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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醉瓊枝在線閱讀 - 醉瓊枝 第110節

醉瓊枝 第110節

    說完了公事上的事情,廖靜軒倒也可以說些私事了,他略帶愧疚道:“我也才知,有人竟然編排這樣不堪的話。我聽說楚娘子被書院勸退休學了,真是謠言可憎!”

    司徒晟聽到這,猛一抬頭,皺眉問:“什么?她被退學了?”

    廖靜軒一愣,這才知道,這位陛下的倚重的臣子兩耳不聞世間事,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廖靜軒便將京城流言,到太后在宮中貶斥琳瑯市井人品,再到她已經離開了書院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這不說還好,等他將這幾日人間的滄海桑田講述完,只見對面的男人已經聽得青筋暴起,騰得站起,咬牙切齒道:“你為何才同我講!”

    廖靜軒詫異回道:你不是天天都跟楚娘子吃飯嗎?還跟我炫耀她的廚藝多么精湛,日日相處之人,怎么可能不知她的事情?

    他不知自己這一句,竟然讓司徒晟捏緊了拳頭,他手里正好拿著拆解文件蠟封的小銀刀。

    這一捏緊,手掌處冒出了汩汩的血。

    廖靜軒嗅聞到了血腥味,疑惑低頭,這才發現他居然用力捏住一把銀刀。他沖過去,扯開了司徒晟的手,低聲道:“干什么,怎的不知疼?”

    不過他看司徒晟的反應,也猜出了原因。只是嘆息道:“這些謠言對于你我男兒來說,不過是被人說嘴的風流韻事,無傷大雅??蓪ε觼碚f,卻能毀天滅地,你得空還是回去看看吧。有需要我去澄清之處,你盡管開口……”

    還沒等廖靜軒將話說完,司徒晟已經轉身沖出了官署書房。

    廖靜軒其實還有公事沒交代完,一看他急急沖出去的樣子,急得在后面喊。

    可惜轉眼的功夫,人就沒了……

    再說冬雪回來,氣呼呼地說那個司徒晟忙得不見人。

    如此無情拒絕,楚琳瑯似乎也沒太在意,只是下午去了京郊的宅院,繼續安排仆人搬挪布置家具。

    因為這屋院甚大,大家也不必擠在一處。她特意將母親安排在了正院,而她則住在比較清幽的西院。

    這樣母女相隔一個帶水池子的小花園,誰也吵不到誰。

    如此也要忙個幾日,才能收拾出個整齊樣子來。

    琳瑯心知一時也收拾不完,索性先偷懶,招呼粗使現將東西搬入空置的房里,容得明日再收拾。

    她也是累極了,于是洗漱一番之后便倒在床榻上,偎著綿軟的被子酣然睡著了。

    等睡到半夜時,也不知什么時候,她突然聽到門扉傳來了動靜,伴著吱呀聲響,似乎有人推門而入。

    琳瑯聽著腳步聲就知道來者為誰了。

    看來多日不見,他依然沒有荒廢翻墻的功夫。

    她白日搬家太累,半閉合著眼睛懶得動,等人影靠近了床幔,頑皮之心頓起,軟糯糯地叫了聲:“趙郎,怎么才來?奴家等你甚久了!”

    那人影立在床幔外仿佛得點了xue,立著不動,琳瑯立刻略帶驚慌道:“哎呀,奴家一時睡糊涂,叫錯了人,你……是錢家哥哥吧?”

    看那人影緊繃了肩膀,琳瑯又遲疑喚起了孫家的公子。

    這次,那人不待床榻上的軟轎娘將百家姓念完,大力將床幔調開,拉著長音道:“楚琳瑯!你到底約了幾個?”

    楚琳瑯看著男人英俊的臉上帶著止不住的酸意,依舊戲癮很足地驚慌道:“哎呀,原來是司徒大人,怎么辦,你錯過了時辰,這個點兒原也不該是你啊,這互相撞見可如何是好?要不一會,來人了,你去床下躲躲?”

    司徒晟實在是拿了這狡黠婦人沒法子,只能坐在床邊。

    他一路是騎馬而來,可惜觀棋那個笨蛋,居然記錯了宅子,害得他繞了一圈,這個時辰才找到。

    手上的傷口已經在半路時簡單包扎了一下,可司徒晟堵住的心,這一路都難受得慌。

    在不見面的這些日子,琳瑯竟然糟了這么天大的委屈。

    而在這之前,他跟楊毅說的昏話還讓她都聽見了……

    扶著她的肩膀,司徒晟艱澀張口:“你這么氣我,是在生我的氣?我那日……”

    說到一半,司徒晟卻說不下去了,因為琳瑯就這么垂散著秀發,幽幽看著他,再充分的解釋都變得難以出口。

    那日當著楊毅的面,說出了撇清關系的話的是他;這些日子以來,為了避免楊毅察覺琳瑯的重要性,選擇避而不見的也是他。

    而且最要命的是,琳瑯這些日子來竟然遭受了這么多如驚海排浪的委屈,而他卻置身事外,只讓她一人在烹油里煎熬。

    當知道了知道楚琳瑯受了多大的委屈的那一刻,司徒晟只覺得一把烈火在燒灼他的心腸。

    他曾在心中暗暗發誓,絕對不讓她再遭受別人的白眼歧視!

    可是沒想到,這份天塌地陷的委屈,竟然是因為他不能給琳瑯一個見光的名分造成的!

    想到這,司徒晟難受得想要狠狠扇自己的耳光。

    事已至此,他有什么可解釋的?便是任著她打罵就是了。

    只是有一樣,楚琳瑯若想像撇掉周隨安一般,跟他一刀兩斷的話,絕無可能!

    如此想定,司徒晟看著楚琳瑯,聲音低啞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楚琳瑯可沒有那么多的升堂問案的心思,素寡了這么多天,她老早就想吃葷了!

    現在人就在她的床邊,還帶著愧疚隱忍的表情,眸光閃動,薄唇顫抖,還真是……秀色可餐??!

    所以楚琳瑯伸手扯住了男人的衣領子,很沒有耐心地將獵物扯上了床,用唇封住了男人未盡之詞。

    司徒晟這一路心里都是沉甸甸的。這女人若誤會了他,會有多么惱恨決絕,想也能想得到。

    他甚至做好了被琳瑯破口怒罵,一頓花拳耳摑的準備。

    可是從入門那一刻起,這個女人又是不按常理出牌,她先是殺人誅心,差點喊出一本百家姓的情郎出來。

    就在他等著琳瑯的雷霆怒火,滿腹委屈時,這女人又似火炭一般,投入了他的懷中,熱情的親吻毫無芥蒂可言。

    司徒晟吃不準她的路數,只能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將急色的女人扯遠些,遲疑道:“你這是何意?”

    楚琳瑯擰起細眉,這事兒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人今天怎么這么不識趣?

    可她隨后一眼掃到了他受傷的手,戲謔之情頓消,只是“哎呀”一聲低叫道:“你的手怎么……”

    這次司徒晟總算醒腔不再問那些蠢問題了,只是再次將人攬回自己的懷里,以薄唇封住可她的問話,彼此的衣服紛紛脫落,在地面纏繞一處。

    如今買了新屋宅,離得人甚遠,楚琳瑯也是肆無忌憚,勾著他的健壯的脖頸熱切回吻。

    整日忙碌時倒是想不起,可是如今嗅聞著他身上的麝香味道,所有的燥熱欲念便全部勾起,如騰騰山火,一發不可收拾。

    高價買來的大床不負她之所望,身下厚厚的羊毛氈,軟綿綿地卸去了大半力道,便不必再被壓得腰疼。

    一場酣暢淋漓的情濃之愛后,司徒晟心滿意足地摟著豆花軟轎娘,卻也琢磨出滋味。

    這楚琳瑯的反應跟他料想得完全不一樣,甚至沒有一句委屈指責……

    難道……她真的只是貪了他的身子,絲毫不曾走心,也不想跟他的未來,是“逢場作戲”罷了?

    想到這,司徒晟可不想囫圇了過去,只騰得坐起身,問楚琳瑯是什么意思。

    楚琳瑯撐得酒足飯飽,正準備擦擦嘴,翻身窩在司徒晟的懷里美美睡上一覺。

    可誰想,卻是男人一臉嚴肅地要找她算一算帳。

    于是她便跟沒有骨頭般,窩在男人的懷里,用手指摩挲他略長了胡茬的下巴摩挲,然后心不在焉地聽他說。

    當他問她為何不氣的時候,楚琳瑯納悶道:“我為何要氣?我聽得清楚,那人就是你的父親楊毅,難道我還指望著你拉著我去跟他相認,自然是要跟我撇清關系嘍?”

    司徒晟一怔,他沒有想到,琳瑯居然明白他當時那么說的意思。

    琳瑯卻恨恨道:“幸好夏荷掉了東西,我才醒腔拉著她走。不然聽了他的話,真是氣也要氣死了!真恨不得沖過去,幫著你罵一罵他。他與你這么久未見,見面竟然都是指責,他也好意思說出口!就是因為當時沒郁氣發出去,我氣悶了好久,每次想起他那么對你,墩地的時候都恨不得給那男人一拖把頭!”

    司徒晟徹底愣了,原來冬雪跟觀棋說大姑娘這幾日生悶氣,原來在生他父親的氣!

    那她真的不介意他說的話?

    楚琳瑯低低道:“我也是才明白,你以前收了那邊的來信,為何會氣得自殘,原來你的母親被他用來拿捏你。你這么說,無非也是不希望我如你母親一般,落入他的手中。若是能為這個生氣,你也是太小看我了吧?也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忍著這么久沒去找你,直到我買下了這里,此處清幽,能避開京城紛雜的耳目,才讓冬雪找你,想著在這宅子里相見一面……”

    司徒晟愣愣地盯看著懷里的女人,低聲道:“是我害得你這么些日子來,受了人的非議,又被太后貶斥,就連女學也……”

    琳瑯此時已經起身,從一旁的小幾上翻出了藥箱子,替司徒晟的傷手重新抹藥包扎。

    “只有冤枉的人被人非議才難受??晌腋愕拇_不清不楚,當時又因為誤會廖夫子仗著年長誘拐女學生,一時氣憤失了禮節。讓人說了兩句又能如何?只要她們不在我眼前說,我照樣穿衣吃飯,并不礙事。至于宮里和女學,那原也不是我該去的地方,如今不去,倒是落得輕省?!?/br>
    看著琳瑯若無其事的樣子,司徒晟沉默了。

    她總說自己讀書不多,跟那些名門小姐們比起來,欠缺了詩書風雅。

    豈不知,只她這一份寵辱不驚的從容氣度,就連他這樣一個昂揚男兒都自愧不如。

    這個從小跟他一樣,在苦難里泡大的女子,卻在這艱辛的生活里,如向陽花般,一直保持著蓬勃的朝氣和野草般的韌勁兒……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是何其不幸,接二聯三失去摯愛之人,只怕這一輩子都要如見不得光的鼠,隱姓埋名地活著。

    可是現在他才知,上蒼對他也是有一絲仁慈的,在無盡而無望的苦難之后,卻賞給他彌足珍貴的這一點甜。

    這么可著心意的女子,如今卻是他的!可他卻連讓她名正言順的名分都給不得,還要讓她在那些惡毒婦人的嘴里被糟踐……

    想到這里,司徒晟再次猛然將她摟緊,低低說道:“琳瑯,我們成婚吧!”

    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煙消云散,他只想給琳瑯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讓她成為他的妻子,不再跟人們嘴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名字扯上關系。

    琳瑯也愣了,她沒有想到司徒晟居然開口提出了這么荒誕的建議,不禁失笑問:“司徒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司徒晟卻已經想清楚了,他沉聲道:“雖然不能立刻成婚,卻要簽下婚書,以后該有的婚書聘禮,都要有,只這般,又是委屈你了……”

    楚琳瑯哪里是覺得自己委屈,而是她覺得司徒晟是瘋了。如今她們相處得好好的,為何要談婚論嫁?

    再說了他跟自己簽了婚書,若是以后再遇到了合他心意的女子,還是如何是好?難道他不怕落了把柄在自己手上?

    他雖然以前說過不喜歡孩子一類的話,大約是情濃時,逢迎著她,都是不作數的!

    于是楚琳瑯立刻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表示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大人還是趕緊穿衣起身吧。

    偶爾走一走夜路,對人的腦子好,正好吹吹一路的涼風,變得清醒一些。

    司徒晟也不想聽楚琳瑯說著這些,只轉身倒臥在她的羊毛氈的大床上,拖著長音問,如此急切地趕著他走,可是一會還要私會“趙錢孫李”?

    楚琳瑯笑著捶打他,卻被他大掌一握手腕,很是絲滑地再次拉拽進了被窩子。

    那日,直到清晨,楚琳瑯才將黏膩的司徒大人送走。

    而過后,楚琳瑯也渾然沒有將司徒晟的話放在心上。

    人在情濃的時候,總要說些甜言蜜語,與司徒晟成婚這這件事,實在是渺茫得成不了真。

    以至于,她這一日被司徒晟邀約出城,卻在湖邊的涼亭里遇到了齊公與廖靜軒時,還有些懵然,不知狀況。

    原司徒晟邀約了這二位做了個鑒證,要與楚氏先締結了婚書。

    畢竟他還有“孝期”在身,不能立刻成婚。

    不過在守孝時,與中意的人先低調締結婚書,孝期之后再成婚,是民間許多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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