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217節
“岳哥,晚上一起去易記吧,螃蟹季快要收尾了,昨天我吃了個公蟹,rou特別肥,吃起來好過癮。而且入冬的蟹膏很好吃,可以來嘗嘗?!?/br> “你大哥不是說今天開始裝修,接下來五天都不開店嗎?”方鎮岳側頭與她視線相對,想到這家伙糊里糊涂的只想著請他來易記吃飯,居然連易家棟的時間安排都忘記了,雙眼中含著的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冬日蘿卜,心里美。 “哦,對哦。不過沒關系啊,反正我們總要吃飯的,讓我大哥給你小灶啊?!?/br> “好啊,那你要準時下班,才能一起啊?!?/br> 家怡看了下表,已經快要下班了。她撓撓頭,“我還想去法醫官的解剖室坐一坐,可能……” 方鎮岳輕笑一聲,伸手在她后腦勺上一托既離,打斷了她的話。 家怡仰臉又看他。 “沒關系,你去忙吧,我出門去見幾個線人,今晚應該會帶著線人在路邊攤隨便吃吃。明天,明天晚上再去找你大哥開小灶?!彼χ矒?,抬頭見已到了走廊岔路,朝著她挑了兩下劍眉,便瀟灑轉身出了警署。 家怡站在樓梯口目送岳哥離開,跟他講話時故意揚起的笑容漸漸被拉平。 原本岳哥這段時間都在篩簡歷,選自己的團隊,是難得的休假時間,偏偏她這么不省心,遇到案子還需要他幫忙奔波。 “多謝岳哥?!笨粗秤?,她悄悄說罷,才轉身拐向解剖室。 …… 家怡抱胸站在解剖床邊,緊了緊衣襟,在法醫官許君豪繞到這一側去標記尸體身上的繩索淤痕時,她后退了一步,目光卻未從尸體上挪開。 沉浸在心流影像中,家怡借著死者的眼睛,一遍遍地打量兇手。 眼前這個并不高大的男人,擁有一雙毒蛇般的眼睛,當他看過來時,家怡感受到遭受蛇吻般的寒意。 當他抽打受害者、殺死受害者時,臉上沒有掙扎,也沒有恐懼。 殺人這件事對他來說,只是自己為達到某個目的過程中,做過的最普通也最簡單的一件事。 這樣的一個人,只要有人擋他的道,他還會繼續殺下去。 可是這位業叔貌不驚人,拄著拐走在路上,其他人只會覺得他是個無害的老頭。 他的長相并沒有格外兇惡,微笑時也沒有什么王者之氣,他太容易混在人群中了。 除非內部知曉他身份的人,不然警察就算遇到他,也識不得他的特殊身份吧? 這就是為什么o記一直在查,一直在等待的原因嗎?他們要摸清楚這個團伙里每個人的確切身份,找到每一個關鍵人物才會動手吧? 因此耐下性子,一查就是大半年…… 家怡原本靚麗柔和的五官因她冷肅的表情而變得凜冽,家怡咬緊牙關,心里的不甘變得更強烈。 對于o記有自己的考量,因此不會允許重案b組加入這個案子,家怡能理解,卻無法接受。 o記不知道這個團伙的老大是業叔,她卻知道。 o記沒有見過業叔,她卻見過。 她看到兇手了,也是死者生前最后一個“有交流”的人。 對于其他人來說,也許死者王新秋只是個做線人不夠小心,慘死在‘販度’團伙大佬手下的某某某。 但對于家怡來說卻不止于此,她在心流影像中見過他活著的模樣。 她看到他求饒,看到他被打時雖然口中嚷嚷,雙眼卻清明。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仍強壓著恐懼,捏緊了那顆藏有‘冰度’的扣子。 他想在自己死后,向與自己接洽的警察傳達一些信息。 也許,王新秋已經向那位警察提及過業叔其人,如今他拿到‘冰度’,或許就有了指認業叔的證據。 那顆扣子對他來說多么重要,里面裝著證據?;蛟S那正是他通往新生的叩門磚,或許在死前他仍在暢想,如果能僥幸活下來,他可以得到的美好未來。 他或許無需再在街頭悠蕩,可以有一份辛苦但得體的穩定工作。也可能會得到警方一筆早就承諾過的線人獎金,說不定他可以拿著這筆錢做小買賣,從此走上正途。 就像他精心整理過的房間,他也在努力整理自己的人生。 但當業叔將細劍從龍頭杖長抽出時,王新秋眼中的光逐漸黯淡。 僥幸落空,希望破滅。 到那時,原本還會求饒的王新秋,反而閉了嘴。 當業叔手下抓著他的頭發,迫使他昂起頭時,他尚算優秀的面目不再因為求饒和哭泣而扭曲。 王新秋舒展了雙眉,嘴角回復原位,表情逐漸平靜,終于化成一攤無波無瀾的死水。 與業叔對視的瞬間,他咬緊牙關,雙眉忽然下壓,臉上最后浮現的表情,是仇恨的表情。 家怡看清了王新秋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強大的同理心讓她仿佛聽到他胸腔里悲憤的怒吼,她對這仇恨感同身受。 輕輕閉上眼,家怡咬緊下唇,沉默地聽著法醫官手中的手術刀與托盤碰撞的聲音,聽到刀具切割尸體的聲音,聽到許君豪轉頭對助手低低交代的聲音…… 她捏著筆記本和鋼筆的手微微用力,秀麗的手背上筋骨凸顯。 自己一定能捉到業叔! 不會讓他從o記或者cid手中脫逃! 總有辦法在不妨礙o記的情況下,仍能繼續追蹤這個案子的。 深呼吸,她快速思考。 如何讓o記接收她和b組呢? 怎樣得到o記的接納和配合,如何捉到業叔,同時幫助o記端掉狼窩,使所有‘度販’落網呢? 如果他們猜得沒錯,o記最晚明天就會登門了。 她必須在此之前想到辦法。 心跳因為焦慮和壓力而加速,家怡再睜開眼時,眸子滿是堅毅神色。 許君豪正直起腰,轉頸轉手臂,幫助肌rou放松。恰對上家怡的眼神,他開口問道: “還好嗎?” 家怡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再次望向尸體,也再一次的被拉入心流影像。 她強迫自己再一次去閱讀王新秋死前,心流影像中呈現的所有畫面,不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睜大眼,她在關鍵時刻屏住呼吸,又在兇手動手時因情緒波動而心跳加速……一遍又一遍。 家怡不會放手,直到兇手入獄那一刻為止。 第186章 放大鏡易家怡 許君豪的解剖收尾耗時一個多小時,家怡就跟著站了一個多小時。 他這個習慣了圍著解剖床一站就是幾個小時的人都覺得累了,轉頭看向家怡,年輕女警仍捧著本子不斷做著記錄。 收刀后他交代助手負責合腹,摘下手套走到家怡身邊,用肩膀撞了下她肩膀,在她疑惑仰面時,低聲道: “走吧,去我辦公室坐坐。休息一下,喝點茶水,聊一下新收獲?!?/br> “ok,sir.”家怡點頭,長吸一口氣,合上本子揣好筆,跟在許君豪身后出了解剖室。 另一位負責做記錄的助手也跟著走出來,一道進了許君豪的辦公室。 許sir摘掉帽子口罩,拽掉頭繩,使長發得以放松。 長發蓬松開來,微微垂在臉側,許君豪伸了個懶腰才坐到自己辦公桌后。 撈過擺在桌上的茶盤和保溫水壺,他測水溫,挑茶,洗茶一氣呵成。 倒掉第一泡茶水后,他嗅了嗅熱水沖洗過的茶葉,心滿意足地嘆一口氣,才又重新倒水,淺泡。幾秒鐘后茶香撲面三開,他才手法熟練的捏著蓋碗給家怡和助手斟茶。 “玩茶的歸宿是蓋碗,什么紫砂壺啊、八件套啊,都不如蓋碗用起來舒服有趣?!痹S君豪給兩人倒好茶,放下蓋碗,伸出很會解剖尸體的修長手指,示意兩人可以品茶了。 家怡捏起小茶杯,輕嗅過茶香,便已覺得胸中郁氣散了大半。低頭慢啜,綠茶的清香盈滿口腔,熱氣沖鼻。 輕輕咽下茶湯,感受到熱意流淌過身體,口中鼻間全是茶香,只覺神清目明、身心放松。 “感覺怎么樣?我的茶還不錯吧?”許君豪得意地挑起眉。 “很香,多謝許sir.”家怡放下茶杯,又討了一杯熱茶,連喝三杯,才松弛下雙肩,長長地喟嘆。 “喜歡就好?!痹S君豪看著她整個人從那種緊繃又咬牙切齒的狀態里釋放出來,才發自真心地挑起唇角。 他接過助手遞過來的筆記本,看了幾眼,便在電腦上啪啪啪打起字。 幾分鐘后,家怡右手邊的打印機發出工作噪音。 “這份文件里記錄了死者王新秋身上的所有傷,包括脖子上的致命傷?!痹S君豪指了指打印機吐出的文件,介紹道: “所有傷的各項尺寸等信息也列在其中?!?/br> 家怡伸長手臂撈過一式三份的文件,分了各一份給許君豪和法醫助手,隨即便低頭認真看起來。 幾分鐘后,她眉頭皺起,撈過許君豪桌上的紅色簽字筆,在棍傷后面許君豪計算出的棍子直徑數字上畫了個圈,又在下面根據致命傷情況側算出的細劍寬度數據上畫了個圈。 盯著這兩個數字又看了一會兒,她抬起頭,將這兩個數字指給許君豪看。 “?”許君豪看了看這2個自己算出的數據,挑眉望過去,詢問她的意思。 “棍身直徑大于細劍寬度,而且從這個尺寸來看,這根拐杖比普通拐杖更粗一些,且它比細劍寬出來的厚度除以一,作為劍鞘的厚度也正合適?!?/br> “你的意思是……”許君豪眉毛刷地下壓,眼睛也跟著瞇起。 “許sir,你覺得棍子和細劍,哪個更長?或者現有數據和信息,能推斷出它們的長度嗎?”家怡問。 許君豪搖了搖頭,要想算出棍子的長度,首先要知道兇手的確切身高。想知道細劍的長度,也同樣缺失的必要條件。 “不過,一定都很長。棍子比細劍更長些的可能性很大?!痹S君豪回想了下,便點頭道: “從傷口的切割軌跡有較大錯開的尺寸來看,這把細劍要很長,才能一割之下,拉出那么寬的參差?!?/br> 許君豪一邊講,一邊拉開自己的抽屜,從中掏出一把細長的手術刀和一把短手術刀,又拿出一塊兒橡皮,隨即用兩把刀分別切割橡皮,接著指給家怡看: “你看,長武器拉割橡皮更久,人在用力時也會使武器割得更深。 “再者,你想象一下,如果這兩把手術刀是開雙刃的劍,當它向內切割的時候,只要劍割的足夠深,使劍完全埋入皮rou,那么朝外的刃同樣會在皮rou中留下割痕。 “這些兇器在死者皮rou中留下的痕跡,都能幫助我們做判斷。 “那把木棍很長,細劍同樣很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