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4節
但瞧見易家怡情真意切、急的順拐,他還是大步繞過她,率先走到近前。 什么都沒有。 一樣樣搬開雜物,除了灰塵泥土木屑和一股無法言喻的悶腐臭味,只有一道以前老居民倒臟水的破敗溝渠。 他蹲在原地轉頭仰視易家怡,“你看到什么了?” 易家怡手指冰涼。 不對的,她明明‘看到’那把小刀掉在這里的。 因為位置確定,她不死心的蹲在他身邊,左看右看仍不罷休,甚至朝溝渠里伸出手,里里外外的摸索起來。 就在方鎮岳準備拍拍她肩膀,喊她回家吃飯時,易家怡忽然摸出個東西,兩指捏著,高高舉起。 下一刻,她仰起頭,瞪圓了眼睛看他,手捏著小刀像捏著炸彈般舉到最遠,滿臉驚恐表情。 方鎮岳呼吸一窒,眼睛瞬間亮起,轉頭大喊道:“九叔!” 林旺九正蹲在一堆報紙中搜證,聽到這聲喊,茫然轉頭,待看清舉著炸藥包似的易家怡,以及她手里的‘炸藥包’后,他霍地跳起來,從兜里掏出個取證袋,沖過來就著易家怡的手,小心翼翼將刀裝好。 一瞬間,所有警探都停下搜證工作,從四周擁簇而來。 小刀上還沾著血跡,從血跡的新鮮程度看,顯然是新留下的。 找到了嗎?找到了嗎?是找到了嗎? 如果找到兇器,就代表找到可能有指紋。就算不看指紋,順著這把小刀去摸瓜,破案率也已經翻倍提升了。 夕陽驅散警探們臉上的陰霾,方才還像瀕死老牛般吭哧吭哧搜證的男人們,瞬間回春,各個精神百倍了。 “哇!我們搜到快要挖地三尺啊,都沒找到。你一來就發現了?”一位年輕警探盯一會兒搜證袋里的小刀,又盯一會兒仍呆蹲在地的易家怡,嘖嘖稱奇。 “探案福星啊,哎呀,可以打進展報告了?!绷滞殴Φ?。 如果發生命案后一點線索沒有,那好難堪的?,F在總算有突破了,報告打的像模像樣,怎么都好說啊。 “帶回去送鑒證科?!毕蛄滞畔逻_指令后,方鎮岳看一眼蹲在地上的小姑娘,一時想不起她的名字,伸手遞給她時,順便問道:“你叫什么來著?” 小女警還怔怔盯著自己的手指,手臂僵直舉著,一副怕那兩根摸過兇器的手指靠近自己的樣子。 聽到方鎮岳問題,她抬頭答了一句“易家怡”,慢吞吞將自己的手送進他遞過來的大掌中。 就著他的力氣站起身,這才發現雙腿發軟。 男人的大掌有力且溫熱,她仿佛一只白骨精,從他身體里汲取了些溫度和力量,大腦逐漸恢復清明。 若隱若現的幾個字慢慢清晰,占據整個大腦: 【都是真的!】 她在法醫解剖室里,看到尸體后,腦內浮現的所有兇殺畫面,都是真的! 方鎮岳反復咀嚼‘易家怡’三個字,逐漸記住了她的名字,轉身對另一個探員道:“帶易家怡去邊上洗洗手,喝點熱水壓壓驚?!?/br> “yes,sir”探員應聲,走過去柔聲哄易家怡跟他走。 “收隊?!狈芥傇烙衷谛∠镏衼砘刈吡艘蝗?,終于開口下令。 聽到這一聲后,每個加班搜證的探員,都不一而同的舒了口氣。 洗好手的易家怡,捧著個裝了溫水的一次性紙杯,低頭一小口一小口的慢飲,夕陽剪影里,身形格外細瘦可憐。 每個b組探員和加班守封鎖線的軍裝警,都一見她就笑。 新進警署做文職的小女警,叫易家怡的,找到了兇器。大家總算可以收工了,簡直福星臨門啊。 這一天起,大家大概不會那么容易忘記‘易家怡’這個名字了。 第4章 我看見他在怪笑 探員們借著夕陽光,穿過兇案現場,向警車聚攏。各個嘻嘻哈哈的,已經不見之前的沉重氣氛。 劉嘉明夾著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的香煙和小食,也提早解放。 在他將一枚瓜子送進口中準備嗑時,方鎮岳瞪他一眼,“案子還沒破呢,在外面收斂點?!?/br> 誰知道那些圍在邊上看熱鬧的人里有沒有記者,會不會突然拍上兩張照片,編個【兇案現場嗑瓜子,警探查案態度堪憂】的標題,狠狠抹黑他們一把。 劉嘉明被方鎮岳瞪的一哆嗦,瓜子卡在喉嚨里咳了半天才吐出去,漲紅著臉努力擺出一副正經模樣。偷偷掃一眼巷子口東張西望的八卦看客,默默將瓜子香煙統統塞進兜里,把衣袋撐的鼓鼓囊囊。 巷口路邊,易家怡靠著警車,等方鎮岳他們整理好現場后一起回警署。作為發現兇器的人,她也要錄口供。 手里水杯已經見底了,她將之捏扁又捏圓,直到其完全不成樣子了,才捏著走向垃圾桶。 余光忽然掃到一個瘦子縮脖蜷背的站在路口,往小巷里探頭探腦。 那身影莫名眼熟,易家怡立住腳仔細打量。 男人恰巧在這時深吸一口氣,一邊努力舒展肩膀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一邊打量身邊看熱鬧的路人,模仿別人的姿勢和神態。 夕陽終于一個哆嗦,跳入地平線下,四周霓虹沒有了陽光的壓制,炫起五彩。 一輛大車鳴了兩聲笛駛過,聲音大到壓住了晃晃悠悠叮當車的發動機聲。 易家怡耳邊卻忽然變得寂靜,大車的車燈閃爍,晃的瘦男人微微瞇眼,他的臉瞬間與她在法醫解剖室所見影像中兇手的臉重疊。 她屏住呼吸,手將紙杯捏成團,雙手塞進兜里,她背挺的筆直,眼睛瞪大,盯住兇殺不敢眨眼。 余光掃見方鎮岳幾人正慢條斯理的從巷子里走出來,離巷口還有好幾米遠。 那瘦子探頭探腦半天,見警察們收起警戒線似乎要走了,低頭沉吟幾秒,轉身便似要走。 易家怡心一下提在嗓子眼,心急火燎的看看方鎮岳,又看看兇手,腦袋里轉來轉去無數種念頭,最后都被擔心兇手逃走的急躁撇開,她一咬牙,深吸一口氣,使出自己在ktv唱《青藏高原》的高音和爆發力,朝兇手大喝: “你在干什么?” 接著右腿一蹬,百米沖刺般朝兇手沖去。 所有人都被她這一聲吸引了注意力,兇手被嚇的一哆嗦,見一個小姑娘兇神惡煞的沖過來,心虛的以為自己露了餡,轉身便跑。 偏偏事出突然,他起步轉身沒穩住身形,一個趔趄居然讓小姑娘近了身。 他怕被抓住,回手便朝對方揮出一拳。 易家怡匆忙躲閃,頭臉避開,卻還是被砸在肩膀,身體向后踉蹌。 但大概是恐懼使腎上腺素飆升,她居然沒覺得疼,站穩腳后急智被激發,在那瘦子回頭看她時快速做出從兜里掏槍的動作。 記憶中原身在警校中學到的東西起了作用,她拔槍射擊的動作居然格外標準。 兇手大驚失色,瞠目老老實實舉起雙手,全身僵了幾秒后才看清她手里沒槍。 可耽誤了這會兒功夫,使他錯過了最好的穿街逃走時機,其他警探已追至。 方鎮岳飛身竄出,一肘擊在瘦子肩胛骨上。 兇手只覺天旋地轉,人被壓趴在地上,無力反抗,只得束手就擒。 方鎮岳押著瘦子,轉頭皺眉看一眼易家怡手里的東西,居然是個捏成團的破紙杯。 小女警瞧見他的視線,忙收起出槍姿勢,站直了,快速將紙團塞回兜里。 “怎么回事?”方沙展拎小雞般將哆哆嗦嗦的瘦子捋直了,又砸按在身側土墻上,才回頭問易家怡。 易家怡的腎上腺素慢慢恢復,這才因為方才的爆發而氣喘吁吁。 她伸舌潤了潤干澀的嘴唇,盡量理直氣壯的指著瘦子道: “他……我看到了,他……他形跡可疑!我看到他朝小巷子里笑了?!?/br> 瘦子被方鎮岳擒住時,肩膀疼的要死,腰仿佛要斷了,這會兒被別著手臂,臉擠蹭在墻上,還在心驚rou跳的想到底是哪里露了行跡,忽然聽到易家怡的話,不敢置信的抬起頭,轉而反應過來,氣得大聲嚷嚷: “我……唔,我沒有笑!我沒有笑!” 他竭盡全力放大聲量,語氣里是真真切切的冤枉。 “那你跑什么?”方鎮岳瞧一眼易家怡肩膀上被這瘦子砸歪的領子,皺了皺眉。 轉手又捏著瘦子被剪在身后的手腕,更用力的把對方往墻上狠狠一按,將之要出口的喊叫壓了回去。 “帶回去審,形跡可疑,襲警?!狈芥傇腊咽葑咏唤o林旺九,這才揉揉手腕,帶著大家收隊。 易家怡心還在劇烈的跳,最初沖動勁兒下沉,到這會兒才開始后怕。 要是那瘦子兜里還有把小刀,保不準她要跟現在躺在停尸間里的張鳳云一樣,挨一刀然后涼涼。 越想越寒,她哆嗦著手指坐上警車,靠在椅子里,縮肩抱住自己。 肩膀火辣辣的疼,從小到大按部就班上學讀書的好學生,哪里被人揍過。 疼痛、惡意、受那一拳產生的弱者境遇感,以及自己居然擁有重臨犯罪現場的異能……樣樣事都無法一時消化,她百感交集,垂眸默默摳手指。 方鎮岳上車后看了眼小姑娘,剛想問一聲肩膀疼不疼,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就見對方眼眶發紅,眼睛水汪汪的,又白又小的手手按著肩膀,并腿如小兔子般坐在那兒。貼蹭著車壁,委屈成全天下第一小可憐。 雙手已被銬住的瘦子被林旺九按上車時,嘴里還念叨著“我沒有笑,我沒有笑”。 劉嘉明嫌他吵,抽出警車上的出警登記薄,扯下一張紙,團成團塞進瘦子嘴里。隨即與林旺九一起坐在最后一排,將瘦子夾在了中間。 其他便衣探員和軍裝警也陸續上車,將大大的警車裝的滿滿當當。 警車啟動時,方鎮岳忽然朝后排的劉嘉明伸手。 “?”劉嘉明。 “糖?!狈芥傇烙行┎荒偷牡吐暤?。 岳哥要的居然不是煙。 劉嘉明不明所以的從鼓鼓囊囊的兜里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塞進方鎮岳掌中。 收回手臂,方鎮岳又看易家怡一眼,小姑娘還在悲傷。 真是嬌氣的女孩子,挨了一拳而已,就要紅著鼻頭和眼眶,委屈巴巴,她在警校里難道是泡在糖罐里畢業的? 心里雖然吐槽,但他還是握拳輕輕撞了下易家怡手臂。 小女警轉頭望過來,一臉的不明所以。 “伸手?!狈芥傇烂?。 易家怡伸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