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己幫二哥瞞住娘這件事，也沒有違背娘的警告，二哥看到那二位嬸嬸沒有不好的臉色，反而還很高興。

    馮氏拿出些好吃的餅子分給袁嬸，兩人又說了一些話，袁嬸這才得以逃脫。

    等袁嬸走后，馮氏便來到灶房準備煮菜，顧小妹首當其沖去生火，再去把米淘了煮飯，而馮氏先把今日買的菜一一從籃子里拿出來。

    今晚做一份水煮蛋，一份炒青菜，還有一道有rou末的炒筍子。

    等馮氏都備好菜后，天漸漸暗了下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馮氏聽到后以為是顧程如回來了，忙忙不迭擦手去開門。

    門一打開，來人不是顧程如，而是兩位與她不怎么來往的年輕婦人。

    “你們？找我有事?！瘪T氏冷眼看著她們。

    她態度不好是因為這吳家的名聲都被鄭氏敗光了，而鄭氏的兩個妯娌雖然是無辜的，但她們平日里很喜歡挑事。這下，都這般晚了還來找她，能安什么好心。

    鄭氏兩個妯娌見馮氏不待見她們，也不惱，湊近馮氏興奮說道：“程玉娘，你猜我們今日去山上看到了誰？”

    馮氏板著臉，不明就里，她們看到誰，關自己什么事。

    “看到程玉了！”鄭氏妯娌聲音抬高一些，語氣很是興奮。

    程玉去山上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嗎？他經常給小妹帶果子。

    但看她們如此興奮，顯然沒那么簡單。

    這會兒，馮氏終于意識到這里面有大問題，于是微瞇著眼睛聽她們說下去。

    鄭氏妯娌看她終于來了興趣，滔滔不絕道：“你家程玉幫瑤妹子拉荊棘，好多好多呢，可真是賣力?！?/br>
    “就是那個死了男人的寡婦高瑤啊?！绷硪粋€妯娌附和道。

    話音剛落，馮氏臉上僵了僵。

    為了不讓她們看笑話，她終是控制住了壓抑不住的怒火。

    鄭氏妯娌說完，臉上帶著戲謔的笑，等著她發火。

    這馮氏把顧程玉守得好好的，若是知道這件事，怎么會不動怒，她們就等著看笑話，看馮氏歇斯底里找高瑤麻煩。

    沒曾想，馮氏一言不發像看惡魔般看著她們。

    “你們還有事？”這？

    鄭氏妯娌對視一眼，不敢相信這馮氏居然沒發火。

    不過，她們想了想，便明白過來，馮氏如此要面子，怎么可能在她們面前發火呢，想到這點，兩人不約而同賠笑道：“沒有了，我們是來告訴您一聲，萬一你家秀才小子被寡婦擄走，我們看著也難受啊，你說是不是，我們這不是好心嘛?！?/br>
    說完這些話，馮氏還沒給她們好臉色，兩人也識趣不多呆，嘿嘿一笑離開了這里。

    等到馮氏把門關上后，兩人又悄默默來到門前，側耳傾聽里面的動靜。

    里面傳來了煮菜的聲音。

    鄭氏妯娌對視一眼，很是不解，這馮氏可真能忍。

    等不到好戲，她們也沒多待，這天已經全黑了，走夜路可不安全。于是乎，兩人在顧家門口啐了一口，小聲咒罵，快速離去。

    灶房。

    “娘，你怎么了？”顧小妹疑惑不解。

    馮氏炒菜的聲音極大無比，就快要用鍋鏟把鍋頭給敲壞了。

    馮氏依舊板著臉，眼眶發紅，生著悶氣，沒有理會顧小妹。

    顧小妹被娘的氣勢給嚇到了，縮了縮頭，沒敢繼續問。

    鄭氏妯娌走后不久，大哥顧程如抱著屜籠在門口大喊，“小妹，快來看門，大哥快要頂不住了?！?/br>
    顧小妹聽聞，連忙跑了出去，把門打開。

    顧程如長得很高壯，讓人一看就特別有安全感，皮膚因為常年奔波曬成了小麥色，很是健康。

    “大哥，今日怎么這么晚？”顧小妹聲音甜美道。

    顧程如「害」了聲，把屜籠放到院子干凈的桶上，“鐵鋪來了一批單，大哥我多干些，不就能讓小妹吃上糕點了嗎?！?/br>
    顧小妹聽到糕點兩字，興奮得大叫，“大哥，今日...”

    聲音在空中戛然而止，她想起這件事不能說給娘聽。至于大哥能不能講，還是不講為好，還好，她止住了。

    方才聲音這般大，若是被娘聽到了，二哥恐怕要被臭罵一頓。

    特別是娘現在在氣頭上。

    第52章 找人

    “今日怎么了？”顧程如不明所以，繼續問道。

    顧小妹吐了吐舌，小聲道：“我今日又被娘罵了?！?/br>
    聞言，顧程如把顧小妹抱起來，捏了捏她的鼻子，輕聲道：“你做了什么？”

    “我浪費柴火了?！鳖櫺∶谜f完這件事，湊近顧程如耳邊道：“娘剛剛出去給嬸嬸開門，不知道說了什么，正在氣頭上?！?/br>
    顧程如聽了這話，眉頭蹙起，假裝路過灶房門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盡管只看到馮氏的背影，但依舊能看出她動作的粗魯和發泄。

    看了幾眼，顧程如立馬收回目光，小聲對顧小妹道：“別惹娘，你進二哥屋里跟他說一聲?！?/br>
    他總覺得娘的生氣與二弟有關。

    不管有沒有關系，也要通知二弟一聲，不然二弟沒個準備。

    上次二弟被娘那般說后，他能看出二弟整個人都沒有生機許多。盡管他去找二弟開導，但效果卻依舊不佳。

    這會兒，娘若是再罵他一頓，恐怕一發不可收拾。

    想到這里，顧程如把顧小妹放下，生死就義般進入灶房。

    而顧小妹從大哥身上下來后，立馬噌噌跑去敲響了顧程玉的門。

    “進?！崩锩鎮鱽矶绯錆M磁性的聲音。

    顧小妹推開門，跑到了顧程玉桌前，“二哥，娘剛剛給兩位嬸子開門，現在在生悶氣了，大哥讓我跟你說一聲?！?/br>
    當馮氏跟鄭氏妯娌說話時，顧小妹探出身子看了一眼確定是兩人，那兩個人她不認識，便沒多瞧。

    顧程玉聽了這話，劍眉皺起，心里很是沉重。

    他似乎猜到了是誰，今日白天遇到的那兩位嬸子。

    想到這里，顧程玉嘆息一口氣，摸了顧小妹嫩滑的小臉，“二哥知道了，你出去吧?！?/br>
    顧小妹重重點頭，跑出去后幫他帶上門。

    這邊，灶房。

    顧程如打算先緩和馮氏的情緒。

    “娘，現在年關，打鐵鋪有好多單子，我這些日子多干一些，等到春節那天，咱家就能吃頓好的?！?/br>
    他原本是想轉移馮氏的注意力，卻沒想馮氏聽到這話后，冷笑一聲。

    “看看，這個家里，誰不知道為家里分擔一份，就酒足飯飽的人想要得更多，想學那些所謂的官老爺，玩玩女人，玩得起嗎？錢也沒有，人也賠進去，名聲也沒了，前途更是沒了，我這些年的心血都打水漂了！”

    她的聲音越說越大，到最后用著嗓子吼出來的，蓄在眼眶里的淚水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聲音之大，自然傳到了屋內的顧程玉，他握著毛筆的手顫抖至極，表情痛苦扭曲，他沒想到娘會這么說他，他玩？玩什么了？

    讀書的苦悶壓力和這幾日的煩悶糅合在一起，讓顧程玉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大豆的眼淚掉在紙張上，把墨汁都給染成了一團，哭到神志不清，向后一仰，跌倒在地面上。

    顧程如也沒想到娘會如此激動，他起身拍了拍娘的背，看向身后，給顧小妹一個眼神，示意她把灶房門給關上。

    顧小妹見狀，很快關了起來。

    馮氏自然知道他們是為了不讓顧程玉聽到，她擦了擦眼淚，擰著臉繼續道：“他要是懂事知羞的，就該知道為娘的一片好心。這般做法，巴巴趕著去山口見寡婦，還幫人家圍圍墻，就這般忍不得？等他功成名就了，要多少好女人不行，非得被個破鞋迷了眼?！?/br>
    她說得胸脯此起披伏，上氣不接下氣。

    顧程如見此，皺眉不止，拍拍她的背。

    知道娘雖說得難聽，但這不是她內心的看法，只是一時氣頭上，把能說的齷齪話都說出來，好發泄心中的煩悶氣憤。

    “好了好了，娘，我去跟二弟說清楚，您也小聲點，別讓他聽見了，他現在正是讀書關鍵時刻，可別影響他心神了?！?/br>
    他的這番安慰非但沒起到消氣的作用，還讓馮氏更氣了。

    “你看，我們像護著寶貝護著他，你看把他養成什么了？養成了那些紈绔子弟的臭毛病，他要是像他爹那樣一心只讀書，對家里愛理不理，就算考不上我就不說了，你看看他做了什么？！”

    馮氏發了瘋般，滔滔不絕，顧程如根本攔不住。

    只聽「砰」的一聲，緊接著就是顧小妹的尖叫聲，“二哥！”

    灶房門被打開，顧小妹慌張道：“二哥跑出去了！”

    什么！

    這大冬天，天這么黑，萬一栽溝里可怎么辦??？

    馮氏慌了神，她六神無主哭著看向顧程如，“程如啊，你說該怎么辦？”

    再也承受不住這般事實，馮氏雙腿發軟，暈了過去。幸而顧程如扶著她，不然就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娘！”

    顧程如一個頭兩個大，二弟跑出去不知所蹤，娘又這般，他若是找親戚，那全村都知道這些糗事。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先穩住馮氏，將她橫抱到正屋，讓小妹燒火，把屋內給烘暖。

    微微探了鼻息，娘的氣息還在。

    只是被這些事給氣暈了，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好好休息。

    顧程如站起來，把煮好的菜都端到正屋里，吩咐小妹，“小妹，今晚你便在這里看著娘，若是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趕緊去找袁嬸?！?/br>
    “你快快吃飯吧，等到冷了就不好吃了?！?/br>
    “大哥出去找二哥，你乖乖在家守著，好嗎？”他蹲在顧小妹面前，輕聲道。

    “若是要睡覺，記得把火星用水撲滅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