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剪調查小組 第11節
顧錚盯著軟件里那幾道起伏的音軌,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宋思洋撂下狠話后,光景一定會擔心他和外界透露公司內部的秘密,這種時候,他們不可能不利用監聽設備去聽宋思洋房間內的狀況,然而就在這種情況下,宋思洋錄制了自殺視頻,卻沒有任何人來救他……” 第一章 選秀 11. 光景的結局 雷銳自然聽得懂顧錚的意思,宋思洋處在光景的嚴密監視下,然而直到第二天一早他的遺書上網才有人來到那間公寓……他在憤怒之下咬緊了牙關:“光景覺得他是個麻煩,還不如直接讓他死了比較方便?!?/br> 顧錚冷冷道:“找,把這七張卡里的內容都拉一遍,在他們察覺到竊聽器之前,應該還有大量兩人精神崩潰的錄音,把這些東西提供給警察就可以進一步佐證光景在虐待練習生,雖說竊聽器錄制的內容一般不能成為合法證據,但公寓里的竊聽器是光景裝的,情況會不一樣?!?/br> 雷銳簡直越想越氣,開了倍速開始拉素材卡里的內容,即便是他和顧錚一起做這件事,這也是個相當大的工程量,雷銳后頭連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醒來時天已經亮了,他和顧錚就這樣醒醒睡睡,靠著咖啡吊命,實在困得不行就去沖澡,連著工作了三天,終于把七張卡里的內容聽了個大概,其中涉及杜海和宋思洋崩潰自殘的錄音加在一起長達接近兩小時,在把音頻整理打包之后,雷銳險些直接癱倒在電腦前頭,啞聲道:“我cao,顧錚,我上一回這么干活還是我當實習生的時候,那時候我師父也是這么虐待我的?!?/br> 任憑是顧錚,三天這么折騰下來整個人也相當憔悴,他起身將屋子開窗通風,拉開窗簾后,正午的光線照進屋子,整個室內隨即變得一片光亮。 雷銳實在是困得吃不消,靠在沙發上還沒兩分鐘就睡死了過去,顧錚往他身上丟了條毯子,強撐著精神開了手機,一瞬間大量的未接電話和短信彈了出來,看數量足有好幾百條……顧錚捏著鼻梁等待通知結束,先給自己家和雷銳家里都去了電話,安撫好幾個長輩,他發微信給梁海江說了一下手上的進展,以他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只要杜海報警就肯定可以立案偵查了。 梁海江作為顧錚的老熟人,對他的性格相當有數,并沒有打電話回來,只是很快回道:“你們的人身安全沒問題吧?那個小伙子說對方手上還挺有勢力的,看之前給你發消息沒回,沒出什么事吧?” 顧錚答:“目前沒有,對方沒找來工作室,估計也沒這么大膽子,有什么事情我會立刻和你說,我的工作室在哪兒你應該知道……證據我馬上發給你,拆除下來的設備你有空來我這兒拿,運氣好的話上頭指紋也有,確定了性質之后和我說有哪些部分可以網絡公布,我手頭還有個人要交代?!?/br> 顧錚隨即又簡單和后援會說了一下情況,幾個小姑娘聽說他們要報警當即也不敢催了,顧錚撐著把素材發給梁海江,緊繃的弦一松下來,很快也趴在桌上睡死了過去。 十個小時后。 雷銳被敲門聲吵醒時又餓又困,他掃了一眼時間,心情可謂是爆炸到了極點,正要氣沖沖地去拉門,顧錚在他身后一把拉住他,整個人少見的一團凌亂:“先看清楚是誰?!?/br> 雷銳這才依稀想起他睡著前發生的事情,腦子慢慢清醒過來,兩人挪去門口,借著電子貓眼看清,門口是一個穿皮衣的高個男人,顧錚說了句“梁海江”,把門拉開了。 梁江海一身典型的便衣打扮,剃著短短的板寸,看到雷銳愣了一下,笑道:“小顧你居然招人干活兒了?” 雷銳打了個呵欠:“他不是我老板,是我債主,梁隊,幸會,我聽顧錚說過你的?!?/br> 顧錚知道梁海江肯定是為了光景的事來的,將人請到室內,同時手腳飛快地收掉了一些亂成一團的零食和泡面盒子,有些尷尬道:“不好意思剛干完活兒有點亂?!?/br> “顧錚你可真是打腫臉充胖子?!崩卒J翻了個白眼,“人家警察同志什么沒見過?再說你這兒也算不上亂,跟我家里的那個雞窩比差遠了?!?/br> 梁海江有些驚訝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工作室,過去他每次來這個地方都嶄新的像是個樣板房,這還是頭一次他見到這么有生活氣息的顧錚,笑道:“我應該也不算外人吧,小顧你別忙活了,我來主要是跟你說一下這個案子的進展,然后來拿一下你之前跟我說的錄音設備?!?/br> 雷銳本來還在打呵欠,一聽案子都有進展了,當即便不困了:“已經在查了嗎?” 梁海江道:“畢竟出了人命,再加上后來我聽那個姓杜的小伙子跟我說的那些事,已經牽扯到強制猥褻和侮辱罪,再加上還有私自安裝竊聽器的行為,杜海報警之后已經立案偵查,現在徐彬和他們公司的法人也已經被我們控制了?!?/br> “牛逼?!崩卒J聽到這兒就差要鼓掌,“聽這意思,應該很快就可以給宋思洋的死平反了吧?” 梁海江點頭:“之前徐彬雖然拒不承認,但是因為你們給的那段音頻,現在他承認了剪輯錄音,我們也已經出了幾個人去酒店查監控了。雖然事發時杜海和宋思洋都已經成年,但是因為杜海的指控再加上宋思洋生前留下的音頻文件,可以確定二人并不是主動接受這種行為的,之后就是時間問題?!?/br> 顧錚從機房里把之前拆除下來的設備拿出來裝進梁江海帶來的密封袋里,問道:“你們大概什么時候會通報對外的進度?我這邊也要給客戶交代,應該可以先說光景娛樂存在有苛待練習生的行為吧?!?/br> 梁海江道:“這個案子涉及一些娛樂產業,可能會引起比較大的輿論反響,現在還不能過多對外披露,可能要等幾天,不過你們也放心,這個案子很快就會出相關的案情通告,到時候你們直接拿著這個去給交代,應該比什么都有用吧?!?/br> 末了梁海江又笑道:“這事兒也算是給咱們分局增加破案率了,小顧,抽空我請你吃飯,外頭不方便,家宴也成?!?/br> 雷銳一愣,心想這個梁江海什么時候和顧錚熟成這樣,把人送走后他奇道:“你這輩子還能上人家家吃飯???” 顧錚去洗了把臉出來,頭發又變得一絲不茍:“上次我挨了刀是梁隊來救的我,沒辦法,這次要去你也跟著去,他話挺多的?!?/br> 如今既然光景的人已經被控制,兩人也終于可以放心大膽地出門吃宵夜,雷銳身上穿著顧錚借給他的衣服總覺得奇怪:“雖然沒獎金,但能騙老板一套衣服還挺不錯的?!?/br> “回去洗完之后還我,上頭出現一個油點罰五十?!?/br> 顧錚毫不意外地又走進了那家全掃碼點單的館子,三天以來雷銳第一次吃上除了泡面以外的東西,對著香辣排骨都感動得不行,風掃殘云后,他的腦子也終于有了一些富余可以想委托的事情:“那馬上那群小姑娘那邊怎么交代,先這么吊著?我可有點信不過這些小粉絲的嘴?!?/br> “你問我做什么,是你交代?!鳖欏P吃完飯將筷子整整齊齊地架在干凈的碗上,“一會兒吃完飯回去就聯系張嬌,記得梁海江說的,現在要以警察的偵查為主,至于我們的推測,沒有證據,不能說給外界聽?!?/br> “話是這么說……”雷銳如今想起這個事情就上火,“如果光景知道宋思洋自殺見死不救,是不是可以做進一步的推測,他們早在那時候就想好要拿宋思洋的死當一張牌來打,這樣一來,后期他們剪輯音頻去炒作的事……” “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鳖欏P搖頭,“節目組現在把自己洗的很干凈,如果光景不把節目組扯出來,這個節目多半可以好好地播完……你想想,光景現在事情已經夠大了,犯得著再把事兒弄得更大嗎?” “媽的?!崩卒J咬了咬牙,“就是想到宋思洋死了還得被這群人當做賺錢的工具,真是不爽?!?/br> 顧錚淡淡道:“做到現在這個程度總比讓宋思洋留下一段不明不白的視頻就死了要好,宋思洋的死至少拯救了杜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件事到目前為止的發展還算是是幸運的了?!?/br> “……” 顧錚說話時,雷銳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懊悔,這下終于知道,這個人確實始終沒有放下四年前的事。雷銳突然有些懊惱起自己四年前放的狠話,早知顧錚會愧疚到連工作都辭了,他當時再也不應該和顧錚說他不配做一個數據鑒定師。 畢竟最終導致黃斯然走上那條路的人并不是顧錚,而應該是他才對。 雷銳嘆了口氣:“顧錚,當年……” “你想不想去看一下斯然?”顧錚打斷他,就像是醞釀了很久,他有些不自然地看著一邊的空碗,“我之前去見殷姨的時候,他說你干了這么多年手頭一直很緊,買套房子還要貸這么多,就是因為你把錢都給了……” “我靠?!崩卒J腦子一熱,當即就沒了道歉的心思,險些給直接氣笑,“他們這種事都和你說?” 顧錚抿了抿嘴,想起那天在醫院,就在他快走的時候,雷銳的母親殷佩蘭拉住他,懇求他能夠幫雷銳解開四年前的那個心結。之后女人還告訴他,因為當年黃斯然的事,雷銳這些年幾乎每個月都瞞著家里給黃斯然過去的賬戶上打錢,還說為了償還黃斯然再加上要給家里買房子,他四年前主動從前期轉到了后期,就為能接更多的活,如今好不容易雷銳肯辭去工作跟著顧錚干,家里人都希望他能慢慢把這件事放下。 顧錚干巴巴問:“你現在自己拿的的五千塊錢,是不是還是給……” “領導不需要知道這么多好吧,你照常給錢就行了?!崩卒J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沒面子,沒好氣道,“還真是把你當親兒子,這種事兒他們不來直接和我說,倒是會去找你?!?/br> 顧錚沉默著聽完他的抱怨:“那你到底要不要去?殷姨說你沒去過,四年了這個事……” “去,你都說了還能不去嗎?”雷銳不耐煩地打斷他,心想事情都已經擺到臺面上了,他也沒什么必要再藏著掖著,不客氣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折騰這么多事出來開工作室不是為了黃斯然,這些事情,你都有和她說過嗎?” 顧錚給說得啞口無言,四年過去,連雷銳都沒敢直接出現在黃家人面前,他就更沒有膽量去了,有幾回他都已經到了黃家的樓下,最終卻還是無法鼓起勇氣上樓,選擇了轉身離開。 雷銳沒好氣:“我就是很不爽我爹娘早就知道我在存錢,最后還不肯直接問我,本來這次我媽病了我還一直后悔當時沒給自己留下一些,愧疚半天結果他們早知道了……現在既然我家總司令都開口要我上門去解開心結了,那自然沒什么好說的,挑個時間,我和你一起去?!?/br> “四年了……”他說到最后,又想到那個眉眼靈動又愛笑的女孩兒,神色少見得陰郁了下來,“斯然她,可能也已經等了我們很久了?!?/br> 第一章 選秀 12. 往昔的陰影 在后援會款項到賬的那天,雷銳和顧錚提著滿手的保健品和水果站在那棟熟悉的六層小樓下。 黃斯然的家境算不上優越,甚至高中的時候她就會去快餐店打工給自己貼補買化妝品的錢,也是因為同樣一個原因,在高中時,黃斯然并沒有通過藝考去考她心心念念的表演系,而是最終全憑文化分,讀了北陽傳媒大學的廣播電視專業。 很長一段時間雷銳甚至都不敢去想,這個愛美又愛演的小丫頭如果有一天忽然醒了,發現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蒼白虛弱的樣子會不會非常傷心。 兩人在日頭下站著,很快雷銳就出汗了,他用胳膊肘懟了顧錚一下:“顧大師,在這入定呢?” 顧錚臉色有點差,在太陽底下眼神飄忽不定,半晌低聲道:“要不我還是先不……” “cao,你他媽有點出息!”要不是兩手都提著東西,雷銳簡直想打他了,“你他媽來都來了,這種時候還打退堂鼓說不過去吧,顧錚,你給我把背挺直了,上去!” 顧錚這個樣子從小到大雷銳見過很多次,小學義賣報紙,初中聯歡會表演節目,高中紅旗下的講話,雖說兩個人的成績在班上一個前一個后,但這方面雷銳敢打包票,顧錚絕不會是他的對手,就說高中那次紅旗下的講話,得虧了后頭下雨改成了廣播站,要不顧錚非得直接在全校人面前厥過去不可。 顧錚還是一動不動,雷銳心知黃斯然對他們兩個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跨出這一步對他來說都不太容易,就更別說是這個社恐晚期了。 無奈之下,雷銳只能直接扯著顧錚的胳膊將他拉上了三樓,最終兩人一起站在了那扇熟悉的防盜門前,雷銳看清門上貼著的破舊對聯,呼吸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四年前黃斯然是以相當決然的姿態從他們面前消失的,甚至還特意打電話通知兩人去酒店,以至于在那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雷銳做的沒完沒了的噩夢里反反復復都是這一件事。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身旁的顧錚連呼吸聲都很輕,雷銳心知不能再這么下去,既然下定決心要來面對,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顧錚在這方面還不如他,因此他絕不能逃。 雷銳想到這兒咬了咬牙,抬手按響了一旁的門鈴,余光里顧錚的側臉幾乎立刻就繃緊了,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等待的這十秒鐘難捱異常,有兩次顧錚腳下步子要動,雷銳一把就扯住了他,而就在兩人在門口僵持之際,門內傳來一連串細碎的腳步聲,一個身材矮小消瘦的中年女人拉開了門,看到二人也驚訝地睜大了眼:“小顧和小雷,是你們?” “阿姨,我們……” 雷銳一句想了好幾天的開場詞還沒說完,一旁的顧錚已經九十度直角彎下了腰,因為動作太急,他的頭險些就要直接搗在一旁的墻上:“很抱歉,我們早就應該來了?!?/br> 雷銳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么多年了,顧錚和人打交道還是只有兩種模式,一是用力為零,二是用力過猛。他之前完全沒想到顧錚上來就差點要給人跪下了,無奈之下也只得拋棄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跟著向黃斯然的母親鞠了一躬:“十分抱歉阿姨,我們兩個一直沒過自己那道坎,都不敢來直接看你們……之前我和顧錚雖然一起給斯然的賬戶里打了一些錢,但是那肯定是不夠的,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應該直接來和你們道個歉,看看之后我們還能彌補什么?!?/br> 顧錚一愣,沒想到雷銳把他存的那些錢也算在了自己頭上,下意識就要解釋:“那個錢……” “那個錢就是我們倆的一點心意?!崩卒J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對女人道,“希望能幫上斯然?!?/br> 黃斯然的母親名叫秦雨,過去他們和黃斯然玩的好的時候曾經見過很多次,四年過去,秦雨比原來瘦了一大圈,看到他們卻是喜多驚少,蒼白的臉上很快浮出笑容:“其他事情一會兒再說,你們好久沒來看我們了,快進來吧,阿姨也很想你們?!?/br> 兩人被迎進門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中藥味,秦雨看了一下鞋柜苦笑道:“家里很久沒來客人了,你們不用換鞋,反正……也有保姆在?!?/br> 雷銳將手里的東西放在門口,抬眼望去,黃斯然家里還是那個布局,只不過東西比原來要亂了很多,四處都擺滿了藥罐和流食,就連沙發上都堆滿了還沒洗的衣服。秦雨注意到雷銳的視線,當即不好意思地將衣服都抱去了一邊:“家里太久沒來人了,有點亂,小顧小雷你們坐一會兒,阿姨給你們倒杯茶?!?/br> 顧錚望向一旁書架上的全家福,是黃斯然大學畢業時拍的,他看了一眼便覺得手心出汗,雷銳便在這時輕輕搗了他一下:“放輕松一點,阿姨沒怪你?!?/br> “她不怪我,不代表我沒錯?!鳖欏P捏緊了拳頭。 很快秦雨便帶著兩杯茶折返了回來:“你們稍微等一下,保姆在幫斯然擦身,白天她爸去培訓班上課了,這個事情總要費點事?!?/br> 聽了秦雨的話,兩人就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就連雷銳這般嘴皮子利索的都沒能接上話,秦雨見狀搖了搖頭:“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都習慣了,四年了,你們終于能想通來看我們阿姨已經很高興了,要是斯然醒著,她應該也會高興的?!?/br> 雷銳看著女人勉強的笑臉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輕聲道:“這個藥味是……” 女人嘆了口氣:“我們現在也沒什么別的辦法, 上次她爸聽說中藥有用就去開了一些,說是如果吐了再停?!?/br> 兩人都無法想象,過去那個極其好動的姑娘如今竟然要被困在床上一輩子,顧錚心口發沉:“阿姨,你如果還需要什么可以跟我們開口,我們也會想想辦法?!?/br> “沒什么特別缺的,你們不要太擔心了?!鼻赜昕瓷先サ故鞘指吲d,“本來白天她爸不在的時候,我一個人還有點吃力,但去年請了保姆,現在就好多了?!?/br> 秦雨同他們聊了一會兒,不多時保姆拿著換洗的衣服出來,女人隨即領著二人去了臥室。這是一間朝南的房間,非常安靜,雙人床上被裝上了床幔,隔著厚厚的紗,雷銳和顧錚只能看到黃斯然蒼白的手腕一動不動。 秦雨苦笑:“你們應該知道的,這孩子從小就愛臭美,我和她爸就想,現在她這個樣子肯定不喜歡別人看到,就給裝了床紗,這樣她也不容易受風?!?/br> 雷銳此刻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四年前黃斯然求他幫忙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可就因為他的疏忽,黃斯然再也做不了她想做的演員了。 秦雨笑道:“你們和她說說話,斯然應該會高興的……阿姨還要燒飯,你們陪她一會兒吧?!?/br> 說完,女人掩了門出去了,而雷銳和顧錚仿佛給施了定身咒一般地僵在原地,沉默了許久后還是雷銳先開了口:“隔了這么久才來看你,應該很生我們的氣吧,你要怪就怪顧錚拖后腿,你知道他這個人,見什么人都能拖一星期……” 他緊接著絮絮叨叨地開始講這四年發生的事情,說他從前期轉去了后期,一直在電腦前頭坐著,頸椎也不行了,又說他給黃斯然的演員小金庫里存了一些錢,等到她醒過來應該夠買很多套的口紅……他說了很久,最后苦笑著搖頭:“當年你不是老說,想看看我和顧錚以后老婆是什么樣的嗎,結果你看現在,我倆都三十了,非但沒結婚,而且連結婚的邊都沒摸著,什么時候等你醒了,咱們三個還可以在一起喝單身酒?!?/br> 他說著拉了一把顧錚:“啞巴啦?又不是外人,在這兒還犯社恐?” 顧錚給他拉的回過神,他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斯然,我現在不在鑒定中心干了……自己出來開了個工作室,做的事也比原來要多了。我后來仔細想過,那些視頻并不能讓我看到事情的全貌,如果想要得到真相,就必要走出去,了解更多的東西,斯然,如果還有第二次機會的話,我這一次一定會幫你找出真相的?!?/br> “你……” 雷銳簡直服了,顧錚這人當真要不不開口,一開口就是話題殺手,他沒好氣道:“斯然,有些人嘴巴很笨你應該知道的,我也不想讓他說話,但誰叫我現在跟著他干活了……總而言之,顧錚現在自己出來干,也比以前能見人了,終于不用每次出去點菜都靠我倆了,等你醒了之后,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吃驚的,到時候你一定要訛他請你吃頓大餐,畢竟他現在可是給我付工資的人,地主家余糧還多著呢?!?/br> 兩人又斷斷續續地和病床上的黃斯然聊了一會兒,直到秦雨推門進來,說馬上該由保姆用鼻飼管喂飯了,顧錚和雷銳不忍心看接下來的畫面,于是雙雙從房里退了出來,雷銳對秦雨說道:“秦阿姨,馬上我們一定經常來,我給斯然打的那些錢你們平時記得用,自己也要注意身體?!?/br> “好,你們能來看看我,看看斯然就好了,不用每次都帶東西,我們家里都擺不下了,錢也是,有她爸上班,夠用了?!?/br> 秦雨將他們送到門口,遠遠顧錚看到保姆進了黃斯然的臥室,手里還拿著一瓶流食和針管,他到底還是忍不?。骸鞍⒁?,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也算是有一個結果了吧?!鼻赜険u搖頭,笑得慘淡,“我和她爸也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失蹤……那天晚上我和她爸都一晚上沒睡著覺,她爸說這就是報應,也算是給了我們家斯然一個交代了吧?!?/br> 秦雨說到最后眼眶發紅,雷銳趕忙把顧錚扯開,上前安慰了一番后兩人終于同秦雨告別,下了樓,雷銳嘆了口氣:“我說你也不至于專門哪壺不開提哪壺吧?得虧了我跟你來,要不就你一個人,最后還不和人抱著哭???” 顧錚臉繃得很緊:“其實我寧可他不要失蹤,這樣才有可能找到當年的真相……” 雷銳內心嘆氣,他和顧錚的心魔本質不同,但卻又都是無解的,這件事他也沒任何立場可以勸顧錚,無奈之下只能說:“你現在想這個也沒用,王東林人已經失蹤了,再說,就算沒有失蹤,當年的事情你還有其他辦法嗎?在檢察院決定不起訴之前,那個視頻你沒有看上千次?證人的證詞都對斯然都不利,司法鑒定監控也沒問題,連我們都覺得證據不足,在當時又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