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爹今天也在壘墳頭 第3節
第003章 別人家的瓜雖然好吃,但還得先過好自家的日子。 趁著難得的好天氣,安卉把新棉衣棉褲都曬了曬,這才收回了屋里。另外就是曬被子了,從大樟木箱子里抱出了冬天蓋的厚棉被褥子,每一樣都得曬一下。 其實若是能把棉花胎重新彈一遍,幾乎就跟新的一樣了,可鎮上沒有彈棉花的鋪面,得等著鄉下的手藝人進鎮。為此,安卉還特地跟街坊鄰里打了招呼,要是有彈棉花的人過來了,喊她一聲。 她這般忙活,也不能讓老爹太輕松了。 安家的小院子是賃別人家的,她做夢都想要有一個自家的房舍,這樣想咋折騰都成。不過,就算安父已經逐漸將名氣打出去了,距離買房置業,還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可公眾號說了,房子是租來的,生活是自己的。 盡管這話聽著有些倒牙,但好歹也是有一些道理的。通過前兩年的古代生活,安卉已經知道要怎么在這年頭盡可能的把日子過好了,起碼如今他們已經在鎮上了,手頭上也有了一些閑錢,比剛過來時在安家村可要舒坦多了。 她很快就羅列了一份清單,讓老爹照著清單去置辦東西。 安父目瞪口呆。 作為一個神棍,哦不,應該是玄學大師,他還是有自己的書房,并且書案和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另外還置辦了一些譬如易經這種必備書籍。但事實上,這個書房就跟上輩子的書房一個樣兒,純粹就是用來裝的。 但好處也不是沒有,方便了安卉折騰她老爹。 日常的冬衣冬鞋已經置辦好了,但考慮到還需要兩身出門衣裳,所以得去裁縫鋪里定做。棉被褥子倒是可以用舊的,可這并不代表就不用添置其他的日用品。 像木炭總是要的吧?不然冬日里怎么取暖?他們昌平鎮這一帶,離溫暖的南方很遠,離寒冷的北方也不算近,屬于中間地帶。其后果就是,沒有北方取暖用的炕,但冬天又著實冷得很。 另外,家里平時是很少開火的,但也不能完全不準備柴禾。要是擱在平日里,花十文錢就能買一車柴禾了,然而到了冬日里,壓根就沒有鄉下人趕著牛車賣柴禾。 還有找人看一下屋頂上有無漏水,墻腳有無松垮,該修繕的要修繕,哪怕別的不用管,窗戶紙還是要重新糊一層的,防風呢! 這還僅僅只是日用品,食物方面才是大頭。 冬日代表著什么?當然是過年啦! 要知道,如今可不是他們上輩子,所有的店家不管什么日子都會開門營業。事實上,昌平鎮都算好的了,一般店家都會營業到大年二十五六,年初五以后就陸續有人開門做生意了。要是在鄉下地頭,最后一次大集之后,起碼也得等到元宵以后才能買著東西。 因此,食物是必須要備齊的,從米面糧油到蔬菜rou類,就連調味料都得提前囤好了。 這就是囤年貨。 安父拿著手里的清單,仿佛一夜回到了他小時候。 那個時候,他們過的還是計劃經濟的日子,排隊買年貨是他永遠忘不了的童年回憶??蓡栴}是,那時他媽還活著,一切都是聽他媽指揮的。等后來,他媽是沒了,可這不是還有他老婆嗎?再往后,雖然老婆也沒了,可商家崛起了。 “我……” “你想說啥就說吧,說完就按照清單去置辦年貨?!卑不苓€是很民主的,給老爹發表意見的權利,但并不打算采納任何意見。 安父也意識到了,于是他說:“我十分懷念馬云?!闭f完就拿著清單出門去了。 留在家里的安卉則繼續拿著藤拍,依次在被褥上可勁兒的拍打著,她由衷的希望今年能過一個好年。 最起碼也別再像前兩年那么悲慘了。 …… 兩年前,他們剛穿越時,首先時間就很不好,也是臨近年關時。其次條件受限,家里沒錢啊,糧食倒是不缺,鄉下的農戶一般只會在春夏之間才會缺口糧,也就是俗話說的“青黃不接時候”。 過年前口糧還是足夠的,柴禾也有很多,基本上能保證父女倆不餓死也不凍死。 就是活著。 可父女倆上輩子的日子過得很好啊,哪怕安父是個不怎么靠譜的大忽悠,可安卉的爺奶卻是很靠譜的??偨Y一下就是,光靠租金收入,就夠安父不務正業也能輕松供得起安卉上大學的一切費用了。 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因為第一年太慘烈了,第二年父女倆就努力了很多,折騰了整整一年,起碼在就搬到了鎮上,也有了rou吃,大年夜里做了五個菜,每個菜里都有油花花。 安卉覺得今年肯定會更好的! 于是,她把藤拍揮舞得颯颯生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干勁兒! “安、安半仙家是在這里嗎?”院門外傳來一聲帶著猶豫的問詢聲。 安卉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管家打扮的人站在院門外頭,顫顫巍巍的朝她這邊看過來。 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個管家,實在是因為這年頭的服裝是真能代表階層的。普通百姓和富戶的裝扮完全不同,而富戶家中的下人又是另外一種裝扮,還有已婚和未婚在打扮上也是有著明顯區別的,甚至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獨特的服飾特征。 也因此,在這年頭看衣裳下碟,可太容易了,完全能憑借一個人的外貌來判斷這人婚否、職業、家境等等一系列情況。 安卉手里的動作不停,順口答道:“我爹出去買東西了,午飯前肯定會回來的?!?/br> 頓了頓,她又道:“你要是不急,就稍微等等,或者去巷口的涼茶攤子坐一會兒。要是著急就去南街上轉轉,他應該不會走遠的?!?/br> 昌平鎮并不大,也就是東南西北四條主街道。這四條主街如同一個大“十”字,將整個鎮子劃分成了四塊區域,安家所在的是南街略往東的這塊,換成平面地圖,差不多就是位于右下角部分的。也因此,這附近的鎮民多半都是在南街上采買東西的。 除非某樣東西南街上沒有,才會走遠路去別的地兒。不過,安卉給她爹列的清單里,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按理說都能在南街上買到,只除了柴禾和木炭。 那管家打扮的人看起來很猶豫:“是、是挺急的,唉,我去找找吧?!?/br> 安卉也不以為意,繼續拍打被褥,期間又將枕頭拿了出來,沒地兒曬就直接擱在了她爹的搖椅上。 話說這倆枕頭還是她親手縫的呢,只因為這年頭最軟和的枕頭都是蕎麥枕,硬一些的還有竹枕、木枕,最夸張的就是瓷枕、石枕、玉枕。 鄉下地頭多半還是填充蕎麥或者稻草的,便宜實惠嘛,可安卉還是決定對自己好點兒,拿了粗布往里頭塞了不少棉花,縫制倆枕頭。 本來是沒啥的,可直到今個兒曬被褥才發現,她爹的枕頭喲,那可太遭罪了,布都磨破了,里頭的棉花都已經露出來了。對比同一時期制作的同樣材料的,安卉用的那個枕頭,那可真是太慘烈了,仿佛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安卉有理由懷疑她爹的本體是刺猬:) 好在家里還有早先用剩下的棉花,布料也是有的,安卉的手藝再差,縫個枕頭套子還是沒問題的。不過,她發誓這次不光要做個新枕頭套,還要扯兩塊粗棉布,給她爹當枕巾用! “卉娘??!” 聽到這個稱呼,安卉下意識的一哆嗦。 等她穩了穩心神后,才轉身笑著看向來人。那是住在她家隔壁的房東家老太太,人是個好人,就是老喜歡管她叫卉娘,而她家里人包括堂叔一家和鄉下的親戚們,都是隨安父管她叫小卉的。 卉娘這個稱呼,讓她有種雞皮疙瘩全體立正跳廣場舞的詭異感覺。 房東家的老太太帶著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安卉立馬就意識到了,算下來也確實是到了交房租的日子。 去年就是差不多入冬后,才搬到鎮上來的。兩邊商量好了,一季交一次房租,雖然確實還沒到正日子,不過年前缺錢置辦年貨也是很正常的,提前幾日交房租也不過分。 哪知,房東老太太卻滿臉歉意的告訴安卉,自家小兒子明年要去府城趕考,路費湊不夠,決定賣了這處房舍。 “……也不著急,鄉試在明年八月里呢,他六月出門就成了。我提前跟你說一聲,免得你們回頭手忙腳亂的。對了,卉娘你記得跟你爹說,要是他想買,我們家便宜賣給他?!?/br> 房東老太太說完這些話,就在安卉爾康手的挽留下,一溜兒小跑的竄走了。 安卉:…… 去他娘的公眾號!為啥不告訴她,房子是租來的,房東隨時能夠趕人! 當然,隔壁家也算不錯的了,提前了大半年告知呢。甭管是打算買下來,還是另外找住處,都有充分的時間。 臨近晌午時分,安父帶著剛才那個管家打扮的人回來了。 邊進門邊說:“大概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讓他自信點兒,沒干過就是沒干過,誰還能誣陷他呢?咱們那位縣太爺可是青天大老爺,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穩住,要堅信咱們能穩??!” “誒誒……那我就放心了,我們家老太太也能總算能睡得安穩覺了?!蹦侨它c頭哈腰的稱是,隨后就塞給了安父一個錢袋子,也沒再多作停留,很快就離開了。 等那人一走,安卉飛快的上前搶走了錢袋子。 “給你給你!”安父好脾氣的道,“有買賣上門耽擱了時間,不過也不著急,離入冬還有段日子呢,爹肯定會讓你過個舒舒服服的冬天?!?/br> 沒等安卉告訴他房東要賣房的消息,就聽安父又道:“你不知道吧?剛才那個是錢胖子家的管家,錢胖子慘喲!他可太叫人心疼了?!?/br> 安卉斜眼看他,假如老爹說這話時,語氣里沒有那么多的幸災樂禍,她大概會多給點兒信任。 “……也虧得他慘,不然我咋賺錢呢?”安父把后半段話說完后,就走進灶屋忙活起來了。 呃,安卉只會蒸飯、煮粥、燒開火以及下面條這種簡單的廚活兒,炒菜還得看安父的。 安卉也進灶屋幫忙去了,順便打聽一下錢胖子到底有多慘。 八卦可下飯了,不過聽老爹的意思,難道之前猜錯了,錢胖子不是法制咖? 第004章 安卉又一次猜錯了。 錢大富確實是個法制咖,只是段位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低。 總結一下就是,這個是很low的法制咖…… 噫! “你是說,錢胖子真的雇人去威脅了那個同行,但僅僅是威脅而不是直接動手把人干掉了?可這話是誰說的呢?錢胖子自個兒說的?有證據嗎?”如果沒有,那不就是片面之詞嗎? 安父邊拿著大炒勺做菜,邊抽空說話:“應該是真的。因為我告訴錢管家,有罪難逃,無罪安心。錢管家聽了立馬就安心了?!?/br> 仔細想想就知道了,只有神棍忽悠人的,哪兒有人會特地拿著一大包錢,跑來忽悠神棍的?是不是閑得慌? 錢管家明顯是得了錢胖子的授權,跑來跟安父討主意的,又因為這年頭的下人多半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不存在背主一說,因此錢胖子多半會把實話告知管家。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當初就是錢管家代替主子跑去雇人的。 當然,這就是安卉自個兒的猜測了,可惜她的猜測多半都是不準的。 “這也不對呢,那你這邊是愿意相信他的,主要是信不信你都不吃虧,錢都到手了??煽h太爺憑啥信他的?” 安父像看傻子一般的看著自家閨女:“關我啥事兒?我都跟他說了,只要你沒做過,那就肯定沒事兒。反過來說,他要是最后有事兒了,還能不是他干了壞事兒?我就是個風水先生,又不是青天大老爺!” 懂了。 這下子,安卉算是徹底明白了。 不就是跟求神拜佛一個邏輯嗎?心誠則靈,那要是不靈光,肯定是你的心還不夠誠! 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后,安父再度投予鄙夷的眼神:“這咋能一樣呢?心誠不誠又沒個標準,錢胖子到底有沒有雇兇殺人,他自個兒心里不清楚呢?反正他只要沒干過,就鐵定不會有事兒!……有個什么萬一肯定是他騙我了?!?/br> 說了半天,不還是神棍說辭嗎? 安卉十分同情錢胖子,你說把錢丟水里都能聽個響兒,給她爹那真是白瞎了。 等吃午飯時,安卉終于想起了房東要賣房一事,忙告訴了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