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像周瑾川這種遮得嚴嚴實實的，太小氣了，沒意思，不如我網上的108位老公?！?/br>
    “來，給我看看武松哥哥高清直拍?！?/br>
    ………

    裴桑榆正聽得心驚膽戰，就聽見電話那邊低聲提醒。

    “繼續?！?/br>
    不是很敢繼續。

    我怕你學貞子半夜順著網線爬過來。

    裴桑榆仍然沒出聲，只是尖著耳朵，警惕地聽著身后雙胞胎的閑聊關鍵詞。

    周瑾川困意剛醞釀了一半被打斷，有點燥：“裴桑榆，人呢?！?/br>
    男生聲音很低，貼著耳朵傳過來，像是小鼓在心尖不輕不重地敲了下。

    裴桑榆左右為難，畢竟背后議論，當事人聽了顯然不太好。

    這工作，簡直比臥薪嘗膽還難。

    正當丁子矜梅開二度說起周瑾川，裴桑榆趕緊出聲掐斷：“明早要收物理作業，你們做完了嗎？”

    聽到這話，丁子矜瞬間清心寡欲：“你提醒我了，但真的看不懂題，什么摩檫力小蛋蛋，我只知道美妝蛋?！?/br>
    “我要告訴爸媽，你又不寫作業?！倍∽計伤查g拿出一副班長的架勢。

    裴桑榆從一堆書里抽出試卷，在空中晃了晃：“我寫了，你要抄拿去?！?/br>
    “救命恩人！你就是我再生姐妹??！”丁子矜睥睨地看著自家jiejie，話鋒一轉，“等你以后住院需要簽字，我跟醫生說拔你氧氣管?！?/br>
    丁子嬌輕哼，翻臉不認剛剛一同看男菩薩的情誼：“還不定誰拔誰的?！?/br>
    兩人吵吵鬧鬧，話題終于轉移。

    裴桑榆長舒一口氣，才放開了話筒，睜眼說瞎話：“我一直在說話啊，你聽不見嗎?！?/br>
    “偷懶是吧?！敝荑朴频?，一副周扒皮的語氣。

    “我沒有！大概是因為網絡信號不好！”裴桑榆逐漸心虛，又小聲打著商量，“我給你加時還不行么?！?/br>
    周瑾川剛確實聽見一陣噪音，笑了聲。

    “不用，再念會兒就掛?！?/br>
    低沉的震動清晰落入耳里，裴桑榆瞬間耳根一麻。

    這狗東西能不能動不動就笑啊。

    真男狐貍精一個。

    次日，男狐貍精睡到了早上十點半才到教室，直接翹掉了三節課。

    他穿著規矩的校服往門口一站，身姿挺拔，眉目清爽，和翹課這個舉動格格不入。物理老師推了三次眼鏡才確認：“你怎么上課也遲到？怎么回事？”

    “睡太好了，沒聽見鬧鈴?！敝荑ǖ赝淌易詈笈牌沉搜?。

    裴桑榆跟他撞上視線，微挑了下嘴角。

    行，大力肯定她的催眠業務水平優秀。

    然而圍觀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范桐在下面大聲嚷嚷：“不能區別對待，早上我哥們遲到還寫了一千字檢討呢?！?/br>
    物理老師也是年級主任，姓馬，馬主任原本準備放人一馬，這話說得倒是顯得優等差等沒一碗水端平，被噎了下：“人家是初犯?！?/br>
    “那我明天能遲到三節課來么？”范桐掛著笑抬手摸了把寸頭，當面抬杠。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皮癢?！瘪R主任瞪他一眼，到底舍不得罰門口站著那位得意門生。

    課堂被打斷一陣了，議論聲漸起，周瑾川給了老馬個面子：“檢討是吧，我寫，可以進去了嗎？”

    “哎，進進進，初犯寫三百就行?！瘪R主任推了推眼鏡，把粉筆頭往范桐身上一扔，“我盯著你啊，明天敢遲到，有你好果子吃?！?/br>
    范桐小人得志地沖周瑾川笑，欲蓋彌彰說：“瑾哥，沒針對你，不好意思?！?/br>
    裴桑榆見他那樣就煩，又慫又欠。

    要不是因為他的sao擾作亂，一開始自己也不會跟人鬧不愉快。

    周瑾川大步進了教室，經過裴桑榆時，看她一臉同仇敵愾的模樣，臉頰氣鼓鼓的，像只炸了氣的河豚。

    頓住腳步，低聲問：“怎么，想幫我寫？”

    裴桑榆抬頭看了他一眼，人性瞬間泯滅：“不好意思，沒這項售后服務?！?/br>
    周瑾川勾了下唇，拎著書包坐回座位。

    聽到兩人簡短的對話，前排雙胞胎齊刷刷回頭，瞳孔震驚。

    姐妹，你背著我們給他提供什么服務了？

    裴桑榆滾了下喉嚨，只能眨著眼睛裝無辜。

    這誰敢說。

    果然，在學校里就不該跟周瑾川多說一句話，遭雷劈。

    -

    上完一整天的課，裴桑榆照常去了廣播室，念完稿子，播放一首某同學點的英文歌作為結尾。

    她轉頭看了眼窗外，梧桐繁茂，枝葉搖晃，夕陽濃墨重彩地在天地肆意涂抹，是這段時間以來久違的不可多得的安寧。

    只是沒過兩分鐘，安寧被打破。

    “牛奶meimei，播完了是吧，一起吃晚飯嗎？”范桐從門外探了個頭進來，垮著姿態，一身痞氣。

    裴桑榆沒理他，冷淡地收拾著桌面上的稿件。

    范桐靠著墻邊，眼神直白在她身上游走，滑膩得像是一條蛇：“牛奶meimei，你就不再考慮考慮我，我真對你一見鐘情?！?/br>
    “別叫我那個，很惡心?！迸嵘Ｓ軖吡搜厶撗诘拈T，警惕到了極點。

    “不喜歡嗎，現在你挺出名的，這么多關于你的八卦，這里面還有我一份功勞?！狈锻┭b模作樣嘆了口氣，略帶遺憾說，“你說你，好好答應當我女朋友，也不至于我們倆現在關系這么僵?！?/br>
    裴桑榆想起那天找周瑾川時，在樓道聽到的謠言。

    就說瘋了才會傳成那樣。

    她轉過轉椅的方向，手指搭著桌面，引導他坦白：“你做什么了？”

    范桐無所謂道：“很多啊，也就隨口說了說你不檢點，說你sao，故意想要引人注意，自個兒往身上撒牛奶，私底下跟男玩得花多了。還有，想盡法子勾引周瑾川，玩脫了?！?/br>
    說完，又憤憤不平地呸了一口：“周瑾川這逼也是，整天拽上天了，誰都得給他當孫子似的，傳個被扣垃圾桶的笑料都算我對他手下留情?！?/br>
    嘴上嫌棄，表情倒是得意。

    裴桑榆胸腔起伏，壓著火，沒出聲。

    “怎么，生氣了？想跟老師告狀啊?！狈锻┮幌蚱圮浥掠?，見她隱忍的怒火，愈加猖狂。

    裴桑榆輕蔑道：“說完了嗎？”

    范桐一臉無賴樣：“真生氣了啊，但你不能把我怎么樣，這又沒別人。真到了老師那，各憑一張嘴，信誰的？再說了，話都是同學們傳的，你說老師該去找誰追責？”

    廣播室內安靜了一瞬。

    報復爽了，范桐心里也痛快了不少，準備離開。

    裴桑榆突然笑了下，像朵冶艷的玫瑰，花瓣綻開，露出尖銳的刺。

    她靠著椅背，慢條斯理掃開堆疊的稿紙，露出一直亮著燈的話筒。

    低頭靠近，語調輕緩，如往常播音一樣。

    “感謝收聽今日廣播?！?/br>
    “來自高一七班范桐，高一七班裴桑榆?！?/br>
    那一刻，范桐心臟驟停。

    第8章 柔軟　　在被調戲的那一刻，裴桑榆就在稿件的掩護下重新打開了廣播。

    只是這人比她想象中更蠢，更狂，一字不漏全盤托出，倒是意外之喜。

    各個年級的同學都同步收聽了精彩紛呈的全程，熱鬧翻天。

    “這兄弟年紀輕輕怎么這么油膩，用洗滌劑去去油吧?！?/br>
    “女生被這么造黃謠，我要吐了?！?/br>
    “裴桑榆好剛，要不是直播，真的八百張嘴說不清?！?/br>
    “還敢造謠我男神，我就說鉆垃圾桶是什么玩意兒??！這飯桶，他自己怎么不滾垃圾桶里去！”

    ………

    廣播室內，沉默無聲蔓延。

    “我cao，你話筒不是關了嗎？”范桐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十分鐘前，他親耳聽見廣播已經結束。

    裴桑榆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亮著燈的話筒。

    “剛不小心又打開了?！彼龤舛ㄉ耖e地提醒。

    那一瞬間，震驚，窘迫，慌張，憤怒，各種情緒如冷水瓢潑而下。

    范桐臉色鐵青，快步過去按下關閉按鈕。

    他渾身氣得顫抖，轉過身，抬腿往凳腳上用力一踹，發火泄憤。

    “砰——”一聲巨響。

    滑輪順著力道連人帶椅撞到墻邊，裴桑榆后背與座椅相撞，受到突然的沖擊，強烈的鈍痛猛然襲來。

    “故意的是吧，小動作就那么多?！狈锻┠橆a抖動，咬牙切齒出聲。

    裴桑榆抿著唇，額頭瞬間起了一層薄薄的汗，卻仍然倔強抬頭看他：“話是你自己說的，我逼你了嗎？你要是腦子還清醒，就到此為止?！?/br>
    事確實不大。