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寵溺/合法心動 第45節
轉身間,他臉上又掛上了體面的淡笑,一塵不染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面上,抬步往電梯走。 “你去查一下東城大學建筑系什么時候放假?!?/br> “這么多年,我也該去看看她了?!?/br> “……” ** 孟年回到家以后,拜托劉嬸幫她買來繪圖鉛筆。 她現在看不見,用什么筆都一樣,她只是要先找一下手感。 葉斂說讓她試一試,那她就先試試看。 孟年拿著筆把自己關進了臥室,直到晚飯時候都沒出來。 葉斂到家時已經快十點。 劉嬸愁眉苦臉坐在客廳,見男人回來,趕忙交代了情況。 “太太把門反鎖了,我敲不開?!?/br> 葉斂嗯了聲,腳步生風,直奔三樓。 他手里有鑰匙,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 站在門口,腦海中迅速劃過許多種可能,很快,他抬手敲門。 咚咚—— “孟年?!?/br> 他嗓音低沉溫柔。 屋里傳來細微的聲響。 而后又腳步聲靠近。 半分鐘后,房門在葉斂面前打開。 一個低垂著頭、可憐兮兮的形象撞進他的瞳孔,他抿著唇,一言不發,牽起她的手,一起進了房間。 拉手已經是不需要過問打招呼的行為,擁抱和親吻不是。 葉斂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抑制住那份蠢蠢欲動,他忍著心臟的酸澀,一手牽著她,一手壓在她蓬松的發頂。 “是畫得不順利嗎?” 孟年眼眶瞬間熱了起來。 面對葉斂時,她從來不需要多說一句話,他總是能一眼就看穿她的窘境與委屈。 孟年無法在這樣一個人面前做到冷靜克制、無動于衷。 想要依賴他,向他傾訴的念頭愈發強烈,她強忍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無力,終于一刻都忍不住了。 “葉先生,我真的很差勁?!?/br> “我腦子里有試著幻想出畫面,可我真的,真的畫不出來……” 葉斂深吸了口氣,將她的手握得更嚴絲合縫。 低啞著聲,溫柔地問:“怎么畫不出來呢,你看——” 葉斂拿起她丟在桌上的鉛筆,握著她的手一起抓住,“拿起來,落下去?!?/br> 他在被團得褶皺的白紙上劃下一道黑色的印記。 “不,不是……” 女孩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掙開他的手,將掌心中的筆用力扔向地面。 葉斂這才看到,臥室的四處角落里,凌亂地躺著許多只筆。 他愕然地望著不斷發抖的女孩,心不斷下沉。 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一副乖巧順從溫和的樣子,他從沒見過她失控。 女孩似乎一秒鐘陷入回憶的崩潰里。 她從不在他面前落淚的,葉斂從沒有直面過她哭泣的樣子。 此時此刻,她失去理智一樣,在他面前淚流不止。 “我沒法畫人,畫不出,我滿腦子都是你,可一筆都落不下?!?/br> “我的畫是臟的,畫紙是臟的,畫筆也是臟的,它們都不干凈……” “我的畫室,被人弄臟了?!?/br> 葉斂再忍無可忍。 他長臂一伸,終于將人扣進了懷里。 “不臟,怎么會臟呢?!?/br> 他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覺得語言很無力。 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把她擁在懷里,她卻在不斷掙扎。 葉斂知道她拒絕他就得放手,可現在這個樣子,他無論如何都沒法棄她不顧。 他只能抱著人,不斷地重復著自己的名字,希望這樣能叫她別那么抗拒。 這方法果然是有用的,孟年聽到他的名字、他的聲音,掙扎就會小一些。 這樣的情況葉斂是頭一次遇到,他開始往最壞的情況去設想。 她有沒有因為一些過往做出過傷害自己的事,她以后會不會也是這樣,他昨晚的提議是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葉斂很后悔在沒弄清楚事情時就自作主張地蠱惑她戰勝心里那道難關。 他擰著眉,心疼地將唇印在她額上。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們不試了,好不好?” 孟年從他懷里掙脫開,在男人失落的目光中,她眼角含著淚,用力抱住他的身體。 她很用力,像是溺水之人在孤寂陰冷的大海中漂泊許久后,終于攀上了一根木梁。 “我討厭他們?!?/br> “我恨他!” 她終于說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怨恨。 對著她的新婚丈夫,一個還不算熟悉的男人。 葉斂收緊懷抱,“他是誰?” 女孩頭深深埋在他懷里,咬牙: “我爸爸?!?/br> “還有他帶回去的,那個男人?!?/br> ** 把孟年哄睡著后,葉斂獨自一人去了陽臺。 主臥一直有個露天陽臺,但因為孟年眼睛不方便,所以在她住進來以后,葉斂就叫人把陽臺門鎖死了。 今晚是個例外,他心里的郁氣無處發泄,又不能離她太遠,于是重新打開了陽臺的門。 他身子靠著欄桿,點燃了一根煙。 抽煙是大學的時候學會的,那會壓力太大,在朋友的建議下,學會了靠煙草解壓,的確管用。 但這東西會讓人上癮,所以葉斂度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以后就戒了。 今晚又是一個例外。 沒有煙草,他無法再保持冷靜的頭腦。 他害怕自己會一時沖動,去找到孟年口中的那兩個人。 猩紅火光在黑夜里明明滅滅,葉斂在腦海里反反復復回憶著她的話。 “那天我在畫室睡著了,醒來就看到一個男人在屋子里?!?/br> “他對著我的畫,在……做不雅的事?!?/br> “你畫的是什么?” 她說:“我畫的是我自己?!?/br> “……” “后來我把我的畫都燒了,畫筆,畫板,畫紙,都臟了,只能扔掉?!?/br> “我開始討厭別人看我,碰我,尤其是男生,最開始嚴重的時候,我甚至會丟掉被人碰過的所有東西?!?/br> “mama不知道這件事,她知道我不愿意再畫畫時,難過了很久,可是我也很難過,我不敢踏進畫室,不敢拿起畫筆,我是個膽小鬼?!?/br> “你不是膽小鬼,你是最勇敢的女孩?!?/br> 葉斂掐滅了煙,回衛生間洗去了全身沾染的味道。 他上床后,不再客氣疏遠,手掌按在女孩的腰側,蠻橫霸道地把她摟進懷里。 懷抱充實,他的心卻像是豁出了一道大口子一樣。 他把下巴墊在女孩的頭頂,手掌有節奏地輕拍著女孩的后背,思緒不由得飄遠,他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她時的那一天。 那時候他十八歲,才剛剛保送進南城大學。 雖然還沒正式入學,但因為他早在17歲時就結識了后來的恩師,所以哪怕他名義上還是個高三生,他已經在跟著老師做研究了。 那天他被老師抓壯丁,陪著老師去道觀給他身有殘疾的妻子上香祈福。 神像前,老師問他可有信仰?也信道嗎? 他說沒有。 老師又問:“你是為什么做研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