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訴衷腸和調戲
“是我殺的?!彼纫诲N定音,輕輕落下敲擊聲。 沒聽見方黎人有什么驚訝表現,他便慢慢講。奇怪,本以為難以啟齒的事,看不見的黑暗中,講出來也并不覺得心緒難平。 陸浮出生在一個封閉小鎮,mama去世得早,爸爸在他很小時就拋下姐弟倆離開家,說是打工,也不見寄錢回來,人更是七八年見不了一面,跟沒有爸爸也沒差別。這樣的情況下,陸汐不僅是他姐,也是爸爸mama的集合體。 陸汐很不靠譜,做事毛手毛腳,性格大大咧咧,好在人機靈,活潑嘴甜會交朋友,靠著一些親戚鄰居接濟,姐弟倆不至于餓死,日子四平八穩過著。這樣的情況下,陸浮當時的性格跟現在的表現完全不同,是個沉默而冷淡的少年。 他成績很好,上中學開始,被保送到城里去讀書,平時住校,周末偶爾回家,跟陸汐的見面不再像小時候那么頻繁。他不知道陸汐因為不想待在空蕩蕩的家里,晚上出去交了壞朋友,還被他們欺負。 接到電話那一晚,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在暗不見光的凌晨騎車叁十幾公里到了鎮上的醫院,陸汐躺在病床上,裙子上全是血和污水,臉腫得像饅頭?!拔医?,其實很漂亮?!标懜≌f到這里時,停頓了很久。 方黎人的手在這時伸過來,握住他的手:“不、不是你的錯?!边@話很蒼白。 因為那群人是未成年,最后賠錢了事,判刑的也沒有判很久。更不幸的是,陸汐因此生了病。而陸浮的爸爸在此時回來了,跟陸浮說:“你專心讀書,我來照顧你jiejie?!彼加辛怂信袥Q的錢,大家都夸他是個好爸爸。 小鎮的流言是不講道理的,陸汐被塑造成一個輕浮,自作自受的形象,到哪里都被指指點點。又因為病情越來越嚴重,她干脆不去上學了,整天待在家里。而這一時期,只有楊慕蕓常常利用休息的時間來看望她,鼓勵她。 后來陸浮回想,那應該是他姐去世前唯一的光亮與溫暖。那時他還沒有意識到,他姐在家里遭受著多么大的心理摧殘。 第一次察覺到不對勁,是某天提前回家,看見爸爸把jiejie的衣服從洗衣機里拽出來,扔在地上大發雷霆:“誰讓你把衣服扔進去的!你有病你不知道嗎,那些臟東西傳染給我還沒什么,傳染到你弟身上怎么辦!” 陸浮聽見后腦袋都在嗡鳴,大吼一聲“爸”。低著頭挨罵的陸汐看見是他,臉色一變,從門口跑了出去。陸浮一直找到天黑,才在河邊看見jiejie。岸上投下的微弱燈光,照著她瘦削的臉龐,過去那種貧窮的傻樂在她臉上蕩然無存。 但她在努力假裝出來。陸浮看著那個笑很難受,努力了很久才有力氣問:“他在家都這么對你嗎?”陸汐搖搖頭,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她牽起陸浮的手:“弟,你別想那么多,好好念書,我很好。我們回家吧?!?/br> 陸浮整夜沒睡,在想跟怎么跟陸汐說,他打算轉學回鎮上念書這件事。他聽見大門開關的聲音,以為是他爸又半夜跑出去喝酒,沒有在意。第二天一早,有人在河里發現了陸汐。 陸浮很平靜地參加了jiejie的葬禮。他離開家,沒再去學校,他制定了一個計劃。那幾個欺負了他jiejie的人,他要一個一個地殺。十來歲的少年,在自己拿筆的手上一層層涂上鮮血。 殺到只剩最后一個人的時候,遇上了秦先生。那個人家里有些關系,前幾個作惡者的死亡讓他害怕了,找秦先生尋求庇護。陸浮當著秦先生的面,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嚨。 秦先生很驚訝,笑著:“這么不給我面子,你真是不怕死。來幫我做事怎么樣?”陸浮對加入黑社會沒有一丁點興趣,打心眼認為這是一群欲望驅使的窮兇極惡之徒,但他沉默了一會兒:“除非你幫我殺一個人?!?/br> 秦先生來了興趣:“誰?你這么厲害,為什么不自己殺?”“那個人我殺不了,”陸浮說,“他是我爸?!?/br> 不到一周,陸浮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成了孤家寡人,他看著他爸的遺物,沒有一點感覺,因為他已經把靈魂賣給了秦先生。這么多年,他沒想過自己的未來還會有別的可能,直到遇見方黎人。 跟她說這些,不是為了洗白在她心中的形象,沒什么好洗白的,他動了殺念,自己下不了手,讓別人幫忙殺了,一樣是弒父。他以為出賣靈魂給了秦先生后,自己不會在乎,這段往事卻變成心里的一個禁忌話題。 不刻意提起,他便麻木,一旦暴露,就像把他從內里撕開?,F在他徹徹底底地把自己撕開,痛完了,也就輕松了。 聽完,方黎人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她在這世界的爸媽不怎么樣,但比起他爸……算了,別比爛了。有這樣的成長經歷,他偶爾發點神經,缺乏共情能力,精神不穩定一下,都已經算是健康茁壯的成長。 方黎人不知該說什么,干脆伸出手抱了抱他,說了句“睡吧”。她把蓋在陸浮身上的毛巾扯過來分一半蓋住自己,兩人依偎在地上睡著了。 第二天方黎人是被撞墻的“乒乓”聲吵醒的,她看見陸浮摸索著去衛生間,不由得懊惱:什么破記性,怎么又忘了把解藥的事告訴他。她趕緊爬起來扶他胳膊,把人帶到馬桶前,順嘴問了一句:“需要我幫你脫褲子嗎?” 陸浮半響不答,她疑惑地抬眼一看,他那張總是裝深沉的臉上竟有兩分不自在,仔細看,麥色的皮膚底下還有一抹紅。方黎人咽了下口水,突然冒出個想法:要么先別告訴他好了,感覺……會收獲不少樂趣。 “咳,”她壞心眼地打定了主意,伸出手幫陸浮解開褲頭,“我來吧?!标懜∫驗檫€不習慣看不見,一時抓不住她靈活的手,而手忙腳亂會顯得狼狽,索性將頭扭向一邊,束手由她去。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么“靦腆”的時候,方黎人心里偷笑,解開褲子后故意問:“需要我幫你扶嗎?”陸浮克制地把頭轉回來:“不用,你可以出去了?!?/br> 方黎人才不會聽話,盯著他那什么看的目光仿佛長著手,陸浮看不見,卻無端有種發毛的感受。她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擦干凈器官,想到很早之前,他也是這么整自己的。不禁感慨,真是風水輪流轉。 待在地下室的日子,比之前關在別墅里還無聊,為了給自己找樂子,方黎人一整天都貼在眼睛不方便的陸浮身邊,膽子還越來越大,開始利用一些他不便的時機調戲他。 比如弄灑水在他身上,比如在碗里放過量辣椒,看他吃一口辣得流淚的樣子。方黎人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個這么邪惡的人。她檢討,可收不住手??粗懜∧欠N嘴角僵硬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心里暗爽,好像以前受過的氣,都發xiele出來。 她總算明白他那么強勢那么有掌控欲的樂趣所在,是真的會上癮。 到了睡覺前夕,她又擠進陸浮房間,眼睛瞇成不懷好意的弧度:“我幫你洗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