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188節
第157章 【這章嚇人】鮮記叉燒包最聞名 入冬后的香江,即便白日里很燥熱,入夜也會變得寒涼。 如果下一場雨,氣溫更會驟降許多度。 方閻王飛離香江當天下午,香江也成了倫敦,陰雨霾霾不見朗日。 油麻地不過一公里的距離上便有十幾條街區,不大的一片區域密密匝匝建造著無數樓宇邨屋,抬頭只見高樓大廈橫平豎直的邊界切割出的一小方天空。如今被烏云大雨籠罩,本就壓抑的氣氛更甚。 人們只好僅埋頭匆匆走自己的路,奔赴目的地,不去抬頭,不去關注自己所處的方寸是否過于狹窄。 熟客揣著期待路過鮮記冰室,想嘗一籠熱騰騰的叉燒包,在這陰雨天里混個熱肚熱胃。哪知今日鮮記休息一日進貨修整,只好悻悻然北轉,走著走著便去到易記,麻婆豆腐也無,倒可以來一份砂鍋羊rou面,熱氣騰騰同樣驅寒暖胃,食得過癮。 熟客與易家棟聊得很熱絡了,便也不忌諱,提起鮮記都有話講。 易老板并不貶低同行,雖然自覺鮮記其他菜品做得不如自己,但對鮮記的叉燒包卻很是贊許。 他曾經去過鮮記探店,窺見鮮記后廚,單是做叉燒的器具鍋灶等就很是不凡,顯然老板是在這一味上下了狠功夫的。 熟客也抱持同樣觀點,甚至跟易家棟約了改日一道去鮮記嘗叉燒包。 …… 夜幕降臨,本就因為陰雨而黯淡的天色徹底如墨般黑沉。 霓虹依次點亮,在天穹暗幕上投出一層彩光,也在柏油路上的積水中投影出倒立的五彩燈群。天地間層層疊疊盡是曲管招牌的耀目燈光,交錯編織出迷幻世界般光怪陸離的空間。 但繁盛如斯的香江,也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貼著歇業一天告示的鮮記冰室內暗洞洞未亮燈,街道上的光能照亮它前堂廳,卻照不見后廚和鋪面相連的兩間臥房與一方天井小院。 堂廳里椅子全部倒擺在方桌上,整潔如每日閉店收工后模樣。 店老板大腳強和老婆都是勤快又愛干凈的人,家里無論是人多雜亂的前堂還是最容易沾染油污的后廚,都整潔如新,這全仰賴兩人每天起早貪黑的打理。早起是為籌備這一天的營生,貪黑是為清理掉這一日積的油垢塵污。365天日日如此,才造就了這間號稱全香江最干凈的冰室。 除去‘干凈’二字特色外,最被人稱道的當然還是鮮記的叉燒包。 叉燒要用半肥瘦rou最佳,這樣明火燒烤后才多汁鮮美而不會過干過柴。 烤之前更是要提前用生抽、蒜蓉、麥芽糖、南乳、五香粉和酒等提前腌制入味,烤時還要在豬rou外涂抹飴糖,這樣才能封住rou汁和油脂,又使甜味烤熏入rou,最終烤成外皮焦酥、內里多汁鮮軟的頂級叉燒。 之后將叉燒切成小粒,加入最為鮮美提味的蠔油等調料熬制的芡汁,攪拌成餡。 用上等北方面粉,熟練的手法將面團揉壓至軟硬適中,發酵到位后捏成雀籠型。 蒸熟后叉燒包頂部捏褶處會自然裂開,變成一種像裝了餡的開花饅頭一樣的點心,這就是叉燒包了。 大腳強夫婦最匠心制作的便是一蒸籠一蒸籠的叉燒包,保證每個都在水準之上,包包令客人滿意。 這些叉燒包是中年夫婦全身心勞作的投影,也是幫助他們積累財富過上好日子的密寶。原本夫婦倆只想著將自己做叉燒包幾十年積累的經驗、書寫的秘籍食譜傳給獨生女,奈何女兒學習成績太好,未來并不想繼承這家冰室,夫妻倆這才動了收徒心思。 千挑萬選終于找中一位聰明又忠厚的青年,認真好學,天賦驚人,又勤懇能干,實在是個好人選。 今天鮮記冰室里雖然沒有往日利落勞作的老板夫婦身影,黑暗中卻還有他們招的好學徒黃祥杰在忙碌。 即便是黑暗的環境,但畢竟是在這里勞作近1年的人,閉著眼也不會撞到桌。 黃祥杰跪伏在地,擦拭著濺落四處的暗色液體。擦試過,投洗干凈抹布后再重新擦拭,如此往復,直到將廚房擦拭如新,不負‘最干凈冰室’的名頭。 他站起身,正對上面前超大超長案板上擺著的骨rou。 在來鮮記學徒前,他就是豬rou檔幫忙的一把開rou好手。豬rou要如何分,豬骨要如何拆,哪一塊兒rou硬,哪一塊兒rou肥,如數家珍。 面前這些rou塊兒、排骨和內臟被他專業拆擺,哪里最適合爆炒,哪里最適合做叉燒,都分得明明白白。 他丟開抹布,伸手擦摸過這些rou塊rou條。 暗洞洞的廚房忽然發出竭力壓抑的嗚嗚聲,在此刻的靜室中顯得凄婉又詭異。 黃祥杰像忽然想起什么般轉身,摸過案板上一把剁骨刀,他轉身慢步走向轉角洗菜臺。 被高樓層層遮擋仍隱約傾泄下來的模糊光暈,無法照清室內情景,卻勾勒出男人朦朧如黑霧般的身形。 他面墻站立,垂在身側的右手中握著沉甸甸的刀,低著頭仿佛在打量什么。 好半晌仍一動不動,黑霧般的身影又像是迷路的厲鬼,被一面墻擋住去路,正毫無意義的面壁。 也許下一瞬他便會穿墻而走……偏偏沒有。 方才嗚嗚的聲音在他靠近洗手臺時戛然而止,幾分鐘后似乎終于再忍耐不住,恐懼和崩潰情緒山洪般爆發,含糊卻竭力地嗚咽愈演愈烈。 黃祥杰忽然蹲身,對上嗚咽聲的源頭。 靠坐在洗手臺下的年輕女人,手腳被綁,嘴巴用臟抹布塞緊,長發紛亂,面上涕淚橫流,十分狼狽。 見黃祥杰蹲在面前,她嚇得轉頭閉眼,頭撞在洗手臺下的柜門上,發出砰一聲響。 這響動似乎惹怒了男人,他右手握著菜刀晃了晃,終于忍住,只伸左拳在她面上胡亂捶打,又抓著她頭發將她后腦狠撞至櫥柜,直至女人鼻血狂流,嘴角、眼尾盡是傷口、意識模糊才罷休。 站起身,他又在黑暗中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提著剁刀回到剁臺前。 從排酸池中撈摸了一把,提起一條大腿,鋒利切rou刀隔開關節,以剁刀相佐,很快便拆分骨rou,分過大腿rou后又轉至小腿rou—— 朦朧光影微閃,照明這條小腿下方不是豬蹄,而是一只屬于人類的腳。 略肥的瘦rou要做叉燒,其他rou卻可剁碎做餃子餡兒…… “咚!咚!咚……” 每當菜刀剁在砧板上發出一聲‘咚’,歪癱在洗菜池邊地上的女人便抽顫一下。 許久后,女人身下滲出液體,廚房中的血腥氣和油脂味中便若隱若現摻雜了股sao味…… 第158章 徐少威床下的積案失物 同一個雨夜,徐少威坐叮當車回到紅磡靠近土瓜灣的一個尚算舒適的社區中。 戴名表的后生仔原來并未住豪宅,越過水洼跳上磚臺,沿著房檐下快步走進高層住戶樓棟。 抖落風衣上的雨滴,伸手撥了撥潮濕的短發,與看更老漢點頭示意后,徐少威走進電梯。 按電梯時,他總是曲起手指以指節擊觸樓層和關門鍵。 這仿佛已經成了他的習慣,隱藏自己痕跡的習慣。 開鎖進門,他在門口立了一會兒,眼神迅速適應黑暗后,快速掃射過房間,既確認屋內無他人,也確認無人跟蹤在身后。 這才反手鎖門,啪一聲打開燈,低頭踢掉鞋子。 去衣柜取換洗衣物時,看到掛在里面的一套制服。 現如今他已不需要再穿制服,苦熬多年,終于成為一名便衣探員,在頂好的衙門里,跟一位…… 撈過小桌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掀開銀箔紙,啃一塊兒黑巧,嘎嘣嘎嘣啃嚼。 化開的巧克力糊在牙上,再用舌頭細細舔舐干凈。 甜味在全口腔漫開,他微微瞇上眼,終于找到合適的詞匯描述易家怡: 有靈氣、有能力,擅長關照他人,又溫暖公正的沙展。 游街、遭人排擠調至冷衙門游荒地、住滿是蚊蟲的爛宿舍、無rou食無未來……那些日子好像終于徹底成為過去,不需要再整日忌憚重蹈覆轍的可能性了。 放下巧克力,撈起干凈衣物去洗澡。 熱水洗去塵土和雨水,也沖刷掉疲憊。 洗干凈后,他圍著浴巾,光著腳便步出房間。 這間屋雖非豪宅,但一臥一廳一廚一衛,整潔干凈,格局也佳,地段也尚可,對于獨居的人來說仍算奢侈。 大幾千塊的租金,原也不是他這樣一位軍裝警承擔得起,但他已在這里住了半年不止。 將換下的衣物丟進臟衣簍,褪下的勞力士撈在手中搓了搓,隨手丟在床頭柜上。 表是真表,名貴異常,是他犒賞自己的戰利品。 他不會像其他蠢貨般那么傻,留下會陷自己于危險境地的‘戰利品’。他更聰明,花重金買下這塊勞力士,代表著他打過最大的一場勝仗。 時時刻刻拴在腕上,抬手便可撫摸到,搖動手腕便可感受到。金屬質感和玻璃表盤,摸起來都是強者才體會得到的手感。 在床邊稍作,他轉身單膝跪地伏低身體,探頭看床下—— 一把軍裝警用配槍被粘綁在床板背面。 史密夫威遜m10左輪手槍,原本滿膛的6發子彈已僅剩2發,槍身哪怕被擦的锃亮仍看得出來十分老舊。 槍身一排編號仍可辨別,卻與徐少威配槍編號并不一致。 這是屬于另一位老軍裝警的配槍。 至少在這位老軍裝警活著時,它曾屬于他。 徐少威目光垂落,床板下落灰勻稱,沒有可疑痕跡,顯示著從未有人碰過這里。 沒有人闖進他的家,更沒人發現這把槍的存在。 現在他還留著它,但等到最后兩顆子彈也用掉,他會將之完美掩藏,不再讓任何人找到。 起身坐回床上,摘下浴巾胡亂擦了幾把濕發,便將之丟進遠處臟衣簍。 完美入簍。 他一翻身越過床鋪,行至窗前。 關燈,身體隱在窗后,睨視窗外香江風景,偶爾垂眸,目光追隨樓下螞蟻般行走的人影。 在這時刻,他享受到百分百的安全感,和絕對掌控自我的舒適感。 處在黑暗中的人,藏起過往一切讓他不安的記憶。 被他人掠走年輕氣盛時的驕傲也好,釋放憤怒后奪走他人性命和錢財也罷。 好像都化成夜色中的煙霧,被海風吹散,沒有任何人能捕捉得到了。 第159章 殘破的心流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