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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島的人 第59節

    任惟用腳碰了碰應春和的小腿,帶了點笑,“先去洗澡?!?/br>
    “噢?!睉汉蛺瀽灥鼗亓艘宦?,人卻沒動。

    過了會兒,任惟再看,已能聽到細細的呼吸聲,像是睡著了,不由得啼笑皆非。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任惟怕吵到應春和,拿著手機去了陽臺,將陽臺的玻璃門關好以后,才接起電話,對那端道:“喂,什么事?”

    “任先生,您讓我盯著的那位陶先生,最近去了一趟澳門?!蹦嵌藗鱽懋吂М吘吹膮R報聲。

    “澳門?”任惟眉頭一皺,“他去賭了?”

    “是的,不過數目不大?!?/br>
    “有人帶他去嗎?還是他自己去的?”

    “有,帶他的人您也認識,就是您讓我盯著的另一位徐先生?!?/br>
    徐安驊?

    任惟的眉頭皺得更緊:“徐安驊也是去賭的?”

    “沒有,徐先生只將陶先生帶了進去,之后就坐飛機去了香港,沒在澳門待多久?!?/br>
    倒也符合徐安驊的性格,為人精明,做事謹慎,又有一個偌大的公司在運轉,自然不會將錢財耗在賭博之上。倒是他舅舅陶正華游手好閑,沒做什么實事,這些年全仰仗他母親才能過得生活滋潤,起了邪念想去賭博也不讓人意外。

    任惟沉思片刻,“徐安驊去香港做什么,查了么?”

    “他好像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去香港做什么,機票是臨時訂的,沒能跟過去看?!眰商經]能給出有價值的答復。

    “行,繼續盯著吧,有什么消息及時告訴我,錢一會兒打給你?!比挝鞌嚯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時間心情很復雜。

    陽臺的玻璃門就是在這時被推開的,應春和走了進來,臉上帶著nongnong的倦意,“你在這啊,我剛剛找你沒找到,還以為你出去了?!?/br>
    任惟笑著揉揉他的發,“我怎么會趁你睡著一個人出去呢?你想什么呢?!?/br>
    應春和順勢將頭抵著他的掌心蹭了蹭,慢吞吞道:“我想去洗澡了?!?/br>
    “嗯,去洗?!比挝?,手卻沒拿開,不像是想讓應春和就此離開的樣子。

    應春和好似是誤會了什么一樣,看他一眼,面露猶豫,但還是將話問了出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澡?”

    第68章 “你今天,好像沒吃藥?”

    應春和這話問出來的時候,并未想太多,只當是任惟還跟從前一樣,聽應春和說要去洗澡,會耍賴似的糾纏,說要一起洗,美名其曰能節省水費。應春和每每拗不過他,到底答應下來。

    可事實上,每回真的一起洗了之后,比分開洗花的時間長多了,根本沒省下什么水費。

    在對上任惟明顯詫異的目光時,應春和總算從迷蒙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意識到眼下已經不是需要他們節省水費的時候了,任惟也并非是那個意思。

    應春和的臉上顯出窘迫來,倉皇地想要逃走,“你不洗的話,我就先去洗了……”

    他沒能成功逃走,手腕被任惟捉住。

    任惟好似捉住一條咬下魚餌卻妄圖從鉤子上逃離的魚,含笑的聲音里帶著點得意,“我沒說我不洗,一起去吧?!?/br>
    分明是應春和自己惹出來的,如今卻弄得有些騎虎難下了。

    但應春和畢竟不是扭捏之人,想到他曾與任惟坦誠相對不知多少次,心下又松了松,到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應下來。

    他將手從任惟的掌心抽出,顧自先走到浴室門口,又回頭看向陽臺傻站著的任惟,問:“你愣著做什么?過來啊?!?/br>
    明明先前非要賴著一起洗的是任惟,到了浴室門前局促起來的也是任惟。門還沒關上,就見應春和已經背對著他將上衣脫下,頭發有些亂了,輕輕地甩了甩,隨意散在肩上,目光移動間掃到腰上兩個小小的眼,好像有人在沙灘上挖了兩個小坑似的。

    任惟覺得那沙子能給自己埋里面。

    酒店定的是豪華雙人間,浴室面積卻算不上大,進了兩個成年男人立馬顯得促狹起來。興許是因為正值暑假,酒店價格水漲船高,三分貨也賣上九分價了。

    任惟卻沒功夫去譴責萬惡的資本家,隨著花灑水嘩啦啦流下,他身體里好似也有什么東西隨之流露,盛在他的眼底,叫人意動。

    應春和渾然不覺地叫任惟:“拿一下毛巾,忘記拿進來了?!?/br>
    毛巾在玻璃門外的架子上,踏進浴室前本該記得帶,可惜兩個人都心猿意馬,完全將浴室的正經用途忘了個干凈,猶如走進欲念的湖,湖底生了只精怪,令人拋卻所有,直往下陷。

    “不急,待會兒再拿?!比挝┞淞藗€吻,印在應春和的后頸上。

    應春和身體輕顫,想著要不還是轉過去正對著好了,任惟卻扳著他的肩膀深深淺淺地吻下去,沒讓他動,只得撐著面前的墻壁勉力站住。

    “應春和,你這里有一顆紅痣,你自己知道嗎?”任惟吻著應春和后腰處的溝壑,聲音不大,混合在水聲里聽來有幾分模糊,語氣里的驚喜卻讓人無從忽略。

    像什么呢?像發現了一個自己天天抱著睡的玩偶身上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此前沒有任何人發現過的特別之處,明明只是出廠前工人沒有處理好的縫合線,卻被當作不得了的特征來喜愛。

    應春和替他羞臊,很難為情地蜷了蜷手指,“一顆痣而已?!?/br>
    下一秒,他嘶了一聲,因為任惟在那里咬了他一口,不容許他輕看那顆痣。

    任惟低低地笑:“你怎么知道,這不是你前世的情人給你留下的印記?”

    前世留下,為了今生好找到。

    “大抵是沒什么用的,不見那人來找?!睉汉团浜纤?,接著話頭說下去,“也興許是忘了?!?/br>
    “那他損失可大了?!比挝┯H吻應春和的眉骨,應春和為此閉上雙眼,睫毛濕潤顫動,聽見任惟得意地笑,“全世界最好的應春和,是我的了?!?/br>
    南方的花灑水溫難以掌控,稍有偏離便冷熱有失。沒人去動那開關,應春和卻一會兒像是遇冷,一會兒又像是遇熱一般,失聲驚喘,隱隱有泣音,藏在水聲里,聽不真切。

    漸漸的,應春和站不住了,身體往下滑,快要跌在地上時橫出來一只手臂,湖中撈月似的將他撈起來,月光如水散在那只手里。

    眼瞅著耳邊水聲將歇,劇烈的顛簸感也趨近于平穩,應春和啞著聲音問了句:“你今天,好像沒吃藥?”

    明明是有點疑問加驚訝的語氣,卻被人會錯了意,要命的搖晃感又迎頭而來,晃得應春和渾身疲軟,累到不行,口不能言,再也問不出任何問題。

    “應春和,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醫生好嗎?”

    迷迷糊糊將要睡過去之際,應春和恍惚間聽任惟問了這么一句,大腦昏沉,沒有精力思考問題中問的什么,敷衍著應下,第二日醒來便忘了個干凈。

    平日里應春和起床氣不算重,但可能因為前一晚被折騰狠了,看什么都來氣。他看著另一張沒人動過的床鋪罵了任惟一句,進洗漱間洗漱看到毛巾又罵了任惟一句,等稀里糊涂到了醫院坐在等候區罵得就更狠了。

    任惟被他罵了一早上,卻沒什么脾氣,一邊聽著罵,一邊將豆漿的吸管插上,遞到應春和嘴邊:“渴了嗎?喝口豆漿?!?/br>
    應春和罵了這么久自然口干舌燥,到底接過來,只是仍舊不太高興地用牙齒咬著吸管,喝上好幾口,不經意一抬眼就見到電子屏顯示的滾動數字快要到自己,心生退意。

    他語氣漸弱,商量的口吻,“任惟,我們回去吧?”

    任惟以為他是等太久等得不耐煩了,哄著他:“就快到了,我們看完就回去?!?/br>
    算了。

    應春和一言不發地忍耐下來,等待叫號叫到自己,跟任惟一起進了醫生辦公室。

    進去前,他瞥到一眼門外貼的醫生個人介紹,資歷頗深,不像是能輕易掛到的號,心下又給任惟記了一筆,覺得任惟早有圖謀。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沒有錯,醫生先簡單地問了應春和幾個問題,應春和還沒張口,任惟就先一一答來。這搞得醫生都有些無奈了,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了個來回,指著應春和問任惟:“究竟是他看病,還是你看?你讓他自己說?!?/br>
    任惟被訓得訕訕,將話語權交回給應春和。

    應春和瞥了任惟一眼,到底嘆了口氣,“他說的也沒錯?!?/br>
    有些應春和自己都記不清的事,沒料到任惟竟會記得一清二楚。

    光問診自是不夠的,詳細的檢查也做了個遍,拿著檢查單子細細看過,醫生才終于給出結論:“你手腕的恢復情況挺不錯的,一般來說很少能不做手術恢復到這個情況?!?/br>
    醫生說得委婉,但應春和跟任惟都聽得出弦外之音,很顯然應春和當初的傷情不動手術惡化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任惟心有余悸地握住應春和的手,又怕握緊了讓人疼,輕輕松了松。

    應春和反手握住了,這才淡淡回醫生的話:“可能是平時家里老人常弄些草藥敷著,也不常用這種手做重活?!?/br>
    醫生點點頭,了然道:“難怪?!?/br>
    又聽應春和說每到陰雨天手腕還是會作痛,給應春和開了些藥后,又推薦了康復科的一位康復師。

    問診快要結束時,應春和忍不住問了一句:“醫生,恢復情況理想的話,能恢復到什么狀態?”

    “跟從前沒受過傷一樣肯定是不能了,但是正常生活不會太受影響,能夠讓你以后下雨天這手腕也不容易痛了?!贬t生說的是最理想的一種恢復結果。

    “那,如果是長時間畫畫呢?可以畫嗎?”應春和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那個問題。

    任惟也在邊上急切地補充:“醫生,他是個畫家,手要是不能畫畫,影響可大了?!?/br>
    “長時間肯定是不能……”醫生的聲音微頓,兩人的心也隨之一緊,又聽醫生繼續道,“但恢復得好,平時一天畫兩三個小時還是沒什么問題。但你要是一天畫上七八個小時那肯定是不行的,手腕就算是沒受傷,畫那么長時間也容易勞損?!?/br>
    得到這個答復,應春和明顯松了一口氣,站起身對醫生表達感謝,這次多了些真心實意。

    “你們是兄弟倆吧?你哥對你可真上心,什么都替你記著?!贬t生將桌上的檢查單都遞給應春和時,任惟又搶著去接,讓醫生失笑,多說了這么一句。

    應春和微微一愣,笑了:“醫生,他可不是我哥?!?/br>
    醫生見多識廣,又看了他二人一眼,懂了:“怪不得?!?/br>
    從問診室出來后,兩人又去了康復科,找到醫生推薦的康復師,一起協商了康復計劃。

    康復師耐心地教了應春和一套康復訓練手法,應春和仔細跟著學,任惟怕他記不住,站在一旁拿手機全錄了下來。

    敷的藥貼和藥浴包都開了一些,任惟在手機上一個個記下用藥次數和時間,應春和手上扎了針,就看著他忙活半天。

    針灸要半小時,應春和干坐著累,看任惟在邊上轉更累,忍不住出聲:“你歇會吧,快把我頭轉暈了?!?/br>
    任惟這才坐下,但也沒閑著,時不時問應春和渴不渴,餓不餓。

    應春和雙眼閉著,干晾著他,問十句才回一句。

    臨近中午,剛剛給應春和扎針的許醫生看完了最后一個病人,正等著護士給自己送飯過來。百無聊賴之際,他被任惟這位過于聒噪的家屬吸引,閑著也是閑著,道了句:“誒,那位家屬,你過來一下,我給你把個脈?!?/br>
    針灸醫生不負責把脈,導致許醫生這本領都快廢了,有時候時不時就想抓一個人過去把把脈,今天抓了個任惟。

    許醫生的手指在任惟手腕上搭了搭,又問了幾個問題,任惟一一答了,再看向任惟時,眼神有些復雜起來。

    想著這畢竟事關男人那方面的事,說出來有礙面子,許醫生壓低了聲音對任惟道:“先生,我建議您待會兒上我們醫院掛個號,也開點藥回去調理調理。你這脈象實在不太好,腎氣不足,陰陽失調,平時得多注意?!?/br>
    一直密切關注這邊動靜的應春和聽到這,大聲笑起來,很快便挨了許醫生訓斥,讓他別把針給動亂了。

    應春和只好強忍笑意,不忘挑釁走回身邊的任惟:“任先生,醫生說你不行啊?!?/br>
    任惟淡淡地睨他一眼:“我不行,那你昨晚喊什么腿軟?”

    奇異的紅很快攀上應春和的耳朵,不多時便紅透了,而應春和閉上眼睛裝死,不再吭聲。

    第69章 “你這是吃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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