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211節
“是的,就像跪伏認罪一樣?!标惞庖c點頭,隨即又道: “死者手上沾染的彩色漆,已經提取,初步判定是噴繪墻壁用的噴漆?!?/br> “街頭涂鴉?”家怡頓足轉頭問詢。 “是的?,F在這類游走在各大小街道,偷偷噴漆一些字句,傳達負面觀點和新潮理念的年輕人很多?!标惞庖c點頭,“我們會對彩漆進一步化驗,看看能不能確定他死前是否正在某處噴繪?!?/br> “好的,辛苦大光明哥?!奔意c頭。 當遠遠看到尸體時,她便立即想起之前岳哥在倫敦時給她講的那個案子。 死者是一對母子,被發現時兩具尸體被擺放為跪朝東方、似乎正在懺悔或者祈禱的姿勢。兇手自大地想要向所有人炫耀自己的‘杰作’,當時倫敦犯罪心理學專家給這個案子的兇手做側寫時,提取了一個關鍵詞: 【權力】。 如今這具被粗麻繩捆綁為跪姿才棄尸的尸體,是否與那對母子擁有同樣的命運,成為一個想要展示自己‘權力’的劊子手的戰利品? 距離尸體兩步時,家怡停下雙腳。 她已看清死者面目,一雙粗長彎眉,雙眼緊閉,長睫毛黏連在一起,沾滿泥沙和海藻等贓污,挺鼻、薄唇,青黑的膚色和死氣仍使人辨得出他生前必是個靚仔……死人是很丑陋的,如蠟人般沒有生機,偏又有人類的形狀,無論他生前多么英俊,都顯得詭異可怖。 才吸一口氣,家怡便被拉入心流影像。 …… 男人即便被打的鼻青臉腫,五官卻仍是優秀的。 強光打在他臉上,使他只能半瞇著眼。身體被捆綁得動彈不得,歪斜地跪在地上,他仰頭想要看清站在面前的幾個人,卻仍看不分明這些人輪廓線內的細節。竭力打望,也只瞧見若干背光的剪影。 四周影影綽綽似乎全是人,也可能只有一人,因眼花才幻視出無數分身。 耳朵因為劇烈的撞擊嗡嗡響,聽到的一切聲音都仿佛隔著千山萬水,時而清楚,時而模糊。 真與幻,他早已分不清楚。 搖晃著似乎隨時會栽倒,坐在幾步外的一個身影忽然站起身。 那人在遠處時,看來還十分矮小,可越走近越顯得高大。當那人來到自己面前,遮住打在他臉上的強光時,那人在他眼中已成了個頂天的巨人,他要竭力仰頸才能勉強望一望那人的頭。 鮮血早糊了眼睛,使一切畫面都蒙在昏黑的萬花筒里,眼前黑影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巨口在開合。 忽然一根粗長木棍高高揮起,狠狠朝著自己面門擊打下來…… ——家怡猛吸一口氣,身體不自覺晃了晃。 她忙閉上眼,別開頭努力將自己從那段光怪陸離的影像中抽離。 忽然一股橘子清香涌入鼻腔,她睜開眼,便見一片橘子皮正被舉到自己面前。 目光再轉,便對上徐少威被夕陽照得微微瞇起的長眼。 “從辦公室帶過來的,只有橘子皮?!彼f著,又從兜里掏出一片橘子皮,塞進她手里,然后便又后退半步站開去。 家怡點點頭,捏著橘子皮壓在鼻下,壓著一雙柳葉眉,又咬牙朝尸體望去—— … 受害者聽不到木棍擊打頭骨的聲音,只覺劇痛難耐,身體一顫一顫地承接暴風雨般的揮砸。 木棍一下又一下,一時砸在額頭,一時砸在頸動脈,一時又砸在肩膀,每一次揮擊都用了十分力。 本就搖搖欲墜的受害者被打得左右搖擺,口中嗚咽求饒:“業叔……業叔……我錯了……” “吃里扒外的狗東西!”木棍每揮下,四周光影便晃上一晃。仿佛隨著他一下一下的棍砸,整個時間都隨之戰栗,在扭曲,在輕顫。 “業叔……我沒有……”受害者仍在低泣著為自己辯解。 但揮舞木棍狠砸的人卻并未手軟,揮砸十幾下后,棍刑似乎終于結束。 兇手停頓一息,便在長棍上一扭,隨著咔嚓聲響,受害者身體忽然開始劇烈顫抖,下一瞬,兇手從長棍中抽出一根一指寬的細長柳葉劍。 邊上一道黑影一步上前,抓著受害者頭發迫使其昂起頭。 握柳葉劍的業叔揮劍在受害者頸間一抹,瞬間鮮血迸出,受害者再難求饒,喉間只剩咕嚕咕嚕聲。 在抓他頭發的黑影松手后退之后,連咕嚕聲也漸漸消失。 “有跟他一樣的,都是這個下場!” 業叔將柳葉劍上的血跡在受害者肩頭一抹,將之插回木棍,隨即木棍在地上撐一下,業叔向前邁了一步—— 木棍變細劍,如今又成了拐杖。 他似乎對死者耷拉著的腦袋并不滿意,忽然舉起木杖用力戳插進死者口中,迫使尸體微微抬起頭。 “把他綁一下,讓他抬著頭,給我對著關公像跪上一宿,再丟到海里去喂鯊魚?!?/br> “知道了,業叔?!边吷狭⒓从腥藨?。 “大家都是一起向關公起過誓的兄弟,都不要忘了!”業叔等手下用粗繩固定住死者的頭,才抽出木杖,又將杖頭在死者衣服上擦拭一番,才拄回地上。 “不會忘的,業叔!” “知道了,業叔!” 聽到眾兄弟連聲應和,業叔才點點頭,拄著拐轉身而走。 守在他方才坐著的椅子邊的一個高大黑衣男人朝后啐了一口,才雙手插兜,搖搖晃晃跟著業叔走向廠房大門。 廠房頂的大燈仍炙亮如晝,漸漸將業叔和他身邊三個高大男人的身影拉長。 他手中那把木杖的影子也像如意金箍棒般變大、變大、不斷變大,漸漸杖身粗長如房柱,手握處雕著的龍頭同樣被光影拉長,扭曲成龐然巨獸。 握杖人行動之間,木杖也跟著擺動,龍頭巨獸也擁有了生命,騰舞撲抓,似要吞噬一切…… 第181章 向殺人者宣戰 “口腔中有木屑,大光明哥,這個你帶回去化驗一下吧?!狈ㄡt官許sir一邊向家怡等探員匯報初步檢查情況,一邊跟法證科的陳光耀協作。 “ok.”大光明哥朝diane示意了下,diane立即拿著證物袋過來取證。 “阿杰,四周看看這片海域有沒有與這些木屑一致的木材?!贝蠊饷鞲缬种笓]阿杰做現場勘察。 “身上有棍狀物抽打痕跡,傷痕上下粗細一致……頸部、額頭等可見處便有多條傷痕,皆出自一根棍?!痹S君豪彎腰檢查過死者頸周和面部后,轉頭對探員們道: “這跟棍狀物恐怕不是隨手撿的棍子,應該是鐵管一類粗細均勻的某種圓長型棍狀物?!?/br> “拐杖也有可能?!币恢背聊⒅w的家怡忽然挑眸接話道。 “是的,有可能?!痹S君豪點頭。 “如果是圓長行棍狀物,那死者臉上這個圓形印記,有沒有可能就是這根棍狀物底端施壓留下的?”家怡指了指死者面上的圓形淤痕。 “極有可能?!痹S君豪挑眸看一眼家怡,用力點頭,隨即又補充道: “口腔中有木屑,很有可能里面也有一個圓形傷口; “面上有圓形淤痕,很可能也能在皮膚里發現微量木屑和泥土等元素; “等回解剖室后,我會詳細檢查死者口腔和面部。 “如果起口腔中確有圓形傷口,且與面上圓形淤痕一致;面上淤痕里卻有一樣的木屑; “并且,經過細致計算后,如果這個圓形傷口的形狀,與造成死者身上條狀傷的棍狀物側切面一致; “同時,條狀傷口皮膚中也能提取到微量木屑元素…… “那么就可以判斷這些傷,皆出自一根棍,且是一根木棍?!?/br> “許sir厲害!”家怡越聽越覺得精彩,在筆記本上做過筆記后,又不禁夸贊。 “法醫官應該具備的能力罷了?!痹S君豪抿了下唇,得意地微微歪挑起下巴,隨即又忙收起自己翹高的小尾巴,轉回向尸體,繼續道: “致命傷是脖子前側的割喉傷,傷口很深,貼頸環割,大動脈等皆被割斷,死得很快。 “手腳的捆綁都發生在生前,額頭、脖子、頭側的捆綁則比較晚,但也發生在生前……” 許君豪圍著尸體一邊轉圈,一邊通過觀察做更多的初步判斷。 陳光耀跟著他,兩個人時不時交流兩句,法醫官和法證科共同協作,能避免現場遺漏線索,有助于勘察工作。 wagner時不時問幾個問題,許君豪如果不能做完善回答,陳光耀還能做個補充回答。 家怡卻一直面對著尸體,并未如其他探員般眼睛追隨許君豪和陳光耀。 她仿佛正在跟尸體做更深入的交流,直視著死者面部,表情沉凝肅穆。 每個人工作,都想要讓別人看到, 他大哥會因為以后自己烹飪的樣子可以被食客欣賞到,而覺得開心;許sir因為自己的能力可以得到她和其他探員的認可,而覺得高興;更不要提明星樂意于在眾人面前展露優異歌喉和舞技…… 那殺人者呢? 是不是也像岳哥給她講的那個倫敦小鎮的母子被殺案一樣,之所以將尸體擺成跪伏的模樣,是為了展示呢? 拄龍頭杖的人,之所以將受害者綁成這樣,除了要其在關公像前跪拜,以儆效尤外,難道不是想在這尸體被發現時,展示給所有人看? 要死者跪拜自己,當眾以特殊武器殺死受害者,是否都正面兇手之狂妄自大? 他這樣的人,難道不想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厲害? 當別人看到這尸體的時候,兇手難道不渴望看到別人敬佩的表情?或恐懼的表情? 這也是殺人者的獎章啊。 所以,兇手是不是就是這附近的住戶? 家怡轉頭掃望四周,什么地方,能看到這片海灘? 亦或者只是通過報紙報道?可是要等到明天,且才能看到一些細枝末節的報道而已,他能得到滿足嗎? 家怡的目光忽然放遠,這處碼頭距離油麻地市區說來并不近,但香江畢竟本就不大,更何況油麻地一個區而已,到底也不算太遠。 如果有一個不錯的望遠鏡,在那些高樓中,也能看到海灘的情況吧……更何況這邊沙灘較曠,視野其實很好。 尸體被沖上岸后,四周圍上警戒線,將五官人等全部隔絕在外。那么尸體周圍就是一個被圈出的良好觀察區,非常容易定位,說不定……一架好的望遠鏡,是能看清每一位探員的表情的。 兇手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在這邊拋尸的嗎? 那個拄龍頭杖的‘業叔’是不是正在欣賞眾人的反應呢? 市民們臉上的驚恐、戒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