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欲/欲念 第28節
程舒瑜哀求地望著周子珩,現如今在她看來,這個上京城最聞風喪膽的男人似乎都不如眼前這個少女狠毒了。阮茉一心一意想要她死,周先生好像也都愣了片刻。 程家和周家在上京城建立初期就存在,古老而又龐大。一百多年的動蕩,兩個家族在風雨搖搖墜墜之中不斷抵住艱難,井水也從未犯過河水。程舒瑜確實不重要,可她畢竟是程家現任當家人的親孫女,弄死了個程舒瑜,上京城的天平終究要稍微塌陷一丁點。 阮茉是這樣想的。 她眨了一下眼睛,滾落下了一顆眼淚,淚花掉在了周子珩撫向她脖頸的手指上,濕濕潤潤。阮茉聲音里含了委屈,仿佛真的受到了天大的難過, “可是哥哥,程舒瑜知道了我的秘密啊?!?/br> “嗚嗚嗚,她知道了我不干人事這件事了啊。這可怎么辦啊……” “……” 程舒瑜極度扭曲著,哀求著周先生,別聽這個瘋子發瘋了吧!周子珩看了眼至始至終無論訴說那遭雷劈的“委屈”,還是面對他這個照顧她三年之久的哥哥,都從未回過頭來的小茉莉。 “……” “阮茉?!?/br> “……” 阮茉擦著鱷魚眼淚的手指,停住了。 身子一僵。 周子珩忽然摸了摸阮茉的腦袋, “轉過身來?!?/br> 阮茉愣了愣。 爾后,像是一只呆笨的鴨子,一搖一擺轉過身去。 她不敢看周子珩,鱷魚的眼淚還在流,用手指堵著眼皮。 “閉上眼?!?/br> “……” 男人毫不猶豫將大掌撫在了少女的眼睛上,阮茉瞬間眼前一黑,世界落入了黑暗。 周子珩拉開了來的時候他拎過來的那口行李包。 包里面不再是花花現金了。 卻裝滿了james purdey&sons的各式各樣收藏品折刀。 上了歲月,刀身光滑。周子珩撈出一把,“啪!”展開。 對準了后方的程舒瑜。 砰——! …… ——折磨一個人最優秀的方式,不是讓她死,而是讓她生不如死。 周子珩長者般,諄諄教導著在他懷中閉著眼睛的阮茉。 “十八歲女孩子最在意的,往往是自己出彩的外貌?!?/br> “做了漂亮的美甲,買了美美的連衣裙,畫了漂亮的妝容?!?/br> 刀刃鋒利,直擊程舒瑜粉嫩的指甲,一套可是好幾萬的美甲,生生就被砍碎了。斷指甲并不疼痛,但程舒瑜看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漂亮指甲,就這么變成了一片狼藉。她再也繃不住了,爆發出比剛剛被阮茉相逼時還要慘痛的哭嚎聲。 周子珩折刀一甩,切過了女孩的長發。 那一頭每天都要花四位數保養的長卷發,一刀刀被剪落。最后周子珩掏出了手機,對著禿了頭又沒了漂亮資本的程舒瑜,拍下了她此生最狼狽的照片。 各大媒體收到來自周氏周先生的親發郵件那一霎那,都震驚了!那可是周先生??!ip都沒改!周子珩親自發送的!一時間互聯網一下子便炸開了鍋,爭先恐后報道了起來。程家都看到了,當即才反應到程舒瑜被人給擄走了! 周子珩親自教學,教一段現場演示一段。阮茉這是真正的嚇破膽了,盡管看不到,但她光是聽都聽在腦海中勾勒出身后究竟有多么的慘絕。身后的程家小小姐都已經哭到完全沒了力氣,像是一癱爛魚趴在那里,茍延殘喘。周子珩依舊握著小茉莉的雙眼,末了拿著手機,給程淮書撥了個電話。 連向來不會跟周子珩拿以下敬重上態度的程家少家主都沉默了,周子珩今天這一出究竟是要跟程家開火,還是僅僅只是為了個阮茉,程淮書不知道,電話那一端的程家公子硬著頭皮,這邊周子珩將手機放在唇邊,一言一句道, “過來收尸吧?!?/br> “程、少、爺?!?/br> “……” 周子珩:“以后別再讓‘程舒瑜’這三個字,出現在一切能聽得到的地方?!?/br> …… …… …… * 程家小小姐的敗落之照如洪流潮水般地傳遍了大江南北。 回去的路上,周子珩一言不發。 阮茉坐在他旁邊,用手壓著膝蓋。 一回到周府。 中央府邸的下人都被遣散三天,周子珩沒有任何猶豫,剛剛的殺氣并未散去,他面無表情,向上踏著樓梯,回頭,看向還立在門口、呆若木雞的阮茉。 “上六樓的小客廳?!?/br> “……” 阮茉還處于驚嚇之中,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那些小九九跟哥哥的手段比起來,那真的就是小巫見大巫了。阮茉深深呼吸了幾口氣,踩著階梯,一節節也跟著上了樓去。 六樓是阮茉居住的樓層,小客廳正前方的墻壁上立著高大的壁爐,冬天會生火,有時候周子珩喜歡下六樓來看書,就讓阮茉坐在旁邊,像是一只小貓咪那樣,安安靜靜乖乖巧巧陪伴著他。 那幾只金絲雀,由于過于不聽話了,已經被他送去了專業的調/教室里,進行調/教,好生磨一磨那頑劣的性子。 他總是覺得阮茉不應該是這樣的,因為不應該這樣。周子珩雙手抄兜,抬著頭仰望著壁爐頂上那架空了的白色畫框,也不知道當初將里面的東西抽出來這一決策究竟對不對,是不是因為過于擔憂,才讓原本應該開得爛漫的茉莉花,直接長成了狼毒株。 樓梯口悉悉索索皮鞋聲,周子珩瞥了一眼,小姑娘一臉可憐兮兮又害怕極了的模樣,避在墻后方,用一只大眼睛那么看著他。 周子珩指了指放在壁爐前的那塊淡色的毯子,正對空白畫框下。 開口道, “跪下?!?/br> “……” 第14章 森嚴的力量。 不容置疑的語氣, 原本小客廳的光線就十分暗淡,冥冥之中帶著些許壓抑。周子珩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拿, 就那么站著,表情淡淡的。這里的氣壓就變得極低,像是下一秒鐘墻板就會承受不住高壓的力量,轟然而塌。 那塊軟毯就平鋪在那里,周子珩盯著壁爐上的空白畫框, 時間在往前走, 鐘表分針每走一個格子似乎都在提醒著阮茉過去。 最終阮茉走了過去,先是一條腿彎曲, 膝蓋跪在了毯子上。她的動作極為緩慢, 卻沒有看周子珩,像是電影鏡頭放慢了速度。 另一條腿也跪了下去。 周子珩在壁爐前站了一會兒,并沒有離開,他轉身坐在了沙發之中, 目光緊鎖跪在那里的阮茉。阮茉跪下去后就沒再說一句話, 就那么倔強地跪著,腰板挺得筆直, 不看哥哥。 就仿佛, 她不愿意承認她做錯了。 周子珩皺了皺眉。 閉上眼睛,還是那天小茉莉被送往醫院的血淋淋場景。那個從救護車上抬下來阮茉, 潔白的長裙上沾滿了鮮血的畫面這些日子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夜里做夢都是。周子珩忽然就感覺胸口一陣的躥火,手指抓著沙發扶手, 用力往下壓。 如果再這樣放過,他的小茉莉是不是就好上天了? 周子珩在那兒坐了半天, 阮茉就在那兒跪了半天。兩個人你比我我比你,就是沒有先開口說話的。 半晌,周子珩拿起沙發旁邊的座機,撥了個號碼過去。 留下來的管家聽到周先生要的東西,先是一怔。因為那個東西先生從來都沒有用過。管家在周府多年,是從老一輩跟下來的人。那個東西在老一輩那里,他只見過老先生用過一回。 屬于禁忌了。 但管家還是應了聲,來到六樓小客廳時,他的胳膊間抱著一只紅色的木盒。 木盒狹長,窄細。他將盒子放在了周子珩面前,便退了下去。離開時還是瞟了眼跪在那里的阮小姐,那細皮嫩rou的。 成年人兩指寬的藤條,被用繩索禁錮,鎖在木盒之中。 那一看就是用來懲罰的工具,沒有人會拿著一根用火烤過表面的藤條去做其他事情。這根藤條是周子珩的祖父留下,懲戒過家族寄托最高希望的未來掌權人。一般周家的小孩犯了錯誤都沒有資格用它,周子珩小的時候只被用它懲戒過一次,那滋味,多少年之后回憶起來都還能記得那酸楚的痛覺。 阮茉對著空白畫框的玻璃板,透過反光,清晰看到了身后周子珩右手執鞭。 光滑的藤條身,抵在他的左手。 那一刻,阮茉忽然心臟驟縮! 周子珩瞇著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阮茉在透過反光看著他。他手里的藤條稍微抬起,在掌心一下又一下嗑著,發出輕微又清脆的拍打聲。 阮茉恐懼極了。 可她還是在很倔強地跪在那里,很倔強地透過玻璃反光看著那根“啪啪”的戒律。兩個人之間仿佛繃緊了一條線,若周子珩抽出那第一下,線就會頹然崩斷,接下來將要發生什么完全無從預料。 開著的茶水間的窗戶外,幾只春天的鳥兒沿著樹枝的弧度飛過去了。 周子珩最終還是長長輸出一口氣,閉了一下眼睛。他將那藤條頂端指向茶幾邊緣,阮茉就跪在旁邊,余光就能看到被火烤過漆黑的藤蔓壓在了紅木色。 “阮茉?!?/br> “……” “跪好了?!?/br> “……” “……” “……” 是要開始了嗎? 阮茉繃緊了身子,感受到了脊背上突然抵住了一個尖端,那是藤條頂端,小小的一個圓點,壓在她的后腰往上,蝴蝶骨之下。仿佛轉了一個旋,慢慢的,那藤條的尖端貼著她的后背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