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可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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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面隔著一個鳥哨,應是用梨花木雕刻而成的,林溫溫認得梨花木的味道,有股淡淡的香味。 這小鳥哨雕刻得十分精致,惟妙惟肖,眼睛那里甚至還能看到睫毛的紋路,她記得自己兒時就有一個相似的小鳥哨,卻不知最后放到了何處,她尋了許久都沒尋到。 林溫溫試著吹了一聲,還聽清脆響亮的。 不過到底是長大了,這小東西再精致,也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兒,她只玩了兩下,就還給了翡翠,讓她隨便尋個地方擱著吧。 這晚,林溫溫睡得很香,可以說是一夜無夢,她許久都未曾睡得這般安穩過了。 第二日,一切如常。 第三日,相安無事。 第四日,歲月靜好。 到了第五日,有人打破了這份寧靜,是青才尋到了凌云院。 凌云院門的石階下,守門的家仆已經去內院替他傳話,青才卻靜不下來,焦急地來回亂轉,他入府已有十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跑到凌云院這邊來,平常他是不敢過來的,可眼下實在是沒辦法。 今日是吏部收解狀和家狀的日子,凡要參加科舉之人,皆要在酉時之前,將這兩樣東西親自送到吏部,待一月后,吏部會將審核后的名單公示,倒是名單上審核通過的學子,才能參加今年的春闈。 這些東西顧誠因一早就準備齊整了,就等今日去交,結果從昨日午后他出去了一趟,也不知出了何事,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眼看只剩兩個時辰就錯過了上交的時間,若是今日不交,郎君便不能參加今年的春闈了。 青才實在等不及,這才壯著膽子尋到了凌云院。 因他知道,整個林府,只有林三娘能幫他,也只有林三娘會在意他家郎君。 這會兒已經近未時,正值林溫溫要午憩的時候,家仆來院里先傳話給翡翠,翡翠又進來與林溫溫說。 林溫溫揉著眉心問她,“青才是誰?” 珍珠記得這個人,提醒道:“好像是流景院的,就是顧郎君身邊的?!?/br> 林溫溫又打一個哈欠,擺擺小手道:“不見,等我睡醒再說?!?/br> 作者有話說: 青才:我真的是不懂女人…… 花骨朵兒、愛吃炸雞蛋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狠戾溢出眼底◎ 林溫溫躺在床上,珍珠將床帳拉好,隨著帳內光線暗下,她眼皮慢慢合上,片刻后,她倏然睜眼,嘆了口氣,再合上,又睜開,又合上…… 如此反復不知多少次,林溫溫終于失了耐性,她坐起身一把撩開床帳。 凌云院門外的石階旁,青才急得團團轉,守門的仆從方才已經傳了話,說三娘子不要見他,青才想讓仆從再去帶話,那仆從卻抬手哄他。 他往仆從手里塞銅板,那仆從扯嘴笑他,一把將門關了,險些碰到他鼻子。 青才紅著眼,不肯離開,他背對紅墻,面朝天,嘴里嘀嘀咕咕,“天老爺發發慈悲,保佑我家郎君平安無事,保佑三娘子睡不著……” 不多會兒,院門推開,仆從喚他。 上了回廊,避開正房,珍珠就在下廊處候著。 林溫溫在凌云院有自己的單獨的院子,就在正房與罩房之間,論起寬敞程度,絲毫不亞于前面的正房。 這院子里有座模樣精美的假山,下面還有小池環繞,池中還養著錦鯉,路兩旁還有青才叫不上名的花草。 若是放在平日里,他定要細細看上一番,今日卻沒有任何心思,只一臉急色的跟在珍珠身后。 兩人邁進屋中,林溫溫就在上首坐著,青才行禮,她揚揚下巴讓他起身說話。 青才卻是沒有急著開口,眼珠子在屋里打量一圈,他與珍珠見過多次,已經相熟,與翡翠卻只是見過一兩次,猶猶豫豫不敢開口。 翡翠是個聰慧的,朝林溫溫福了福身,去廚房取茶果子。 待她腳步聲走遠,青才終是忍不住,撲通一聲又跪下去,“三娘子啊,我家郎君許是出事了!” 林溫溫在青才眼中,此刻就是救命稻草,他看見她時,眼淚就噙在了眼中,這會兒一邊說,一邊抹淚。 林溫溫頭一次見男子在她面前哭,眉毛都擰了起來,然聽到青才說,顧誠因從昨日下午外出,到現在都沒回來時,心里倏然一緊,手中的茶盞墜落在地。 珍珠連忙彎身收拾,林溫溫卻是將她叫住,“先不管這些,現在是什么時辰?” 珍珠道:“未時三刻?!?/br> 青才又是哽咽一聲,林溫溫拎起裙擺,邁過地上碎盞,問青才,“你方才說,酉時一到,吏部便不收解狀了?” 青才點頭。 林溫溫氣得朝他跺腳,“這般要緊之事,你怎么傳話時不早些說出來,平白耽誤這些時間!” “奴才是凌云院的,又是顧郎君身邊的人,若是將話說明白,該給三娘子惹麻煩了,”青才委屈巴巴,“平日里,我家郎君不讓我在外提三娘子,便是怕旁人說三道四……” 珍珠心道,這顧家郎君還算是個有良心的。 林溫溫啞然,頓了一瞬,又問:“那他以前可曾在外面過夜?” 青才將眼淚胡亂一抹,起身道:“郎君平日里也會外出采買,有時候一出去也是一天,可到底也會趕在宵禁前回府,這么多年來,他是頭一次jsg在外面過夜,且今日這般重要,他不可能到這個時辰都不現身??!” 林溫溫眼皮跳了跳,幾日前那種隱約的不安又浮上心頭,也不知為何,她瞬間就想起了安平縣主,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問青才,“他昨日出門前,有沒有說什么???” 青才道:“如平日里一樣啊,沒有什么特別之處?!?/br> 林溫溫咬住唇瓣,原地轉了一個來回,“要不然……你去報官?” 青才連連擺手,“使不得啊,如果現在報官,今日的解狀肯定沒法教了!” 不到最后關頭,青才還是不愿意將今年的春闈放棄,因為他知道,這個機會對于顧誠因有多么重要。 “三娘子啊,整個林府屬你最心善,你可一定要幫我家郎君想想辦法!”青才求她道。 不是林溫溫不愿出主意,而是她這個腦子,根本想不出什么解決的辦法,平日出了事,也是馮氏幫她做主,可這件事又不能讓馮氏知道,若讓馮氏知曉她私下里和顧誠因接觸,定要將她一通責罵。 “我、我、我也沒有辦法啊,我也不知道他、他、他在哪兒……”林溫溫心亂如麻,又擔心顧誠因安危,又怕解狀交不到吏部,讓他錯過今年春闈,一時結巴地說不出話。 一旁默不作聲的珍珠,忽然開了口,“要不然,先將解狀交了,再去尋人?” 林溫溫當即應道:“對對對,這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不成,先想辦法將解狀交了!” 說著,她看向青才,“你去交!” 青才聽了腿發軟,“不行啊,吏部有規定,得是郎君自己去交才行!” “每屆春闈,考生至少也要上千人,又沒有畫像,吏部怎會識得他?”林溫溫道。 青才也不知這些,只知道規定就是這樣,誰敢違背吏部的規定。 林溫溫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小拳頭朝掌心用力一捶,“就這樣定了!” 林溫溫讓青才回去換件顧誠因平日里穿的衣裳,再將解狀和家狀帶上。 青才卻不敢走,欲哭無淚道:“使不得啊,不是我不想去,實在是郎君樣貌絕好,又比我高出半頭,我就是穿了他的衣裳,但凡周圍有個見過他的人,都能認出我是假冒的??!” 林溫溫頓了一下,揚手道:“這還不簡單,你回去給鞋靴里多墊幾雙棉襪,至于這臉……” 她眼珠子一轉,看向院里盛開的一品紅。 珍珠心領神會,忙去院里抱了一盆進屋,又將門窗合上。 一品紅的花瓣驕陽明媚,卻也有毒,若是花汁落在人的皮膚上,不多時便會生出紅疹。 青才摘了片紅葉,抖著手不敢抹。 林溫溫眼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剛毅,朝青才點頭,“別怕,我會陪你一起去?!?/br> 想到郎君這幾年的辛酸與努力,青才心一橫,閉著眼就將那些花汁往臉上抹。 果不其然,等他被珍珠帶出偏門后,花汁的毒性便開始發作,整張臉開始隱隱發脹,他片刻不敢耽誤,與珍珠兵分兩路,一個回凌云院換衣取東西,一個跑到府外雇馬車,這種個時候,肯定不敢用府里的馬車。 申時過半,青才按照約定,從偏門出來,珍珠已經雇好馬車,林溫溫就坐在里面等他。 青才左右看看,小道無人,這才趕忙鉆入馬車。 林溫溫只看他一眼,神情古怪的移開視線,遞上帷帽,“我會吩咐馬車停在不遠處,你下車前將這個戴上,若吏部問起,你便說是吃錯東西長得疹,過兩日就能消退?!?/br> 林溫溫小時候吃牛乳的時候,就出過一身疹,也就三兩日便退了,后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等慢慢長大,再吃時竟又不出了。 青才心下記住,可還是忍不住緊張,且這臉上的疹子開始發癢,他忍得異常艱辛,幾次都揚手想撓,被珍珠制止。 馬車停在朱雀大街,今日交解狀的學子有千人,從早晨天未亮朱雀門便開了,考生們帶著解狀排起長龍,此刻臨近尾聲,門外幾乎無人。 青才臉頰紅腫,已經辨別不出模樣,許是受了紅疹的影響,一開口,嗓子也有些干啞。 他掀簾朝皇城看了一眼,嚇得一個哆嗦回過頭,“三娘子,我、我怕……” 林溫溫小手一揮,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對青才道:“天塌下來有林府替你頂著,你只管去便是!” 事已至此,珍珠也只能跟著附和,“對,你行的,你可以的!” “沒錯?!绷譁販乩^續道,“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你家郎君!” 青才在一聲又一聲的鼓勵中,逐漸挺直腰板,雖辨不出此刻神情,可從他的舉手投足中,能看出他的決絕。 他戴上帷帽,走下馬車,頭也不回邁進朱雀門。 太陽西曬,馬車內有些許悶熱。 林溫溫出門匆忙,沒帶團扇,也沒帶水囊,只裝著碎銀,她怕被人認出,也不敢輕易下車,就這樣在里面坐著等。 越等心越慌。 不知過去多久,珍珠咬咬唇,問她道:“三娘啊,你說……青才不會出事吧?” 若是被吏部發現他是假冒的,興許當場就要將人緝拿,兩板子下去,他定會把林溫溫供出。 林溫溫一開始只頭腦一熱,沒想這么多,如今被這樣一問,整個人愈發清醒,唇角控制不住撇了下來,聲音都帶著些許哭腔,“要不,咱們回去吧?” “那不管青才了嗎?”珍珠也沒了主意。 “這么久沒出來,怕是被人抓了?!彼t著眼尾,用力吸吸鼻子,“我不管,我要回府,我要尋我娘親!” 話音剛落,有人輕叩車門。 珍珠將門露出一條縫,看到是青才,她激動的差點叫出聲,連忙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