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整，準時下班。

    一心最后一位顧客戀戀不舍地和它告別。

    “汪汪汪汪……”

    【明天還來點我??！】

    初聲晚關了牌匾燈，準備把放在門口的廣告欄搬進店里，一只手從旁伸過來。

    “我來吧?！睂せ草p松搬起廣告欄，余光瞄初聲晚，想說什么，又張不開口。

    初聲晚注意到他欲言又止，隨意道：“有話要說？”

    “沒，啊不，有話?！睂せ沧プヮ^發，“你是能和小動物說話嗎？”

    初聲晚眼睫輕顫，見他臉上寫滿了疑惑，不禁莞爾，“你平時不是也會和它們說話嗎？”

    尋徊擺擺手，“不是這種說話?！?/br>
    “那是哪種？”

    尋徊：“……”

    她好像在故意欺負他，但他沒有證據。

    初聲晚看尋徊難得陷入沉思狀，過去拍了拍他腦袋，“下班了，早點回家?！?/br>
    “好?！?/br>
    不用來回趕公交坐地鐵，就多了些做其他事情的時間。

    初聲晚先去把九萬的房間門打開，今天的九萬被她說過后，安靜了不少，就連“關門”都不生氣了，沒有撓門，窩在透明凹槽里抱著小怪獸睡覺。

    “我要出門，你來嗎？”

    她知道貓貓睡覺都睡不熟，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醒。

    果不其然，九萬屁股對著她，頭也不抬，悶悶道：【不去，別煩我?！?/br>
    “那行，我領一心陪四季出去?！?/br>
    一心叼著顧客賞得rou干，聞聲趕來，【晚晚，你是叫我嗎？】

    和人類在房間玩賺零食固然開心，但出門依舊讓狗狗興奮不已。

    初聲晚摸摸狗頭，“對，拿上牽引繩?！?/br>
    【好嘞！】

    一心火速沖往裝牽引繩的抽屜。

    初聲晚則轉身去了四號房間，四季乖巧地蹲坐在窗戶邊，看向外面，聽到開門聲，轉頭看過來。

    她嘴角輕揚，朝它伸手。

    “走吧，去四季公園?！?/br>
    第27章 第27章

    四季公園, 休息長椅。

    夏季的六點不算晚，公園里聚集了很多閑逛放松的人, 有時候嘈雜, 也是一種放松方式。

    那位老人，或許就是一位喜歡熱鬧的人。

    “乖乖好乖啊，一直趴在你腿上，都不搗亂呢?！?/br>
    “呀, 乖乖是在幫我取暖嗎？”

    “辛苦你了……”

    要是能一直熱鬧下去, 老人就會回來的吧, 四季這樣想著。

    它體重很輕, 壓在膝上基本感受不到重量, 體溫卻不斷傳遞過來，好似隔絕了外界的壓力, 唯余安心。

    仰頭望去，白色的云團之間, 陽光傾瀉而下, 光束明晰, 晚風徐徐地拂送來遠方的聲音。

    它叫乖乖, 不叫四季，是老人的子女, 誤以為它聽見“四季”走過來，那便是它的名字。

    老人最喜歡喊它乖乖，叫它一起去四季公園玩了。

    初聲晚眼瞼低垂，抬手撫了撫四季的背毛，輕道：“這樣你就滿足了嗎？”

    四季回過頭, 輕輕舔舐她的手指, 發出細軟的一聲, “喵……”

    跟著出門的一心沒有鬧著去草坪玩，蹲坐在初聲晚腳邊，它試探地把下巴墊在她腿上，鼻子往四季身邊湊。

    【你要不要也舔舔我？】

    聞言，四季扭頭看它，對上一張放大數倍的狗臉，默了默，似在猶豫，隔了一會兒，它伸出舌頭舔舔一心的額頭。

    一心頓時咧嘴笑，露出一口尖牙，沖著初聲晚叫了幾聲，“汪汪汪！”

    【晚晚你看，它舔我誒！】

    初聲晚不禁啞然失笑，捏捏一心的耳朵，“看見了?！?/br>
    一心的耳朵是半立的，犯錯心虛時會往后折，開心時會彎下去一點，耳朵外圍一圈黑色的毛，看上去更加立體鮮活。

    它仰頭看初聲晚，圓溜溜的眼睛轉啊轉

    麗嘉

    ，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晚晚，你要舔舔看嗎？】

    初聲晚：“……”

    倒也不必。

    狗狗之間互相舔毛，是表示友好的方式，代表它們互相認可。

    初聲晚一下一下撫摸著四季的背毛，四季則給一心舔毛，一心不停讓初聲晚給它舔，畫面有點奇怪，卻不失和諧安逸。

    腦海中紛繁雜亂的煩悶，似飄浮在空氣中的塵埃，在看不見的地方，被風吹走。

    初聲晚身子微微后仰，靠著木質長椅的靠背，逐漸放空，什么都沒去想，單純無意義地坐在這里，任憑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寵物醫院聽到的聲音，從她帶走四季后，再也沒出現過，仿佛只是她的錯覺幻聽。

    ————

    今夏下班后領著今總出去玩，有微笑天使之稱的薩摩耶長相甜美，它好像知道自己很漂亮，走路時挺胸抬頭，尾巴輕輕搖晃。

    離開上班的地方，今夏感覺外面的空氣都好聞起來，在椅子上坐一天，腰酸背痛的，散散步剛好緩解一下。

    她一手拿著剛買的烤腸，另一只手攥著牽引繩。

    今總眼巴巴盯著烤腸，就差開口說“想吃”了。

    其實狗狗吃這個不太好，奈何狗狗太可愛，沒人能拒絕狗狗的撒嬌，今夏安慰自己，只是偶爾嘗一口的話，問題不大。

    真就是養狗人才懂，剛養狗時“這個不可以吃，那個不能吃”，養一段時間后，什么都想給它吃。

    今總吃烤腸也吃得很優雅，慢條斯理吃著，配上那一身白毛，妥妥的富家子弟狗設。

    今夏沒忍住，掏出手機對著它拍了好幾張照片。

    掃蕩了一圈小吃攤，她這才領著今總走進公園大門。

    很多養狗人士會在公園走一走，不過更多的還是中老年人，他們喜歡繞著公園的石路一圈一圈走。反倒是年輕人愛坐在長椅上休息閑聊，或者買個石膏畫，坐著上色打發時間。

    今夏逛了半圈，視線中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渾然天成的氣質，在公園獨樹一幟，想忽視都難。

    初聲晚今天的穿著依舊十分簡單，純白上衣的下擺收束在煙灰色牛仔褲里，纖細的腰肢盡顯，曲線美好，讓人禁不住眼前一亮。

    下一秒，她手里的牽引繩繃緊，一心率先發現不遠處的今夏和今總。

    “汪汪汪汪！”

    【你好啊，我們又見面了！】

    初聲晚順著一心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看見今夏，揮手打了個招呼。

    今夏走過來，摸摸一心腦袋，“一心寶貝，你是在歡迎我嗎？”

    沒曾想，一心被摸完后，扭頭就去和今總貼貼。

    今總抬起一只爪子按在一心肩背處表示回應，隨即兩只狗狗互相聞了下氣味，撞一撞，撲一撲。

    溫柔大方略帶寵溺的聲音在初聲晚腦海里響起。

    【好久不見?！?/br>
    一心明顯高興極了，尾巴都快搖開花了。

    【一起玩吧，今天我們玩什么？】

    初聲晚：“……”

    原來一心剛才不是和今夏打招呼，而是和薩摩耶。

    它倆的緣分，還是尋徊那天遛一心時碰撞出來的。

    “這是視頻里那只貓嗎？”今夏略帶疑惑地看初聲晚腿上的四季，由于見識過獅子貓的兇殘，她不敢靠太近。

    四季和九萬都是白色長毛貓，不看臉型的話，確實有些相似。

    初聲晚搖搖頭，“不是?！?/br>
    今夏松了口氣，離近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只貓精氣神不太好，毛都打結了，還能看見長毛下面的幾處傷痕。

    它一定是生病了，初聲晚為什么不帶它去醫院？

    今夏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問的。

    初聲晚緊抿著唇，垂眼看四季，見它又在閉目休息，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感覺，似自言自語道：“它喜歡這里?！?/br>
    都是養毛孩子的人，今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坐到初聲晚旁邊，偏頭看四季。

    這孩子，已經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