審訊,大概時間連半小時都不到……而且,易沙展還沒時間去親自提審大眼貓?!?/br> “那她怎么——”黃警司忽然明白過來,他戛然而止,挑眉哭笑不得地看看wagner,又看看審訊室內的易家怡,“全胡謅?” wagner點頭,“是的?!?/br> 沒錯,全胡謅! “……”黃警司嗤一聲笑,轉而又一個勁兒的搖頭,也不知是無奈還是贊嘆。 大概,多少有點‘時代變了’‘是我老了’之類的感慨吧。 審訊室內家怡仍在出招,黃警司沒有時間發太多感慨,轉回頭,忙又關注起審訊室內的進展。 “這是張大保的口供,劉風的、王土金的,你的保鏢們倒也堅持了一段時間,但這時間也夠短的。 “還有這份,是你的司機趙寶騰的,他倒是很聰明,許多事能不參與就不參與,盡量不要知道太多。既然賺的不是賣命的錢,就不要知道太多不要命的秘密。不過……他提供的一些時間、行蹤等等信息,倒也側面印證了許多事。 “哦對了,還有你太太的。我一直以為大佬的夫人都很聰明,都是女大佬呢,原來不是誒。業叔,不知道等你知道了你太太都說了什么,會不會后悔自己當初沒有娶個聰明的,而是娶了個金玉其外的啊?!?/br> 家怡眼睛始終盯著魯偉業的表情,見他忽然將目光從手指上轉向自己,她才像忽然想起什么般,笑道: “哦,對了,業叔,這些口供雖然不足十幾份,但在48小時內,我應該能集齊十幾份口供這個數字。 “我們已經準備好要提審名單了,首先是王挺,挺哥作為唯一有你家房卡的人,他一定知道很多吧?哦對了,他已經在隔壁審訊室了,一會兒我就去看看他招了多少。 “還有白先生,你這么重視他,他會知道多少呢?王新秋死時,他也在場吧? “接下來是……” 家怡忽然站起身,一邊做思考狀,一邊將左手指向左前方,然后說: “還有谷叔、林凡明、溫志杰、秦泰榮、郭振強、趙長逸……” 家怡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念,這些都是魯偉業麾下管事頭目的名字,都是gary根據陳國香提供的稱號,找魯偉業的司機和保鏢問詢,再根據檔案得到的全名。 確定身份的,她就念全名,不確定身份的則仍使用陳國香提供的稱號。 她每念一個名字,魯偉業的眼皮就跳一下。 如果沒有人招供,警方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查到這么多這么全? 才找回些許從容的魯偉業,忽然又覺得如坐針氈了。 垂在膝上的手不斷攥拳,他再次慌神。 “哦……”凝著他糟糕的細微表情,忽然又揚起笑容,一臉歡欣地歪頭望她,肅然的女沙展變得靈動,光彩奪目。 魯偉業卻無暇欣賞她的美貌,她笑得越開,他心里越寒。此刻看著她的笑靨,只如在看羅剎一般。 “就算王挺他們不招,好像也沒什么,因為警方已經得到另一個了解王新秋死亡全過程的人的供詞了?!?/br> 家怡將所有文件環抱在胸,笑容仍掛在臉上: “魯偉業,不妨告訴你,警方連案情重現都做過了,現在只等所有文件整理好,提交律政署就可以了。 “我來跟你聊聊,不過是想看看你精彩的表情而已。 “你可以什么都不說,我也不需要你說,你聽著就行,好嗎?” 她像哄孩子般問詢,表情和聲音明明都很溫柔,卻讓魯偉業讀到了最讓人惱火的輕蔑。 在她眼中,他好像已經是個玩物了。 此時此刻,她像往日的他一樣,在玩弄自己看不起的弱者…… 他絕不是弱者! 牙關緊咬,魯偉業死撐住場面,唇角拉直后微翹。他絕不愿意在這個年輕女警面前露出她想看到的表情。 家怡卻渾然不在意他擺什么臉,站在自己的椅子背后,雙手撐住椅背,她與他對視,笑容一絲一絲地褪去。 魯偉業情緒已經亂了,接下來終于到了重錘出擊的時刻。 深吸一口氣,家怡微微瞇起眼—— 就是現在! …… 徐少威做筆錄的間隙,轉頭抬眼去看易家怡。 易沙展身體拉直舒展,細頸與下頜形成完美直角,整個人像叢林中最優雅也最不容小覷的獵豹般,正在做捕獵前的蓄力。 耳根忽然發熱,他忙收回目光,垂眸斂目,正襟危坐。 悄悄長吸一口氣,徐少威低頭對上面前筆錄本,努力使自己忘記方才看到的景象,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 可是…… 可是方才他看到,她仿佛在發光。 第199章 一路潰敗【營養液136w】 “madam,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種低劣的手段就不要用了吧?除了貽笑大方外,只是浪費你我的寶貴時間而已?!?/br> 魯偉業并沒有那么容易被擊潰,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在手下并沒有反水出賣他的情況下,警方要拿到這些名單會怎么做呢? 他微微皺起眉,難道這是o記拿到的名單?既然王新秋這個線人已經被o記滲透到自己身邊,甚至當上了個小小頭目,o記拿到他大部分手下的名單,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雖然萬萬想不到自己是被那個完全沒入眼的女孩子賣了,更想不到面前的女警擁有他根本無從理解的力量,但胡猜亂猜之下,居然也稍微寬了心。 一個搏命的賭徒能活到現在,大概也需要一些樂觀和堅韌心態吧——這些特質他的確具備。 “你這東拼西湊的名單,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想隨便搞個名單、按個罪名,就讓我招認什么,什么殺了誰?哈,恐怕太過異想天開了吧?”魯偉業雙手一攤,又將家怡的施壓駁回去。 “不見棺材不落淚?” 家怡擾亂軍心的目的已達成,便不愿再多跟他廢一句話,便不假辭色道: “那天你左手拄拐走進柯士甸道西廢棄的燒炭廠房,王新秋已經被綁到那里。他面朝門口跪著,你從正門走進時,他便似在跪你一樣。 “你走進去,谷叔立即喊自己的保鏢幫你搬來椅子,請你坐好。 “之后一盆冷水潑在王新秋頭上,他醒轉過來,頭發濕濡滴水,神智還沒有完全恢復,狼狽迷茫中看到你,口中便開始嘀嘀咕咕的求饒。 “強光打在他臉上,讓他睜不開眼睛,難受地歪跪著,想動一動以便躲開強光卻根本動彈不得。 “你一定很享受看這樣的畫面吧?折磨他人是不是很讓你快樂?” 魯偉業盯著她,干巴巴地輕笑道:“原來當警察,還要會編故事?” 家怡并不接他的話,只胸有成竹地繼續道: “你先用龍頭杖,在王新秋額頭猛敲三下,然后是左肩,最后是右肩。在這個過程中,王新秋一直在求饒,他嗚咽說‘業叔,業叔,我沒有……’” 家怡一邊回想王新秋的語氣,一邊模仿,連同聲調、語氣全與心流影像中無二致。 魯偉業瞳孔逐漸收縮,她的講述將他拉回到那天那個舊廠房。一生不知殺了多少人的他,第一次感到后背發涼。 為什么,她語氣與王新秋那么像?這……就算是真的有人招供了,她怎么會模仿的這么像? 在這一刻,魯偉業盯死了易家怡,仿佛擔心她忽然撲過來,變換成王新秋的男人聲音、怒吼‘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家怡當然沒有,他模仿把王新秋,目光忽地如電般射向魯偉業,在他頭皮發麻的瞬間,她接著道: “無論他怎樣求饒,你并不理他,甚至敲打的更用力,還開口罵他‘吃里扒外的東西’。 “抽打的刑罰結束時,他是不是還在為自己爭辯?說一些如……業叔,我沒有,我沒有……之類的話? “可惜你已起了殺心,根本不可能放過這個警方的線人,這個吃里扒外的人。 “你轉動龍頭杖,準備抽出細劍。 “這時候,有一個人上前抓著王新秋的頭發,迫使他仰頭,這樣才方便你割開他的喉嚨。這個上前的人是誰呢?是你的臂膀王挺?還是你很看重的白先生?或者是很有眼色地在你進門時就命人給你搬好椅子的谷叔…… “或者,是負責佐敦道小學的‘紅佬’秦泰榮?” 當說到‘秦泰榮’三字時,家怡格外提高了音量。 前面那些名字不過是障眼法,秦泰榮才是那個抓著王新秋的頭發迫使其抬頭的人。 這件事警方不知道,魯偉業卻清楚。 或許徐少威他們還不清楚家怡是有的放矢,魯偉業卻越來越覺心驚rou跳。 他呼吸不自覺急促,左手攥拳后拇指不斷快速搓揉斷掉一半的中指,這是他想事情和緊張恐懼時才會有的小動作,這時候卻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了。 她怎么會知道? 她都知道! 難道……難道手下真的招了?才被抓到警署,那些他千挑萬選的人就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