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爹今天也在壘墳頭 第34節
而安家新置辦的土地又不大,比起別的,安父只?在意?一點。 實用! 別的就不考慮的,當然安全還是需要的,但這?個不是他強調的,而是房舍本身就應該具備的特質。 只?這?般,父女倆帶著人回到了昌平鎮。 專業人士辦事還是很靠譜的,再說老錢坑誰都不至于坑安父。因?此,沒過幾?日,舊房舍就已經被拆掉了,又找了苦力將?破舊的木頭橫梁包括一些碎瓦片等等,盡數拉走了。 又幾?天后,安卉自個兒跑去瞧了瞧,發現那塊地已經被清理出來了。 只?是問題也隨之而來,要知道他們買的房舍并不是真正獨立建造的,名義上算是獨門獨戶,但周圍兩邊仍然是有住家的。中間這?塊拆掉后,兩邊看著就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幸好縣城里來的工程隊還是有經驗的,邊拆邊固定,暫時還沒出事。 安卉趕緊開溜,生怕叫旁邊兩戶人家給逮住了。 結果?,可能是因?為?回去得太早了,竟是叫她意?外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傅老太跟田大娘在巷子口插著腰叫罵。 這?倆老太太倒是知道有些話不能當著安卉這?個小姑娘的面來說,但安卉不是跑出去了嗎?假如安父出遠門了,那么安卉確實會?跑出去買點兒吃的就回家。但最近這?段日子以來,安父一直都是待在鎮上的,安卉喜歡往新家那邊跑,一來一回加上路上耽擱的事兒、看熱鬧、跟小伙伴聊天等等時間,沒個半天她是不會?回來的。 誰知今個兒是真的趕巧了,姜三娘跟她娘回外祖家探親去了,安卉又擔心隔壁兩家逮著她,匆匆趕到就立馬回家了。 以至于那兩位老太太完全沒有意?識到,安卉已經回來了,站在巷子口把她倆罵架的事兒聽?了個七七八八。 到底是誰先?挑的事兒,如今已經不清楚了,甚至安卉聽?著這?個話音,搞不好這?倆老太太早幾?日前就開始掐架罵人了,好像有時候是傅老太跑來巷子口罵人,有時候是田大娘去客棧那邊。但這?倆人皆有志一同的避開了安家父女倆,愣是沒叫他倆發覺。 至于矛盾的重點…… 安卉一頭黑線的發現,她倆吵的是她的親事。 卻說傅老太先?前一直很看好她兒媳婦余氏的族叔,雖然聽?著確實是差輩兒了,但其實這?種事兒也常見,只?要不是至親,或者自家特別講究的,一般人也不會?去計較那么多。 傅老太把能打聽?到的事兒,全都打聽?到了,又因?為?中間牽扯到了隔壁房東老太太家,不知怎的就叫田大娘知道了。 田大娘一開始是贊同的,倆人甚至還摒棄前嫌,選擇握手言和,甚至田大娘還主動?請纓,由她去跟余耀宗那邊的親眷說一下。從輩分上來說,余耀宗是她堂叔的孫子,也就是她的堂侄兒。 這?當姑姑的,給侄兒說親事,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哪怕最終沒說成,也可以借口是姑姑關心侄兒,提一下又沒啥大不了的。 萬萬沒想到,就在安家父女倆前往縣城時,童生試最后一場院試的成績出來了。 其實,當時就算沒讓錢大富去打聽?,安父自個兒去官學外頭,也是能看到榜單的。說白了,因?為?科舉鄉試的緣故,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鄉試上面,但院試的成績還是早早的公?布了,甚至比鄉試更早兩日。傳到各個鎮子村子的時間自是要晚一些,但對于那些自家孩子參加考試的人家來說,去縣城守著放榜,又不是什么難事兒。 縣城啊,別說坐馬車坐牛車的,就算用雙腿走著去,腳程快的人,一天光景也能走到了。 反正,田大娘聽?娘家人說了,余耀宗考上了秀才。 一下子,她就支棱起來了。 有一點得說明白,安父給余家老族長?壘墳頭一事,田大娘是知情的,但她其實并不知道這?個具體的效果?是什么,甚至她連余家嫡系那幾?人求的是什么都不清楚。想著安父以前的舊例,她就以為?不是求平安順遂,就是求風調雨順,完全沒往學業有成方面去想。 而余耀宗本就是余家族里很出名的讀書人,他們那一支雖然比起其他幾?支要富裕很多,但畢竟真正富起來的時間比較晚了,老族長?的兒子全部在讀書方面沒天賦,孫子輩就一個余耀宗比較靠譜,再往下那些年歲又太小了,如今還看不出來。 正所謂,矮子里面找高個兒,就是因?為?家里其他人都靠不住,不就把余耀宗給凸顯出來了? 因?此,在毫不知情的田大娘心目中,她娘家堂侄兒瞬間身份地位就不同了。 那可是秀才公?! 關鍵是,余耀宗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哪怕放在整個洛江縣境內,二十歲的秀才公?,那也是難得的人才。 安家隔壁房東家的獨子,是前年八月里考上的秀才。余耀宗跟他年歲差不多,本來秀才和童生是天差地別,但這?回科舉鄉試,整個洛江縣的秀才都沒考上。這?一下子,大家都是秀才,哪怕你早兩年考上,我晚兩年考上,仿佛也沒多大差距了。 一想到自家堂侄兒是這?般耀眼奪目的人才,田大娘忍不住開始拿喬。 她覺得親事還是可以談的,但那就不是原先?那個談法了。 傅老太瞬間原地爆炸。 本來,她就是因?為?安卉打小就沒了娘,心疼這?個可憐孩子的同時,又想著安父一個大老爺們本就粗心,生怕因?此耽誤了孩子的終身大事。再加上之前安父也好,安卉也罷,都沒少幫襯他們家,她也就愈發盼著能給安卉說上一門好親事。 在剛聽?兒媳婦的娘家哥哥提起,自家族里那位讀書人考上了秀才時,傅老太還是非常高興的,她覺得自己眼光真不錯,一下子就選上了這?么個有大前程的年輕人。 結果?,還沒等她高興多久,田大娘就抖索起來了。 好家伙,傅老太她不受這?個氣! “不就是剛考上秀才嗎?咱們這?巷子里也不是只?有一個秀才,人家兩年前就考上了,也沒見人抖索起來。你們家可真有意?思,說是親戚,其實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族親,看你這?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兒子考上了秀才呢!” “那也是我娘家侄兒……” “你叫他一聲侄兒他應你不?仗著年紀大,成天擺威風!我原先?是想著跟我兒媳婦沾親帶故的,應該還不錯,我就琢磨著兩邊可以說一說。眼下啊,我反悔了!就沖著有你這?種姑姑,能有啥好的?” “姓傅的!你家兒媳婦還是我親大哥的親孫女!你當初咋不說?”田大娘氣炸了,她其實還是想促成好事兒的,只?是想拿喬一番。然而,她錯誤的估計了傅老太的暴脾氣,兩人徹底斗上了。 傅老太猛的一揚頭:“這?叫啥?一樣米百樣人,光看我兒媳婦,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余家還能出你這?種姑奶奶!” 田大娘差點兒沒忍住沖上去跟她拼了,關鍵時刻還是她兒媳婦攔住了她,小聲的提醒她,傅老太那可是打從年輕時候就在客棧干重活累活的,就算這?兩年不太干了,但那身板那力道,真不是從十來歲起就嫁到了昌平鎮來享福的田大娘能比的。 簡單地說,就是打不過。 二對一都不一定能打得過。 況且田家兒媳婦還懷著身子呢,她比余氏還要早倆月,這?會?兒天氣還未轉冷,她那肚子看著已經很明顯了,當真是一點兒也不想招惹麻煩。 眼見田家偃旗息鼓,傅老太牛氣哄哄的甩袖走人:“我不跟你這?種人吵吵!” 田大娘差點兒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心說你不跟我吵,為?啥堵著我家門吵半天? 正要開口時,她突然看到了出現在巷子口的安卉。而此時,傅老太也看到了,她轉身得太突然,安卉根本就沒時間躲起來,當然也沒必要躲。 當下,安卉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挽住了傅老太的胳膊:“咱不跟她一般見識,下回她家要再死?人,讓我爹不接他們家的單子?!?/br> 這?話說的…… 饒是傅老太一直都是站安家這?邊的,聽?了這?話都兩眼發直。 往輕了說,這?話屬于小孩子吵嘴,生氣后說我以后不跟你玩了,我家的東西不賣給你! 但往重了說,你家做的這?行當,就算是自個兒人都覺得多多少少沾點兒晦氣的。 田大娘緩過神來又要開罵,卻不想此時道路那邊匆忙駛來一輛馬車,不多會?兒就停在了巷子口,從馬車上更是跳下來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年輕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曾在中秋節前來啟蒙恩師家拜訪過的余耀宗。 見到安卉,他愣了一下,隨后拱手道:“安半仙可在家?我是來謝師恩的,以及感激安半仙當日的援手?!?/br> 安卉是誰呢? 有句話叫做,歹竹出好筍,說得就是他們父女倆。但甭管是歹竹還是好筍,就感覺都不是什么好詞兒。 筍娃安卉挽著傅老太,梗著脖子道:“我們家不做你家的生意?!傅奶奶,咱們走~!” 第026章 第?026章 比起鄉試的嚴謹, 童生?試相對而言也就?沒那么重要了,尤其今年又是科舉鄉試年, 五月里就?加試了一場院試, 更加襯得八月這一場無關緊要了。 但這是對于外人來說的,可?對于那些參加院試的人看?來,再沒有什么比這事兒更重要了。 這有點兒像是安卉上輩子的高考, 在?意的人是特別在?意的,但假如?自家以及親戚家中一個高考生?都沒有,最多也就?是在?看?新聞報道的時候,噢一聲感概高考又到了,時間咋過得那么快。 可?余耀宗是誰? 他?從五歲開蒙起, 目標就?非常明確, 考上秀才。 不是他?格局小,而是在?南山村那地界, 能打小有這種夢想?的,都算是極為稀罕的了。一般人就?算咬牙送孩子去學?堂里念書, 也是盤算著認識幾個字后,能送去鎮上當學?徒,以后就?不用看?老天爺的臉色掙吃喝了。 余家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是南山村第?一富戶了,余耀宗在?同輩的兄弟、堂兄弟里面,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了, 他?爹甚至都不是他?爺爺的長子。也因此?, 在?讀書之前,他?受到的關注其實并不是那么多。 家里孩子多嘛,當大人的如?果很閑也就?罷了, 一旦忙活起來,能記得給孩子吃飽穿暖就?算是合格的了。再說就?這個年代, 還是鄉下地頭,幾乎所有人家的孩子那都是放養長大的。 興許是余耀宗命里就?有遇貴人的特質,他?的啟蒙恩師對他?格外看?重。 打從入學?后,就?一直在?告訴他?,人是要有目標的,給自己?樹立一個遠大的目標,然后就?沖著目標奮力往前跑,哪怕一時半會兒跑不到,終有一天總是能達到目標的。 也是這位啟蒙恩師,除了鼓勵他?之外,還告訴他?的父母家人,說他?的天賦不錯,放在?眾多的學?子之中,屬于極好的那一小戳,加上他?也確實是能吃苦的,將來的前程還是非常敞亮的。 就?因為恩師的這些話,一方面是讓余耀宗打小就?建立了信心與目標,另一方面當然也是讓他?的家人對他?抱有了極高的期許。 對比其他?不上進的兄弟,余耀宗在?家中的地位與日俱增,而隨著他?確實在?讀書方面嶄露頭角后,連一家之主的爺爺都對他?重視起來。 對了,余耀宗的那位啟蒙恩師,就?是安卉隔壁家的房東老爺子。 在?那時,余家還沒搞出后來的家學?,也沒請先生?來村里教書。余家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直接塞到鎮上的私塾里,也沒刻意挑選,甚至都不是所有的孩子全送到同一個的,完全是到了年歲瞅著坐的住了,就?讓當爹的或者哥哥帶著來鎮上,隨意選個私塾,交了束脩就?送進去。 擱在?安卉上輩子,那簡直就?是不敢想?的,多少人為了孩子讀書砸鍋賣鐵也要買學?區房,更兼各種saocao作不斷。 可?放在?這個年代,像余家這種家庭,已經算是非常負責任的了。 余耀宗這一輩以及他?侄兒那一輩的男孩子,全部都是五六歲就?送去開蒙的,也有特別好動的,實在?要是坐不住,那就?晚兩年再去。至于讀到什么時候?只要愿意讀,那就?可?以一直讀下去,哪怕娶妻生?子之后都還能再讀。但如?果實在?是不愿意了,那就?回來吧。 已故的余老族長就?是希望能將自家打造成一個耕讀之家。 然而,希望有時候真的不一定能達成,反正余耀宗這一輩兒的兄弟里面,只有他?一個還算是靠譜的。十四五歲就?通過了童生?試的前兩場考試,獨獨最后一場,也是難度最高、最為重要的院試,年年考、年年卡殼。 一直到今年五月里,縣太爺宣布加試一場,他?也去考了,考完自我感覺良好,還以為這次必然是要中了,結果卻還是遺憾落榜。 余老爺子也因此?抱憾而終。 其實,嚴格來說,科舉是不允許尚未守孝期滿的學?子應考的。像余耀宗這種情況,去世?的人是他?的親爺爺,依著禮數是需要守孝一年的,哪怕少一點兒來算,也需要九個月時間。 老爺子過世?是六月里,院試是在?八月里,無論怎么算,這個時間都是不夠的。 但還是那句話,余耀宗他?命中注定遇貴人啊,哪怕這個貴人他?腦殼有包。 是的,就?是那位入錯行?的縣太爺,他?迫切的希望能在?任期做出成績來,又因為他?本身就?是個讀書人,真的是可?勁兒的在?科舉方面較勁兒。 別的縣城里,像縣試、府試那是每年考一次的,院試多半都是兩年一次,或者三年兩次的。他?不,他?非要一年考一次。這倒也不夸張,因為確實也有縣城是每年都舉辦童生?試的。結果今年他?又是加試,又是搞特例。 余耀宗參加院試前,是向?上頭說明自身情況的,但上頭回復說,只要在?孝期不為官即可?,其他?隨意。 秀才怎么當官?鄉試在?三年后呢! 只這般,余耀宗的第?一位貴人為他?領了路,第?二位貴人為他?排除了障礙,第?三位貴人給他?打了個光。 院試放榜那天,他?是提前了兩日就?來到縣城的,天還沒亮就?等在?了縣學?門口,當喜報被差人貼在?外頭時,那紅底黑字上密密麻麻的寫了好多個名字。 余耀宗幾乎沒費什么勁兒,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也是因為他?這個名字擱在?這個年代其實挺普遍的,余這個姓氏也挺常見的。反正他?剛看?到名字時,心跳如?鼓的同時,卻還是按捺住了沒大叫出聲,隨即看?向?了前頭的鎮名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