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你知道我叫何冰?
路思思吃過早飯就離開了,她走后,何冰又回臥室補了一覺。 何冰有點兒神經衰弱,入睡困難,睡眠淺,睡覺時習慣關上窗子隔絕一切聲音?,F在天氣漸漸熱了,不透風屋子里發悶,何冰一覺睡到將近下午,醒了之后只覺得頭昏腦漲的,身上的疲乏感一點沒得到緩解。 手機屏幕是亮著的,她拿過來解開鎖查看消息。 “何冰,有家新開的菜館特別好吃,我幫你叫了他家的外賣。不用謝我,多吃點就行!” 路思思發給她的,時間是二十分鐘之前。 何冰給路思思發了條微信:“晚上還過來住嗎?” 路思思幾乎是秒回:“當然不啦,和鵬鵬回家?!?/br> 何冰看著白色氣泡里面“鵬鵬”兩個字,笑了。 鵬鵬?不是付鵬那狗了? 看來倆人是和好了。 何冰正要回復她,路思思的視頻就打了過來。 路思思:“怎么還在床上躺著,才睡醒?” “嗯?!焙伪鶆傂?,嗓子有點啞,“你鵬鵬呢?” “被他們宣傳部的部長叫走了,吃完飯就回學校去了?!甭匪妓歼€在商城里逛著,耳朵上掛著耳機跟她閑聊 。 何冰問她:“你們倆是怎么和好的?” “付鵬當著我的面把他學妹刪了,就和好了唄。及時發現及時制止,也只能這樣?!甭匪妓加挠膰@了口氣,“唉,罵歸罵,誰讓我愛他呢。愛情里,多得是自找的磨難?!?/br> 聽她這么說,何冰心中五味雜陳:“好心酸啊,思思?!?/br> “可不是么?!甭匪妓颊f:“昨天我生氣,跟付鵬說再也別來找我,還把他電話微信全拉黑了,他就真一晚上沒聯系我。今天回去的路上我還罵他心狠來著,結果到了學??匆娝谖覀兯奚針窍碌戎?,當時我就不生氣了。后來他也認錯和解釋了,我就原諒他了?!?/br> 路思思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他還是在乎我的。在一起這么長時間,總歸是甜蜜比失落多,這段感情也還值得珍惜?!?/br> “那就好,”何冰輕聲說:“你覺得開心就好?!?/br> 路思思:“不說付鵬了,說說你。何冰,別整天窩在家里胡思亂想,出去遛個彎散散心多好?!?/br> 何冰:“累?!?/br> 路思思撇了撇嘴:“游戲不玩,娛樂活動不搞,現在連出去轉轉也嫌累了。一點兒熱鬧都不湊,你還是不是年輕人?廣場舞大媽都比你有活力?!?/br> 何冰忍不住發笑:“思思,我工作的地方已經夠熱鬧了,白天只想清凈會兒?!?/br> 路思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說說你,酒吧里各型各款的男人都有,你這模樣長得也夠招人喜歡的,怎么混到現在還單著?” 何冰說:“可能我們互相瞧不上吧?!?/br> 路思思問:“怎么個瞧不上法?” 何冰盯著臥室里被香煙熏黃的吊燈,她猜測,這個房子的上一個租戶應該是個煙癮很大的人。 她視線移向窗外,說道:“我嫌他們膚淺流于表面,他們嫌我命賤還不識抬舉?!?/br> 確實,酒吧里各型各款的男人都有。財大氣粗的老總,衣冠齊楚的職員,社會閑散人士……亦或貪玩又不差錢的闊少們。 白日里端莊正直,一個個都是體面人;到了晚上,在酒吧詭譎迷離氛圍的熏染下,紛紛褪去偽裝,露出赤裸的欲望。酒精刺激下,更是丑態百出。 何冰在酒吧工作,不可避免地會遇上些難纏的人。 有的含蓄點兒的往她手里塞名片,說的好聽,就是單純想跟她交個朋友,結果卻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開。 有的倒是不拐彎抹角,直接從皮夾里掏出一打紅鈔票就要往她裙底塞。她面帶微笑裝傻搪塞,就要被人罵:“在這兒工作你不就圖找個有錢的包你嗎?當婊子還想立牌坊?!薄澳阊b什么?嫌給的少直說?!薄敖o臉不要臉?!?/br> 這種話聽得多了,何冰已經免疫了,她也懶得跟那些人玩若即若離的曖昧游戲,所以每次不解風情地果斷拒絕。 她可以放下身段,但不能放棄堅守。盡管在那里,堅守底線成了件被嘲笑諷刺的事。 何冰已經習以為常了,她有時會悲觀的想,身處這樣一個浮躁社會里,人人最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金錢,權勢,性愛,美名……這些到底值不值得讓人拿良心去換,拋棄一切真與善去追逐? 什么才是最寶貴的,是否還有人能分得清?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經濟飛速發展,日新月異的時代。但也要承認,這同時也是一個物欲橫流,內心干癟的時代。 娛樂至上,膜拜權勢,利己主義和享樂主義盛行……何冰時常覺著自己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她的思想和意識還停留在真心換真心,誠懇地說一句是一句,一輩子只夠專注地做好一件事,車馬慢得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的那個時候。 見何冰又皺著眉頭陷入沉思,路思思眉毛也凝在了一起。 路思思覺得何冰這樣實在太悶了,于是勸言道:“你該找個男朋友,陽光活潑那種的,沒事兒耍耍貧嘴逗你開心。何冰,你就是心思太重,越獨處越容易想得多?!?/br> 何冰抿唇不語。 路思思說:“要不把我們學校的男同學介紹幾個給你?熟人還能靠譜一點兒?!?/br> 何冰扯扯嘴角:“不用,隨緣吧。不說了思思,我該起來了?!?/br> “行吧?!甭匪妓伎戳丝磿r間,“外賣應該快送到了,你好好吃飯,我也該往回走了。不打擾你清修了哈,改天聊?!?/br> “改天聊,思思。謝謝你的外賣?!?/br> “哎呀,你跟我客氣什么,掛了?!?/br> 何冰把手機放到旁邊,又緩了一會兒,起身把窗戶打開。 她租住的地方在老城區,這一片都是老樓了,房齡大,居住條件不是很好。周圍樓群低矮破舊,路燈間隔遠,路旁的電線桿子微微傾斜,上面線纜雜亂交錯,有幾根直往下耷拉。 樓棟旁有棵高大的老榆樹,枝繁葉茂,外圍被四只長木凳圍住了,便于附近居民休憩乘涼。幾只麻雀站在樹枝上嘰喳叫著。 外面風和日麗的,何冰把手伸出窗外感受了一下室外溫度,還行,不冷不熱。 她從衣柜里抽出件白T恤,配了條藍格半身裙,換好衣服后去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 洗完臉的同時,敲門聲響起,隨后,低沉的男聲從門外傳進來。 “何冰,你在嗎?” 何冰瞬間辨認出了那道聲音,她胡亂地用毛巾擦了下臉,跑到門口,打開門。 “真的是你啊?!焙伪粗难劬?,微笑著說:“你知道我叫何冰?” “嗯?!彼浀米蛲碓谲嚿?,她的朋友這樣叫她。 何冰說:“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br> “我叫顧延?!蹦腥说吐曊f。 他語氣淡淡的,讓何冰想起傍晚輕輕飄蕩的風。 “顧延……”何冰跟著念了遍他的名字,往后退一步,讓出更大的空間:“進來坐啊?!?/br> “不了,我來還東西?!鳖櫻訌耐馓锥道锬贸鰜硪恢櫞礁?,遞給她,“這個,是你的吧?落在我車上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