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好,那到時候法庭見?!苯苎芘牧伺募o光山的肩,示意他該走了。 “就算你們真能勝訴,賠償可能還不如律師費多?!迸蝗徊遄?,“這樣做有什么意義?” 姜哲衍本來不想和他們多說,聞言又停住腳步:“我不在意。哪怕只有一美元的賠償,我也要法院的判決書,讓你們為自己愚蠢狠毒的行為付出代價?!?/br> 一旦判決成立,輿論風向就會轉變,那對小情侶就會背負栽贓救命恩人的罵名,徹底社會性死亡。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想到自己對紀光山使用的手段,女生臉色一僵,呆坐在椅子上。 走出警局,紀光山扯了下姜哲衍的衣袖:“你真打算告他們?” “不然呢?”姜哲衍冷聲反問。 “我沒有別的意思,”紀光山趕緊解釋,“我只是擔心……錢的問題?!?/br> 姜哲衍聞言松了口氣:“這你放心,我還有錢?!?/br> 臨走前,出于沒能照顧好兒子的愧疚,尹新蘭又硬塞給姜哲衍二十五萬,還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 做到這個份上,姜哲衍不好拒絕,就先收了這筆錢,以后再做打算。 “麻煩你了……”紀光山還是有些不自在。 “別這么說,回國后你馬上就要畢業找工作了,可我還要讀好幾年書?!苯苎芤桓膶e人冷漠的態度,像只癩皮狗趴在他身上,“到時候還不得靠老婆賺錢養我?” 本來只是一句開玩笑的話,紀光山聽著卻無比沉重。 想起明天就要交,自己卻無從下手的錄音作業,紀光山的聲音突然帶了點哭腔:“別說了,學長。我的精神狀態……好像出問題了?!?/br> 第77章 用話療的方式解決 “……”姜哲衍嘴角的笑意凝固,緩了很久才說話,“具體什么情況?” “最嚴重的問題就是,我沒法集中注意翻譯了?!奔o光山支支吾吾的,“用英語交流沒有問題,但是兩種語言轉換,怎么都反應不過來?!?/br> 姜哲衍眉頭緊鎖:“你以前遇到過類似情況嗎,比如剛學翻譯的時候,考試緊張?” “不一樣,適當的緊張反而能讓我保持專注?!奔o光山把他帶到電腦前,“可我現在連一個20分鐘的翻譯作業都錄不了,明天就要交了,總不能用機器翻吧?” 口譯員是否能被人工智能取代,一直是當下津津樂道的話題。紀光山一直堅信機器無法理解文字的情感,這些年看了很多書,積累文學知識,就是為了將優勢最大化。 沒想到到頭來,在機器面前,自己竟會輸得一敗涂地。 “學長,我不會是得了什么……創后應激障礙吧?” 紀光山覺得自己很沒用,羅暢明明是受傷最重的人,還能輕松地和他們交流。為什么自己沒法從這件事里走出來? 姜哲衍順著他的話問:“你會一直在腦海里重復特定的場景嗎?” “沒有,就是有時候感覺壓力特別大?!奔o光山擔憂地看向他,“學長,你說我還有多久才能好?” 姜哲衍壓抑著心中復雜的情緒,努力保持冷靜:“一般來說,精神疾病都是有先兆的。很多無法承受的打擊,都是從童年開始累積的。在這一點上,你要對自己有信心?!?/br> 紀光山揉了揉眼睛:“那我現在算什么?” “創傷后正常的應激表現,如果及時干預,肯定可以恢復的?!苯苎芸恐约旱慕涷灢聜€大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傾訴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br> 說完,他摁住了紀光山亂動的手:“趁太陽沒落山,不如去海邊走走?” 紀光山看了眼窗外的晚霞,點了點頭。 走到屋外,景色更加震撼。寬敞的大道兩側種著棕櫚樹,隨著木頭棧橋延伸到雪白的沙灘上。路的盡頭一輪紅日低垂,紅底白字的交通警示牌寫著“stop”,就像一個天然的觀景點,提醒路過的人停下腳步。 姜哲衍拉著紀光山的手,一路走到沙灘上。一腳踩下去,柔軟的細沙沿著拖鞋底流進來,撓得腳底發癢。 紀光山縮了縮腳趾,抓緊了姜哲衍的手,閉上眼睛感受迎面吹來的海風,心情少許放松了些。 姜哲衍和他沿著海岸線散步,走到一塊礁石處坐下,突然說:“你想聽我以前的事嗎?” “嗯?”紀光山愣了下,“什么時候的?” “就是耳聾復發后的半年,”姜哲衍雙手交疊放在身上,突然提起這些事,有些輕微的不安,“我那時的情況比你嚴重多了?!?/br> 從醫院出來后,姜哲衍的右耳就像被石膏封住了,悶得難受。雙耳聽到聲音的差異,無時不刻地提醒著他,單耳失聰的事實。 在身心的雙重打擊下,姜哲衍很快發現,他能聽清楚聲音,卻無法理解句子的含義。 而在當時,姜哲衍沒有半點求助的意愿,甚至停了藥,想要慢慢將自己的生命耗盡。 別人給他發語音消息,他轉文字;導師、同學給他打電話,他故意拖著不接;每逢組會、聚餐,他就生病裝死。 “這么嚴重?”紀光山詫異地扭頭,實在無法將他描述的過去和現在的姜哲衍聯系起來,“那后來呢?” “后來,一直有聯系的心理醫生上門來找我了?!?/br> 姜哲衍還記得那天,咨詢室里窗明幾凈、針落可聞,他們是用紙筆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