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奪金枝(重生) 第79節
閨中姑娘與真正成了婚的婦人是不同的。 普通人看不出?區別,但曾在?高門大戶,又在?宮中待過?的海嬤嬤自是不一樣。她本意只是想看一眼,牽走了他們殿下的心的人,是何番模樣。 結果卻是無意發現?了這點意外之事。 海嬤嬤本是不想說出?來的。 畢竟那位郡主已經嫁了人,她不想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陷入這樣的痛苦之中。像他的母親那般,害了自己,蹉跎一生。 他要走的路本就艱難,何必再添風霜刀劍? 只是在?對上那雙黑眸時,海嬤嬤還是不可避免的心軟了。外人瞧不出?,她卻看懂了——她曾在?小姐死時發誓要傾盡全力,并用命去保護的殿下很傷心很難過?。 “……嬤嬤,您說什?么?” 清涼的月光下,晏長裕的眼睛亮得嚇人。 第51章 圓了 “殿下, 郡主與瑞王并未圓房?!?/br> 對上那雙帶著期翼的?眼,海嬤嬤嘆息著重復了一次。 有什么東西,轟然?從心底炸開。晏長裕一時分不清自己是欣喜還是什么, 那一刻, 他?的?耳邊只一直回蕩著海嬤嬤的那句話。 ——衛元朝與虞晉并未圓房。 沒有圓房, 便不是真正的?夫妻。 成婚了自會?同?房, 在他?們成婚的?那一日, 晏長裕便不敢再想。他?努力回避這?個問題,不敢深想, 也不敢去想有另一種答案。 尤其當今日去送行時,無意瞥見虞晉脖間的?那抹牙印,另一種答案更是自他?心底徹底消失。 那時,他?只慶幸自己沒有多思多想, 慶幸自己想的?是最糟糕的?結果。所以他?雖嫉妒,卻依然?能夠忍住, 也能冷靜地分析處理。 因為最深的?嫉妒,早在他?們新婚的?那一夜,他?便深深體會?過了。 而如?今,海嬤嬤卻告訴他?, 原來當真有另一種答案。 “嬤嬤,您沒騙我么?” 許是太驚喜, 他?甚至忘記了刻進了骨血里?的?禮儀規矩, 以及作為儲君該有的?克制。 “殿下認為老奴會?騙您嗎?” 海嬤嬤心中輕嘆。 當然?不會?。 海嬤嬤與其他?人不同?,她不會?騙他?。 所以……是真的?。 衛元朝與虞晉當真沒有圓房, 不是真夫妻。 是了。 她曾說過, 她只嫁意中人。她對虞晉沒有男女之情,又豈會?與他?做一對真夫妻? 所以, 她沒有騙他?。 所以,這?樁婚姻從頭到尾都只是權宜之計。 “孤想見她?!?/br> 冷清的?月色下,青年眉目間的?郁氣瞬間煙消云散。他?的?唇角無意識的?翹起,便如?他?的?心臟,那一瞬間,所有的?疼痛酸脹也都徹底消失。 與之而來的?,是心底深處越來越無法阻擋的?急迫。 他?想見她。 更想要她回到他?身邊,想要她眼底心里?只他?一人。 心頭鼓脹著一股勢不可擋的?想望。 他?想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她。 那股曾經被抑制的?想念如?雷霆一般沖了出來。 晏長裕轉身,便想要朝元朝居住的?小院去。他?的?速度很快,最后,甚至相當于是跑了起來。 只是當他?到了小院門口時,望著一片昏暗時,又忽然?清醒了過來。 不行,她已經睡著了,他?不能去吵醒她。而且,以她現在對他?的?態度,便是見了面,怕是也不會?對他?有什么好臉色。 鬧到后來,或許只會?是一場爭吵。 所以晏長裕停了下來。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天際一道?銀白亮起,一聲雞鳴響起,他?才如?夢初醒。眼見著院里?傳來了動靜,他?立時轉身,快步離開了這?里?。 冷靜。 他?告訴自己,此?刻還是要冷靜。 時機未到,所以不能自亂陣腳。只是這?一次,那股沖出牢籠的?想望與沖動似乎不再甘愿被束縛。 回到了自己的?居處,他?的?心臟依然?跳得很快。那跳動的?頻率,甚至讓他?覺得,那胸腔里?的?心臟似乎隨時都會?破土而出。 他?沒有冷靜下來。 “殿下,您衣裳濕了?!?/br> 常文起來,還沒來得及去伺候,便見晏長裕從外走了進來。不用多想,只瞬間,他?心中便有了猜測。 作為跟隨多年的?隨侍,這?些日子來,常文已經明白郡主對殿下的?影響力了。從最開始難以置信和驚慌到現在的?習慣與淡然?,也無不過是短短幾?日而已。 他?很清楚,殿下既然?決定了,那便無法改變。既如?此?,他?們這?些跟隨殿下的?人自然?是希望他?能如?愿。 ——當然?,他?們也不敢去想失敗的?后果。 所以常文都沒提郡主,只關注殿下微濕的?發以及衣裳和鞋,忙道?:“殿下身體還未徹底痊愈,可不能受寒,還是先把?這?衣裳換了吧?!?/br> 夜深露重。 晏長裕在外面站了幾?乎一夜,身上自然?濕了不少。只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直到此?刻常文提起,他?才感到了一絲涼意。 不僅身上的?衣裳鞋子濕了,他?的?身體更是冰涼。 與之相反,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卻是一片火熱。自昨夜重新燃起的?那把?火,燒了整整一夜,非但沒有停熄,甚至越來越旺,以至于晏長裕甚至感受不到身體上的?寒冷。 不過常文說得對,如?今,他?不能再隨意折騰自己的?身體了。 “進屋吧?!?/br> 所以他?微點?了下頜,話音未落,他?已經徑直快步進了屋。 不用常文提醒,便快速褪下了身上的?濕衣裳和鞋子。待常文跟進來時,他?竟已差不多換好了。 “殿下……” 常文驚訝地瞪大眼。 “傳早膳吧?!苯Y果不等常文說完,晏長裕已經又開口說,“孤餓了?!?/br> 聞言,常文哪里?還有心思多想,忙高興地應了一聲:“請殿下稍候,老奴這?就去準備!” 須知自郡主與瑞王成婚后,殿下雖不說是茶不思飯不想,但確實食欲越來越差。如?今日這?般主動說餓了的?情況,更是再未有過。 所以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常文敏銳的?察覺到殿下的?心情似乎不錯。雖然?暫時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但可以想見,定然?與郡主有關。 殿下心情好了,難道?說,與郡主復合有望了? 想到此?,常文也激動了起來。他?快速吩咐下人把?早膳端上來,眼看著殿下全都用完了,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孤要休息一會?兒,若無急事,不要來打擾?!?/br> 用完早膳后,晏長裕吩咐了一句,便徑直回了臥室。 這?一覺,他?睡得極好。 再不像是以往那般,中途便被夢驚醒,隨后再難入睡。這?一次,晏長裕躺到床上,不過半刻鐘,便已睡熟了。 也做了夢。 只是那夢一點?也不嚇人,唯有一片美好。 他?夢到了前?世時,他?與她最好的?時候。那一段日子,他?們如?膠似漆,像天下間所有的?夫妻一般,每一刻的?相處都充滿了甜蜜。 “晏長裕,我喜歡你!” 他?又聽到了她對他?的?告白。 其實記憶里?,她從不吝嗇說這?些蜜語。對于自己的?感情,她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直白表達。 無論是喜歡還是想念,亦或是不滿和埋怨,她從未隱藏過。 所以在她的?面前?,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放松。不知從何時起,那座冷冰冰的?宮殿有了獨一無二的?的?溫度,他?不再抗拒回來,有時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那時,他?不明白這?代表著什么。但他?不是傻子,自然?察覺到了衛元朝于自己的?不同?。 只不過他?沒有深想,只認為她是他?的?妻子。她的?存在,代表著他?的?家。想家,是每個人都會?生出的?正常心思。 可他?從未想過,若他?娶得不是她,那還是家嗎? 從一開始,他?便搞錯了因果。 是因為是她,所以他?才愿意娶妻;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那才成了他?的?家。若是他?人,也成不了家,于他?來說,永遠都只是那座冷冰冰的?宮殿而已。 從始至終,她才是最重要的?一環。 沒有她,什么也不是。 再次醒來時,已是正午。晏長裕坐在床上怔愣了一會?兒,才下了床換衣。早早候在外面的?常文聽見了動靜,忙輕輕叩了叩門問:“殿下,您起了?” 晏長裕嗯了一聲,快速換好衣裳,打開了門。 好好睡了一覺起來,他?的?精神都好了不少,眉目間的?病色少了許多,便連臉色也紅潤了幾?分。 常文瞧著,便忍不住露了笑:“殿下,可要現在備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