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兩個學生口氣一個比一個狠，攝影師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一聲不吭地低著頭，扛起相機走到了對面。

    紀光山松了口氣，忘了姜哲衍還搭著自己，在他身邊縮成一團：“剛才的情況真是緊張?！?/br>
    “幸虧你發現得及時，要是真出什么差錯，會連累很多人?！苯苎芘牧伺乃募?，“我們回去吧，當心地上的電線?！?/br>
    紀光山如釋重負地點頭，跟著他走回原來的位置。

    等最后一位嘉賓講完，開幕式總算有驚無險地結束了。紀光山留下來整理會場，忙了幾分鐘，想起剛才的事心還是跳得很快，和姜哲衍說想出去透口氣。

    “我陪你去?！闭媒苎芤膊幌胧帐皷|西，找個借口和他一起溜了出去。

    走到大廳，吹到門口進來的涼風，紀光山的頭腦總算清醒了一點。

    “學長我和你說，同傳箱的視線真的不能受阻，特別是在那么暗的環境里，就好像眼前突然被人蒙了塊布?！奔o光山繪聲繪色地和姜哲衍比劃起來，“要是今天坐在里面的人是我，我可能真的會嚇得翻不出來。哪怕漏掉一句話，對我們來說都是很嚴重的失誤?！?/br>
    “不會的，相信自己?！苯苎芄膭钏?，“有些東西就是鍛煉出來的?！?/br>
    “或許吧?！奔o光山不敢輕易夸?？?。

    “同學，你就是剛才在主會場的工作人員吧？”突然，身前一個裝著杏色職業裝的女人喊住了他。

    紀光山應聲抬頭，一下就認出了她是會場的翻譯，禮貌地打招呼：“你好?！?/br>
    “放視頻的時候，謝謝你幫我叫走了他?！彼押玫厣斐鍪?，“你是央師大的學生吧？”

    “對，我是翻碩研一的學生?！奔o光山和她握了個手。

    “我叫宋婉奕，就是央師大翻院畢業的。比你大五屆，是直系學姐呢?！彼郎睾偷匦α诵?，完全看不出工作時那副干練的模樣。

    兩人不知不覺聊了幾句。分別前，宋婉奕還鼓勵他說：“一般母校有活動，都會讓我回來幫忙。你要努力和張敏教授學點東西，說不定以后我們會在同傳箱里見?！?/br>
    第7章 激將法，從未出錯

    分會場的匯報開始后，紀光山又和姜哲衍分到了一個地方。匯報的主講人正是紀光山接待的外賓，姜哲衍之前提過的凝聚態領域的新秀，巴爾克教授。

    因為特地區分了中文和英文會場，這場匯報沒有安排翻譯。匯報結束后，就到了會議必不可少的茶歇環節，嘉賓們紛紛走到交流中心的休息區，準備大快朵頤。

    也有少數學者余熱未退，留下來和巴爾克討論問題。

    紀光山和姜哲衍一邊干活，一邊關注著臺上的動向。等巴爾克身邊空下來后，姜哲衍朝紀光山招了招手，沿著臺階小跑了幾步，走到講臺上。

    紀光山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porf.braic, i am a sed-year phd student in densed matter physics department of u.（巴爾克教授，我是央師大凝聚態物理系博士二年級的學生。）”

    沒等紀光山走到位，姜哲衍已經用英語和巴爾克打起了招呼。他的吐詞和停頓都很舒服，發音也很標準，一聽就知道是下苦功夫練過的。

    紀光山覺得自己根本沒有替他cao心的必要，和巴爾克交換了一個眼神，安靜地站在一旁待命。

    姜哲衍在和他討論自己實驗中遇到的特殊情況，紀光山全程聽得很認真，也只能勉強能聽明白字面意思，覺得非常厲害。

    巴爾克聽完他的描述，肯定了實驗方法和結論，說如果能得到更完整的數據加以分析，一定可以寫出一篇頂刊論文，然后又激動地說了一堆自己的看法。

    因為過于沉浸，講到后來，巴爾克的語速越來越快，就連紀光山都有些跟不上。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陷入沉默。姜哲衍的眼里一片茫然，在觸及巴爾克眉飛色舞的表情時，慌張地低頭避開了。

    演講臺周圍空蕩蕩的，姜哲衍站在巴爾克面前，就像一個被老師訓斥得不知所措的小孩。

    紀光山趕忙走過去，湊到姜哲衍耳邊低聲說：“他的意思應該是讓你改變分子的平面參數進行實驗，然后想辦法平衡熱量和動力的問題，達到同時控制尺寸和結構的目的?！?/br>
    “嗯……”姜哲衍呆呆地應了聲，過了幾秒才有反應，緩緩抬起頭。

    “你要是不方便直接說中文就行，我給你翻?！奔o光山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他。

    姜哲衍咬了下嘴唇：“不用，我能和他交流的?！?/br>
    紀光山見狀沒有強求，又退到一邊。姜哲衍的臉色有些難看，看樣子還沒有從剛才的小插曲里緩過來。

    靠著紀光山的翻譯，他總算接上了話，又和巴爾克討論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草草結束了交談。

    轉身往回看的時候，姜哲衍覺得會場的臺階變陡峭了許多，扶著墻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走出大門，他直奔招待處拿了瓶水，仰頭灌了一大口。

    等他垂下手時，瓶身都被捏變形了。

    “你沒事吧？”紀光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喝慢點，別嗆著了?！?/br>
    姜哲衍木訥地搖了搖頭：“沒事，我去躺廁所，你先去休息區弄點吃的?！?/br>
    “誒？”紀光山還沒來得急說話，他就轉身往洗手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