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可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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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溫溫擰眉道:“我不怎么會呀?!?/br> 顧誠因抬眼看她,“寧軒不是教過你么?” 他記得那個時候,每到堂間休息的時候,林溫溫都會與寧軒在旁間下棋,她明明眼神那般認真,怎可能不會。 寧軒這個名字似有一段時間沒有提起過了,猛然聽到,林溫溫有些愣住。 顧誠因陰郁的眼神不自覺又出現了,“是不會,還是不愿下?” 林溫溫回過神來,見顧誠因沉著張臉,索性將手里捏著的白子直接丟回棋盒,拍了拍手,揚聲道:“我不會,當初寧軒教我時,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就沒聽進去!” “但那時你學得很高興,我從你眼神里就能看出來?!鳖櫿\因道。 林溫溫又是一愣,她不記得顧誠因在旁邊看過,“你怎么知道?” 顧誠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探身過去,拿起白子遞給她,“既然沒學會,那我來教你?!?/br> “我才不學呢,我就不喜歡下棋!”林溫溫不接那棋子,回答的很干脆。 “可你喜歡和他下棋?!鳖櫿\因臉色更加難看,頓了片刻,又沉沉道,“但不愿和我下?!?/br> “那不一樣,我那時候……”林溫溫忽然哽住,偷偷去看顧誠因。 顧誠因也徹底放下棋子,直起身望著她,“說實話便是?!?/br> 林溫溫小心翼翼道:“那、那你不許生氣?!?/br> 顧誠因“嗯”了一聲,明明已是沉了臉,卻故作扯了下唇角,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林溫溫覺得他有點怪,可到底也是答應她不生氣了,且還笑了,那便是可以說的意思吧。 她喝了口水,解釋道:“我那時候喜歡他,才愿意和他下棋的,但其實我一看見棋盤就想吐,他說得那些東西,我一個字都聽不懂,越聽頭越痛,還要假裝高興,你可知我忍得有多難受??!” 那時候喜歡他? 是不是意味著,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顧誠因濃眉微挑,語氣卻依舊沉沉,“所以,你愿意在他面前強忍,卻不愿意和我如此?!?/br> “那肯定了!”林溫溫直接應聲,“你和他又不一樣,就咱倆現在的關系,我沒必要和你裝模作樣,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來,為何要委屈自己?” “我和他不一樣?”顧誠因復述了一遍她的話,又問,“哪里不一樣?” “你……”林溫溫不由頓住,一時不知怎么說下去,支支吾吾道,“就、就……就是不一樣啊,他、他是……” “是什么?”顧誠因明顯不愿輕易接過,硬是要讓她將話說清楚才行。 林溫溫擰眉思忖著,“比如我喜歡做繡活,喜歡吃炙rou,但是當著外人的面,我只能說我喜歡看書,喜歡吃燕窩……” “但是對我娘親,對我爹爹的時候,我就可以說實話?!彼獗庾?,哼了一聲,“便是他們恨鐵不成鋼,責我兩句,我也不怕的?!?/br> 顧誠因半晌不語,只靜靜望著她,林溫溫一開始還不以為意,后來也忍不住開始心慌,“你、你說了不生氣……” 顧誠因忽然輕笑起來,不止是唇角微揚,眉眼中都含著笑意,甚至都笑出了聲音。 這與他從前那淡淡的笑容完全不同,林溫溫不由看愣。 他容貌本就生得極好,只平日不茍言笑,又總陰沉著臉,才會讓人不敢多看,而此刻那些陰郁一掃而去,只剩張俊美非凡的面容,在望著她溫柔地笑著。 “你……你笑什么?”林溫溫頰邊有些發熱,忙將視線移去一旁。 顧誠因沒有說話,jsg像是傻了似的,還在那里望著她笑,直到林溫溫擰起細眉,作勢起身不要理他,他才斂起笑意,出聲道:“溫溫,我是親人,對么?” 林溫溫又是驀地一愣,隱約意識到方才自己的那番話,代表了什么意思,寬袖中她用力掐了下手,咬唇道:“才不是呢!”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朝床榻那邊走。 可很快,她又被幾步追來的男人一把拉住,扯進懷中。 額角碰到他的胸膛,有些輕微的疼痛,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忽然就酸了鼻翼。 顧誠因將她抱得十分用力,似有種要將她融進身體中的感覺,林溫溫幾乎要透不過氣來,眼淚也變得無法忍住,從眼尾滑出。 兩人穿得都很單薄,很快顧誠因的胸口就被淚水浸濕了一片,他趕忙將她松開,有些無措地望著她的眼淚,“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 林溫溫低著頭,哽咽道:“顧子回……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是真的愿意了……” 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愿意也不行啊。 林溫溫又是顫抖著吸了吸氣,緩緩抬眼,一雙淚眸望著顧誠因,“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讓她回家,能不能將她放了。 顧誠因似乎也意識到她想要說什么,他深吸一口氣,將林溫溫打斷,“溫溫,別說了?!?/br> 林溫溫緊緊咬著唇,沒有繼續說下去,可眼淚還在吧嗒吧嗒掉個不停,片刻后,她再次開口,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肯定,“我這次……真的沒有騙你?!?/br> 顧誠因“嗯”了一聲,只用粗糲的指腹輕柔地幫她擦著面上淚痕,卻不再說話。 林溫溫深吸一口氣,眸光不自覺朝矮桌上打好的穗子掃去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卻在不經意間,看到面前被打濕的衣衫下,似有幾個紅字。 林溫溫疑惑擰眉,上次他洗漱時,她看到過他的身前,只那時候有些距離,她第一眼看去時,先被肩頭的燒傷和腰腹的刀痕所吸引,沒有留意到他胸前竟還有刺青。 顧誠因似是有所察覺,神情有一絲不自然,他拉了拉衣領,將她松開。 還有一個時辰才至子時,林溫溫又被顧城因帶去二樓沐浴,又同之前一樣,沐浴時他不會碰她,自己在屏風的另一側洗漱。 林溫溫想到他身前的刺青。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尋常人很少會刺青,除非是某些對自己特別重要,極有意義的事,才會做出有損肌膚這樣的事。 林溫溫心中好奇,可顧城因明顯是有所避諱,她也不敢輕易詢問。 洗漱過后,顧城因先幫她烘發,又幫她涂抹發油,期間顧城因往那發油里滴花露時,林溫溫的耳根一直在燒,顧城因似是帶了幾分逗弄,又將她發絲一縷一縷撩到她身前,林溫溫終是忍不住輕輕開口,“別……都這個時辰了……” 顧城因故作疑惑地朝鏡中挑眉,“什么?” 說著,他摸完最后一縷墨發,開始用帕子擦手。 林溫溫這下不止耳根燙,連臉頰也在燙,她起身低著頭,趕忙就爬上床榻。 等顧城因全部忙完上床榻時,距離子時約摸還有一刻,林溫溫已經乏了,半合著眼被顧城因攬在懷中。 靜謐的深夜里,坊間隱隱傳來打更聲,林溫溫睜開眼,仰起頭正打算與顧城因說些吉祥話,卻見他忽地低頭,含住了她的唇瓣。 輕吮中,他低低開口:“與溫萬萬日,看盡盛安花?!?/br> 這是新的一年,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與入仕無關,與康壽無關,與喜樂順意皆無關……只與她有關。 他要和她,長久相伴,共度一生。 元正這日,百官朝賀,顧誠因尚未入仕,不必早起,林家幾位都有官職在身,也要入宮,所以顧城因待午膳過后,才回去林府。 與上次一樣,顧誠因的衣袍,發冠,蹀躞帶,都是由林溫溫幫他挑選。 只這次,不光是荷包,還有發冠上的圖紋,腰上的香囊和玉佩穗子,還有鞋靴,都是出自林溫溫之手。 顧誠因穿戴好,卻沒離開,他垂眸望著她。 林溫溫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很淡,卻落進了他的眼中。 “溫溫,上次你親了我?!鳖櫝且虻?。 林溫溫頓了一下,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個溫軟的吻。 顧誠因朝她彎唇,只臉上的笑意,莫名多了絲苦澀,不等林溫溫看清,他轉身離開。 顧誠因下樓,走出百花園,沒有出府,而是直接去了主院。 一刻鐘后,他身上所有東西,從頭到腳,全部換了一遍,隨后才出府,坐上馬車,朝林府而去。 作者有話說: 林溫溫:你?。?!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他們憂心你◎ 望煙樓中, 珍珠一直守在林溫溫身旁,與上一次不同,這次緊張的是珍珠, 而非林溫溫。 林溫溫甚至在顧誠因離開的時候, 都沒有站在窗旁去看,只坐回桌旁, 半趴在矮案上,枕著一只胳膊,望向窗外。 這個動作她保持了許久。 珍珠以為她也在擔心,便湊到她身側,將嗓音壓得極低,用那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 道:“三娘放心,便是二爺看不出來, 夫人也一定看得出來, 郎君身上的香囊,可是夫人最喜歡的那個樣式?!?/br> 林溫溫對這一點也絲毫不會懷疑,當初她學這款樣式的時候,為了討馮氏歡心,她練了很久才學會, 馮氏當時看見她繡出的成品, 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這款香囊, 整個上京都沒有幾個人會繡,她娘一定能認出來,應該說, 一眼就能認出。 可林溫溫只悶悶地“嗯”了一聲, 半晌沒有說話。 許久后, 才壓聲道:“你說……如果爹爹知道了,會當場和他翻臉嗎?” 會不會直接差人將他拿下,把他送去官衙,或是將他送到宗族,又或是一紙御狀告到圣上面前,又或是…… 林溫溫想不到顧城因還會面臨什么樣的懲戒,只眼眸低垂,莫名有些發堵。 珍珠低聲道:“老爺可是御史臺的人,別看他云淡風輕,做起事來不會馬虎,他若是看出端倪,定不會輕易放過顧郎君,至于咱們夫人……” 珍珠眼睛瞇起,咬牙道:“更是不會放過顧郎君!” 林溫溫的性子便隨了馮氏,骨子里就有股潑辣勁兒,若讓馮氏認出顧誠因的裝束是出自林溫溫之手,根本不容確認,便極有可能不管不顧,直接沖過去將顧誠因一頓抓撓。 想到這些,林溫溫吐出一口冗長的氣,她終于肯坐起身,喝了口水,臉上讓珍珠去拿針線。 珍珠不解,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今日只要顧城因在二房露面,她和三娘一定會得救,已經沒有必要再做什么繡活了。 “娘子,這是要做什么呢?”珍珠問。 “還欠他兩條真絲的帕子?!绷譁販卮鬼?。 此時,顧府的馬車已經停在林府門前。 林府外張燈結彩,石階上下滿是燃放過的爆竹片,鞋靴踩在上面發出一陣咯吱聲。 在林府八年之久,顧誠因若要出入,幾乎永遠都會走那最偏僻的一道側門,除去放榜那日,出來迎泥金帖子以外,這應當算是他第一次走林府正門。 守門的仆從看見他,立即將門打開,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禮,請他入府。 氏族大多還瞧不上顧誠因,覺得他毫無根基,便是考得功名,日后的仕途也未必可期,即便他能得以重用,又能如何,頂破天與那謝宰相一般,照樣比不得他們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